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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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樱子走了之后，方雅彦在原地又踌躇了会儿，把车驶入车库里停放妥当，这才进屋。

才刚推开门，他便觉到室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平这个时刻，应该闻到的是外婆烹饪晚餐的饭菜香，现在却只见到外公外婆两人一块儿坐在沙发上，而且脸都有点凝重。

方雅彦虽觉得情况诡异，但仍不动声。

“我回来了。”一如以往，他这么说道。

方很快地面而来，一靠近他便紧张地问:“雅彦啊，你刚刚在门口跟谁说话？来找你的人是谁啊？你外公傍晚去应门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气的，我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怎么了？”方雅彦朝外公端坐的地方看去，见外公冷着脸、抿着，一双眼严厉地直视着眼前的电视新闻，周围的气氛恍若风雨来。

“外面那个人…是我父亲派来的。”他坦承道。

“你…父亲？”方一听，整个人呆住，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方爷爷听见他说的话，马上冷哼一声。

“你父亲？叫得倒是很亲热。他养过你吗？你竟然还称呼他为『父亲』？哼！”方不理会丈夫的冷言冷语。她抓着方雅彦健硕的手臂，追问道:“你父亲要那个人来找你干么？”

“来…”方雅彦本回答。

可方爷爷却抢先一步说道:“还会找他干么？我看八成是要他回本去。”方这下紧张了！

她仰头望着她高大英俊的孙子，担忧地问:“雅彦，是真的吗？你父亲要你回去？你的意思呢？你要去吗？”这回，方雅彦照例还没有开口，方爷爷又嘲地说:“他一定会回去的啊！鹰村家大富大贵，他去了可是当大少爷哪！哪有不去的道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方听不下去了，斥责老伴。

方爷爷“哼”地一声把头转开，由他环的僵硬动作看来，此刻他心里绷得好紧，身体还有些颤抖。

苞这小子相处了十年，没有恩情也有情吧！虽然他总没给这小子好脸看过，但总归是自己的外孙啊！况且，这家伙倒也不曾忤逆过他，这样的孩子，谁讨厌得了？

只是，已经习惯对小子摆臭脸了，现在要他改变，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雅彦，怎么样？你到底会不会回去，告诉外婆好吗？”方拍拍方雅彦的手，把他的注意力从老伴那里拉回来。

见外公连多看自己一眼也不肯，方雅彦心都凉了。

而外婆忧心忡忡的神，使他不紧紧握住她的手，低道:“外婆，我不想去。他们要我回去，是因为找不到继承人，所以才把脑筋动到我身上。可是妈妈在临走前代过我，如果将来父亲找我，她希望我能跟他回去…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我想好好考虑一下…”一听见方雅彦犹豫不决，方爷爷难掩心中动，即便心里有百般不舍，他仍忍不住猛地站起身，连珠炮似的轰道:“还考虑什么？你还需要考虑什么？不必考虑了啊！你就走吧！这十年来，我看你看得有够厌烦，一看到你，就想到我那个不孝女，所以你还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别再回来，别再让我看到你！”语毕，方爷爷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望着外公的背影，方雅彦沈下脸，心想:既然他这么不受，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的确该走。

“雅彦，你别听你外公的。”方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看他一脸忧郁，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唉…算了，别理你外公吧！雅彦啊，听外婆说，若你真的想照你妈妈的遗愿，回你父亲那里的话，就去吧，无论你怎么决定，外婆都会支持你的。”雅彦这孩子也真是可怜，母亲早逝，父亲又对他不闻不问，外公对他冷言冷语…

现在他父亲要他回去，她也不会反对，毕竟两人是父子啊…“外婆，如果…如果我真的回去，你…会不会怪我忘恩负义，丢下你们不管？”方雅彦抬起眼，茫然地望着方。

的头发白了好多，他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难过…

“傻孩子。”方以指代梳替他顺了顺一头俐落的短发，眼中含泪、嘴角含笑，斥道:“怎么会怪你呢？你和你父亲血浓于水，你们能够相认，我是再高兴不过了，虽然我的女儿曾经被不堪的对待，可是我相信，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是吗？”

“外婆…”方雅彦动地握着方的手，眼底悄然泛起泪光。

“谢谢，谢谢你，外婆…”

“你走了，外婆…外婆会很想你的…”方大概懂他的意思了，一想到他将要离开，老人家也忍不住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方雅彦把外婆搂进怀里，低声道谢。

“外婆，谢谢你的照顾，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一定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