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娘是,爹不是。”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瞧她那像上等琥珀似的眼珠子和那身肤,怎么看,也不像个汉人。

“喂,妮雅,他们跟你娘是一国的?”达娃见没事情,这才从妮雅的身后面探出头来,正大光明地打量起对面的两个男人。

这两个女子正是妮雅和达娃,刚刚就是达娃在闹,才害得妮雅跌进了陌生男人的怀里,原本达娃是啥也不怕的,别说一两个男人,就算是族长也照样要卖她爹面子,可是这两个男人,穿得和她们不一样,说得也不一样,叽里咕噜的,她不是怕啦,是小心,小心为上嘛!

“嗯!是啊,是汉人!”

“哎呀,哎呀,我就说嘛,你看他们长得多白,跟椰果里的似的!”印象中,妮雅的娘娘就是和她们不一样的人,长得细细的,像是她爹从外国人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瓷娃娃似的。

“啊…娘说她们那里没有岛上这么热…”

“快看!快看,那个高个子的汉子长得多俊啊!”达娃兴奋地打断妮雅的话,探着头,猛扯她的衫子,眼睛猛盯着郝睿看“快快,快帮我问问,那汉子叫什么,是来岛上干啥的啊?”妮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达娃兴奋的样子,许是出生在富贵人家难免的小姐脾气,又许是这岛上天生的热情,达娃对这两个外来人所表现出的兴趣,大概只会将这两个人吓跑吧!

当下,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过来,小五子好奇地蹦出一大串话“哎呀,前面那么多人围着在干啥?”

“仪式!”妮雅想了一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

“仪式?什么仪式?祭神的?祈福的?”小五子好奇得不得了,这番邦的人也懂礼?

“是庆祝的仪式!”妮雅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那里是燕儿。”那里就是燕儿?郝睿不由自主地向那临海的几个黑黑的口望去,此刻那里披红带绿,又是爆竹又是鼓,热闹得很。

“那儿就是燕儿啊?”小五子伸着头左右张望,脸上有掩不住的兴奋“庆祝什么啊?”

“这燕儿每年都按时节来,你们那里叫什么?是节气吧?”妮雅努力回想着娘曾告诉她的话“时节一到,万物复苏,这燕儿也从北方动身,大概这时候就到了岛上,燕儿识途,每年都会回到同一个里,同一个地点儿筑巢,这是老天给的福气,所以要以恭敬的心情谢天,谢那燕儿。”没错,这岛上最大的财富就是这从天而降的金丝燕儿,这燕儿本身并没有什么,但它们会在这岛上筑巢,这巢就是那昂贵的宝贝。这个岛盛产燕窝,说是燕窝也不准确,那燕儿留下的巢,由其津混合羽、海草筑成,采下后,去杂过水干,便成了那补气养颜的圣品…燕窝。几朝以来,里的主子们对这东西推崇得很,有事没事便拿来养身子,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也跟着这没风,把这小小的燕巢儿的需求推到了极致,这东西本就有限,燕儿为生养儿女建的家,一只一个,哪有多余的来足那些贵族们填不的嘴,几个缘由下来,这燕窝的价格在几十年里就被炒得翻了好几翻,商家们大多瞅准了这商机,年年都有商船到这附近的几个岛上收购燕窝,也让这岛上出现了一批专门靠着燕儿吃饭的人。

“你们,是收购燕窝的人吧?”这时节,商船来的目的,便是那些燕儿的巢。

“正是!”郝睿抱拳一敬“在下郝睿,郝家商行的人。”男人朗朗的神态,让女儿家不好意思起来,妮雅低下头,双手合十,置于前,回了礼。

“妮雅,你们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达娃拉拉她的衫子,好奇地看他们一来一往,说得热闹却一句也听不懂,心里不又急又恼起来。

见达娃直直地盯着他瞧,郝睿这才认真地看了下这个矮个子的小女娃,岛上当地人的传统服饰,头上,颈子上挂着的黄金饰物,看起来像是个大户家的女儿,尊贵得很。

他见她和那有汉人血统的清秀女子用着当地话,说着些什么,那小女娃一直念着几个词,他尝试模仿地念道:“妮雅?妮…雅?妮雅?”那女子马上抬起头望向他,似是吓了一跳,触到他的目光,又羞涩难当,的肌肤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妮雅?是姑娘的名字!”她点点头。

他场起笑,温文地提出请求:“妮雅姑娘,可否方便领在下去哪燕儿瞧瞧?”语言不通,干起事情总是不方便,虽说商船上有郝府自己的翻译,但现下没有与他同行,郝睿心里十分想去那里一探究竟,总是需要个人帮这个忙。

来到这儿几,郝睿的心里最挂念的还是郝家的买卖,没错,郝家就是靠这小小的燕巢发的家,郝家的祖上是最早开始从事燕窝生意的人之一,一直都是里钦点的供品商行,只是,这几年来,出海的人越来越多,加上一些商行贪小便意,了些假货鱼木混珠,了这行当的市道,生意越来越难作起来。郝睿打小进郝府,便是在燕窝堆里长大,他识货,辨货,少有打眼的时候,郝府的大爷信得过他,这两年几乎将整个商行予他打理,从郝睿手中过的燕窝数不胜数,什么样的极品不曾见过,只是,这燕儿倒从没进过,好奇得很。

再加上他这趟出海,担子重得很,商行的状况,他心里澄亮澄亮的,极品货源少了,货被分散在各家商行,郝家的立足之本…那些极品的盏越来越难找,再加上分家的几个少爷胡闹,商行的底子越来越薄。

这个岛,是极品燕窝的盛产地,例来以质优,味淳、美闻名,但那燕儿读不懂人的心!今年的货会怎么样,谁心里也没个谱。

他又见两个女孩嘀咕了一会儿,那小小的女娃忽然冲过来,伸手拉他的手臂,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他心下一惊,想退开,但护主心切的小五子,先他一步拍掉女娃的手,嘴里哇啦哇啦地道:“干什么,干什么?不许对我们睿哥动手动脚,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不知羞啊!”

“五子!”他叫住动的五子,给他一个眼,那女娃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他们在岛上是客,人生地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达娃,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想带两位去里!”妮雅在一旁赶紧解释,达娃恨恨地瞪着那个拍她的男人,脸上已经不高兴起来。

郝睿也发现了,挂上笑容,嘴巴里的话是对着达娃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妮雅“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麻烦姑娘们带路了!”和善的态度,马上换回了达娃的好,虽然听不懂,但脸上的笑已经回来了。

“达娃带你去!”听完妮雅的翻译,达娃开心得一支手上郝睿,另一支手还不忘拉住妮雅,完全不去理会刚刚得罪她的五子,一蹦一跳地向口走过去。

“妮雅,妮雅…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达娃百无聊赖地看着妮雅一直做着同样的动作,把果子摘下枝头,然后放进挂在上的筐里。

“有啊!有听!”妮雅站在木制的台子上,一边应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不就是那天咱们碰到的那个收燕窝的商人?”

“什么…什么啊!那汉子有名字,郝睿,郝公子,对不对,是不是这么说,郝公子…”妮雅因为她怪腔怪调的汉语发音笑了出来,达娃也跟着笑,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容一下子退了回去,她抱住树干,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树皮“妮雅,昨天我听见爹跟大哥说,要给达娃找人家了!”

“啊!”妮雅的动作顿了一下,达娃不过才一十有四,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么早便急着嫁出去,这兴许是生在大户人家的烦恼吧!哪像她,生在平凡人家,娘去世了,便也没人再替她心这档子事。她足足比达娃年长了四岁“达娃在家里那么受宠,你爹和兄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唉…他们懂什么,看来看去,不就是族里的声望和权势,他们钟意的,达娃又不一定喜。”小女娃叹了口气,向来充生气的脸蛋上,难得地染上了几分愁。

“那达娃喜什么样的汉子?”小丫头也为这事生愁,妮雅忍不住打趣地问了句。

“啊!那个外族汉子就可心!”达娃说起郝睿,眼睛一下子又生动起来。

“他是外族人!”妮雅听了她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怪不得这几天,天天对她叨念那商人呢!原来是动情“他是到岛上收燕窝的,过了这时节就要回去,留不住的!”

“你娘不就留住了?”

“娘?!”妮雅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娘,她不一样!”小女娃不再言语,噘着小嘴一脸倔强,妮雅的思绪却随着她的话飘到了好远的地方。

妮雅一个人,肩上背着筐子,急匆匆地走在林子边的小路上,今天管事婆婆好心地给了她些果子让她带回家,她一下工,就急着赶回去给爹做饭。

一个人走着,那思绪一不小心就绕到了那个姓郝的商人身上,这几天托达娃的福,她倒是知道了不少那男人的事情,郝家的大管事,郝家主子最信任的耍形宓哪昙停鍪惺侄危昧巳炀桶炎謇锏某だ厦鞘帐暗梅锿薜牡托殖ひ捕运奚陀屑樱涫担谥呛录疑绦械娜耸保菅诺男睦锞痛蟾庞辛耸?br>抬头望见越来越近的村子,那一户户房顶上冉冉上升的炊烟,妮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希望今年也能顺利过了这个时节。

妮雅推开自家虚掩的大门,把肩上的筐子放在灶头旁,然后跨过门坎,一进堂里,在场的几个人让她暗暗吃了一惊,但很快心下又了然了起来。

“妮雅,过来叫人。”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黝黑的肤,瘦小的身材是典型的岛上人,此人名唤达桑,是妮雅的亲爹“郝家的管事,叫郝爷!”

“郝爷。”她听话地低低唤了声。

“达桑伯,别这么见外!”郝睿朗地笑了出来“妮雅姑娘还是叫咱睿哥好了!”现下坐在堂里的两个客人便是郝睿和小五子。

堂外的光透过半敝的门映到郝睿身上,浓重的剑眉飞入鬓角,黑黑的眼,坚定的目光,直的鼻梁,还有薄薄的,不说话的时候抿得紧紧的,显得极其严厉,笑起来的时候优雅地一勾,形状很是优美,他的肤很淡,这几在岛上受了太公公的厚,也显出了些浅浅的麦子,他身子高大而结实,跟岛上黝黑瘦小的汉子比起来,这姓郝的男人确实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也怪不得达娃对他得很。

“郝爷认识妮雅?”达桑从郝睿的话里听出了玄机。

“啊,是啊!前几还多亏了妮雅才能到燕儿去看一看。”郝睿笑得温文,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但话说出口,又透出一种令人信服的朴质。

“能帮上郝爷,是她应该的!”达桑点了点头,语气充了尊敬。

“达桑伯,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儿都是为爷办事的人,您这么说,可是让我折寿了!”郝睿话说得实在,虽已贵为郝府的大管事,打理着商行的所有事务,但郝睿心里澄亮得很,他终归只是个被郝家大爷捡回家的野小子,从府里打杂的小厮到如今掌管着十几家商行,没了大爷的栽培,他啥也不是,为爷做事,尽心尽责是他的责任、义务,也是心里最快的事情,这些与他同样为爷尽心的人,他心里充的尊敬和谢意。

达桑只是笑了笑,不说话,子里的固执,让他无论如何也去不了心里的那份主仆意识。

达桑和郝家的大爷有着很深的渊源,二十年前,刚刚掌了大权的郝家大爷亲自带商船来岛上收货,遇到了当时一贫如洗,空有一身家传的攀岩工夫的达桑,达桑家有祖传的燕儿,那时燕窝买卖刚刚兴起,族里的人见这能赚钱,便纷纷打起了主意,这燕儿是老天爷的恩赐,千年百年来就伫立在海边,每个都有主儿,达桑没权没势,眼瞧着,这家传的宝贝就要被人硬抢了去,多亏郝家大爷相助,才与族里签下了百年的契约,这还是达桑的,但这里面采下的巢儿要卖给郝家,郝家大爷还将自己的贴身丫环许给了达桑,留在岛上安了家,在达桑看来,这郝家就是他的再生爹娘。

二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上等货经由达桑的手予郝家,郝睿的目光被挂在堂上的巨大匾额引,那上面两个端正的大字:极品。这是所有采燕人最尊贵的骄傲。

这巢儿不是每个人都能采,燕儿贪高,没个几十丈是不会选来安家的,上次去那燕儿,黑黝黝的子望也望不到顶,看得他一阵眩昏,滑腻腻的壁,尖锐的突起,百年来从这中摔死摔残的采燕人数也数不清,这两个大字里,包裹了不知多少辛酸。每个采燕人,每次攀爬都是拿命来搏。

“达桑伯,这次我来,还真是有事相求!”郝睿从那两个字的震慑中回神“您是这岛上最出的采燕人,郝家这次就要靠你了。”他的话停在这里,却像掐住了妮雅的嗓儿,她几乎快停了呼

“此次,郝家要重办采燕擂台了!”此话一出,妮雅的心被揪得紧紧的,她就知道,明明十几年也没有大人物随船上岛了,偏生今年来了个大管事,她就料到会有事儿发生。

妮雅把茫然的目光悄悄投向她爹,她爹眼中同样有努力掩饰的惊慌。

现下,这可怎样才是好?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