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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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是少不更事的青涩少年;而这个在岁月中曾青涩过的少年,如今成了一名跨国企业的主事者,年方三十二,算是少年得志吧,毕竟有几个三十二岁的男子能坐拥他今天这种地位?放眼看向全世界,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吧。

无疑的,他是一个令幸运之神百般垂幸的男人。父兄早逝,留给了他经营良好的庞大家业,让他在四年前接手时,立即进入情况。这当然不得不归功于自他大学时期即被兄长抓来公司实习。别个大学生是“由你玩四年”他却无缘体会;被兄长当成一块海棉,无休无止的被迫纳所有的水份,直至和。

父亲于四十九岁那年逝世,大他十一岁的兄长也在三十九岁的壮年死于肺癌。可以说,他们家族的男一向不长命,但他例外,自小到大无病无恙,不若父兄生来带病。家中不仅有间医疗室,更有家庭医生长住此中,可见得唐家男人命定了要应验“财多身弱”这句神谶。

但他好运的成了例外。

所以亲友们都说他唐华天生是一个幸运儿。身强体健,高大俊美,手下员工上万,资金以千亿计,无比的意气风发。且又娶得一名天仙绝的娇,育有一个可健康的娇儿。老天硬是要给他康庄坦途走,旁人只有又羡又妒的在一边口水的份。

世人绝对不会看到他曾为公司付出多少努力…在尚未摸清商场的游戏规则前,吃过多少暗亏,上过多少恶当。种种不足以对外人道的事,不说也罢。

他仍是唐华,世人眼中年轻厉害又幸运的大企业老板。一个少年得志的男人。

应是踌躇志的男人,此刻却面对着落地窗,慵懒的由二十楼往下望去;车水马龙的街景缩小得如同小人国的世界,来来去去的车与人,如同蝼蚁的大小,在这一片号称黄金商业区之中成就另一种庸碌茫然的人生。站在最高处俯瞰,亦是相同欷歙。

向来他并不多愁善的,可能是早上解决了一份拖延已久的契约纠纷,致使下午过后,一时之间没什么大事必须立即处理,让他有了空暇来伤悲秋。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如果他有这种习惯“唐远”企业怕不早就倒闭好几次了。

他只是…有些寂然…

“喂,这位老大,当属下们都忙得快挂掉的同时,您老在一边纳凉不会觉得很对不起我们这些做牛做马的人吗?”并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的,是唐华的大学同学兼当兵时的难兄难弟石仲诚。如果关系推得远一点的话,石仲诚的祖父曾被唐华的父亲帮助过。如今石家是中部颇有声望的营造商,石仲诚则是唐华的特别助理,一同并肩作战;除了洽谈生意与敌人战于商场外,更重要的是对付那些难的股东、董事们。挥眈眈的人实在太多,因此他一直担任地位超然自由的特助,而非掌管实务职责的经理人。

“怎么有空过来?”唐华回身瞄了他一眼,顺道点了菸,缓缓吐纳。

“这些是待批阅的卷宗,有关花莲“云踪计画”的各种企划书,我都整理好了。”

“这么快?”他挑高一道眉

“怎么?手下太能干令你到困扰吗?”石仲诚走近他,二人相同一七八上下的身高,但因他体格更为壮硕犷,十足十给人无与伦比的威胁;相较于玉树临风白面书生相的唐华,各自有其出之处。不过唐华一向吃香,斯文的外貌给了外人他似乎很好商量、很斯文儒雅的错觉;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好打道,更可以说必要时野蛮且无情的。倒是石仲诚还比较好说话,可惜硬梆梆的外表令人为之却步。

“老大,你最近很不对劲。”

“哦?”唐华不置可否,捻熄菸股,又燃上另一

“你…多久没回家了?”

“哪一个家?”石仲诚直接了当的说着:“有你老婆住的那个家,也就是你口中声明适合休养、气候温和的台中那个家。”

“忙。忘了多久没回去。”他低了下,没让石仲诚有发言批评的机会,轻道:“仲诚,你是对的,一直都是对的。”

“啥?”难得出这名傲气冲天的唐小子口中掉出一句赞言,并且听起来无比的心悦诚服,莫怪他惊得只差没倒弹三步远。

唐华看向他,不让平板的表情涌现太多情绪:“七年多以前,你曾警告我,不要只看重美,便以为那人绝对是我的今生伴侣。我听不入耳,所以活该我跳入冰冷的坟墓中啃啮自己的悔恨。”开玩笑的心情霎时消逸无踪,石仲诚板起脸道:“你们又怎么了?我记得我也曾在你的婚礼上告诉过你,婚姻的美是需要努力的。你的悔恨,也有可能同时是大嫂的悔恨。我必须说近几年来你本是对她不闻不问的。今年学谦上小学,你甚至让他住校也不让他住在台中,假叫秘书接来你公司一同回内湖的家。你的情消褪得真快,也无情得令人害怕。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不该多嘴,但我仍是得说一句:你做错了。”唐华浅笑半晌,苦涩的滋味弥漫臆。

“我走不进她的心。也许更可以说我完全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我。她的自闭症,没有东西能化解,我的也只是付绪东。到最后,我可能只是她心目中加害她的坏人。我为我的盲目付出代价了,够了。”

“为什么突然到够了?”

“我对别的女人有了好。我并不想当婚姻的背叛者,所以解决完了一切后,我才会去追求真正适合我的女人。不那么美,但知、灵慧,与我心灵相通,足以担当起为人的责任的那一种。”任何一种情况的结束,总有一个原因来终止遥遥无期的现况与疲惫。他早该结束为美恋的肤浅行为。

是的,当年只是恋而已。因为在半年的密集追求中,思夜念的全都是她倾人国城的美貌。他不知道她的格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什么,甚至以为她的自闭症只源自于羞怯。他单向而热烈的付出,动了她父母,所以他如愿娶得美人归。那时,似乎没有问过她允不允这桩婚事,待她五专一毕业,立即娶过门…美梦化成了恶梦,他狂热的心渐渐的冷却,逐渐清醒。在新婚第二天便陷入了炼狱…

的人终究得付出代价。

“但她的父母已经过世了,你要与她离婚,她能去哪里?”石仲诚低问着。

“她仍是学谦的母亲,可以住在台中,依然有佣人服侍着。失去的只是唐太太身分而已。或许,后会有一名得挖心掏肺的人可以引导她走出自闭症的世界,那么,她就不再是我的责任了。”

“好吧,也许分开对你们都好。但学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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