第四章进步的两栖类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耸了耸肩,因为我虽然桥牌打得很好,却不能肯定那天晚上纸牌会是我最想做的事;热带之夜显得太过神奇。但是当他说我们的对手将是那对西班牙夫妇时,我便欣然同意。他解释道,之前几个晚上他们的牌友是一位荷兰人,但是那天他已经开船前往凡纳雷福岛去了。

因此我们加入两位西班牙人的阵营,玩了几局。每一次都是安娜与荷西叫牌,或是设下陷阱让我和意大利人去跳。他们的玩法不仅准得令人佩服,并且有如行云水毫不费力,在牌局之中,还能纵情于他们那疯狂的休闲活动,说着西班牙文的警句,我记下一些文字与词语,像是“太古时期定音鼓”

“这无的卵囊竟四面八方地恣意生长”

“潇洒的灵长类”

“尼安德塔人同父异母的兄弟成了观光景点”

常生活糊糊地睡着了”

“幻觉已消化了一半”

“灵魂的血浆”

“蛋白质飨宴的安全气囊”

“有机硬碟”以及“知觉的果冻”有两次我是庄家,有机会手不玩,便写下我偷听到的几个字。这些是我唯一记下来的言辞,古老而百试不的配方与格言。我已经诊断安娜与荷西是一对诗人,带有托雷氏症候群,而且我不否认,如果我不是随时得注意那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的诗句,我的牌技会显得好很多。我突然想到,或许他们的重点,就是要让东西方的玩家分心。

最后马利欧终于受不了了。要说他把牌摔到桌上是有点夸张,但是他如此明明白白地将牌搁在旁边,吓得我几乎跳了起来。他摇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们有透视眼!”安娜看着他,带着一点几乎是恶作剧的,马利欧开始寻求我的协助。

“梅花5!”他几乎是尖叫着说“但是在我喊过之后,法兰克还是可能有a。就像他们永远都知道我们拿到什么牌。”我思忖着,他也许还不知道自己说得很对,因为这对配合得天衣无的佳偶,显然不是来度他们的第一次月,但他们或许真有能力读懂对方的心思。而且为何不是呢,我冒失地想着。我们坐在这里,一个蛊惑人心的热带夜晚,四个观察力锐的灵长类,置身属于自己的银河系涡状星云里,头顶上是密如毯的星辰。我们从地球上,在银河系的群岛中,从这毫不起眼的潟湖里,费尽千辛万苦从原始脊椎动物进化而来,和我们一样的生物同伴们正努力送出太空探测器和无线电波,想和其他同样进步的生物取得某种认知上的接触,他们或许和我们的围栏相隔在许多光年之外,在另一个太系的另一个岸边;而这些其他的高度进化之后的生物,或许很可能长得比较像海星,而非哺动物,这一切努力却无法将这点计算在内。因此,假如有两个灵魂伴侣,他们不仅住在同一个星球上,还属于同一物种与国家,甚至有点珍贵的默契,让他们可以成为彼此的反影,那么他们为何必然没有能力在牌桌上,针对那五十二张牌的颜与数字,换某种基本的电磁波讯号?啊,是的,这热带的夜晚欣悦快活,我一定已经遭到染,而且我那不确的估算可害苦了我,这其实也不是第一次。

我的景况并未迅速改善,因为现在有几个相关的问题冒出头来。马利欧想知道,如果牌桌上的每一个人牌技都不相上下,那么其中一组连赢八局的几率有多高呢?我说这全在于拿到好牌的运气,但是同一组人连拿八次好牌的机会太过渺茫,因此在考虑过所有因素之后,接受以下这个说法较为容易:安娜与荷西的牌技比较好。

安娜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她甚至不愿试着隐藏自己的,而且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赢牌。她甚至将手搭在马利欧的肩膀上表示安,他悻悻然地表示敬谢不

现在荷西将机会与几率的问题转移到触及我的专业部分。我想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我是否认为这个星球上生物的进化,是单纯地受到一系列不可预期的机会突变所驱动,或者有某种自然科学所忽略的机制存在?例如,假使有人想要了解进化的目的地或意图,我是否认为这样的想法缺乏理

我想我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提出的问题显得天真幼稚,而是,他再度将对话导向我那天觉得特别的问题。但我还是给了他一个教科书上的答案,以为可以就此结束相关的话题。

他说:“我们有两只手两只脚。我们可以坐在牌桌上打桥牌是天经地义的事,也可以驾驶太空船到月球上。不过这一切都是纯属巧合吗?”

“这要看你所谓的‘巧合’是什么意思,”我指出“突变是巧合没错。只不过总是要靠环境来决定哪些突变的结果有权生存下来。”他继续说道:“因此你相信这些侥幸的结果,多少也让这个宇宙了解了自己本身的历史与时空?”荷西挥挥手有如指向漆黑的夜空,那也正是他的问题所指的方向。

我正打算说些突变与物竞天择的话,他却截断我的话头说:“如果目的只是为了找到一些客观的理由,那么我不懂为什么,大家的外观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安娜狡猾地微笑着。她将手放上他的颈子,迅速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有如要制止他。然后她转身向我,解嘲地说:“他只是很气有人说其他星球的智慧生物一定和我们长得有点像。”

“那么我想他是错了。”我说。

但他并没那么容易屈服。

“他们一定会有神经系统,当然还有可以用来思考的器官。如果他们没有两只多余的前肢,就很难发展出这些来。”

“为什么是两只?”我还击。

我想他应该输了,但他又打了回来。

“那就够了啊!”他说。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该撤退的一方。他当时确实击中要害,让我有点惑。两只手两只脚就够了,虽然这并不是实验科学的推论方式。自从哲学推翻了亚里斯多德的“目的因”教条至今,岂非只是五百年时间而已?

“而且就长期来说,”他说“没有什么道理要保留多余的手脚,至少不该保留个千百万年。”正好有只蟾蜍跳到我们所在的地板上,或许刚游完泳上来。我向下指着它,声音里带着一点洋洋得意:“我们有两只手两只脚,那是遗传自像那样的四肢。我们也可以将我们神经系统的基本设计归因于此。这个物种是一种蟾蜍,更正确的说法是它的学名bufomarinus。”我抓起蟾蜍,指指它的眼睛、鼻头、嘴巴、舌头、喉咙和鼓膜。我简短说明了该动物的心脏、肺脏、血管、胃、胆囊、胰脏、肝脏、肾脏、丸与道。最后我谈到它的骨骼结构、脊髓、肋骨与四肢。我把它放走之时,另外谈了一点演化的理论,从两栖类到爬虫类,然后从爬虫类到鸟类与哺类。

但我并未低估了他。

“因此两栖类的手长得很好,”他说“它们应该要赢得牌局,而且这不只是运气而已。比起其他的动物来说,它们算是先驱。它们具有足以创造人类的一切。”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