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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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麻烦来了！”胡茵茵暗暗咕哝着，低头疾行目下斜视，跟不上脚步的小男生拽紧她的衣角直唤:“哪有麻烦？等我啦！”一大一小傍着电扶梯的扶手匆匆奔下，对面反方向的扶梯上，一名男子掉头追随，没几步便在转弯下楼前成功拦住他们，小男生仰头叫:“帅哥耶，阿姨。”

“茵茵，我正要去你店里找你，你这么快就下楼来了？”林启圣赶紧说明来意，马上俯首惊奇地看着小男生，“不是吧？你带着这孩子上班？”

“不碍事啊！”她随口答，一面找着身的借口。

“你真是鞠躬尽瘁啊！”林启圣摇头喟叹。

“关你什么事？”小男生大声反。

“成凯强！”她低喝，命令道:“你站在这里不准动，我和叔叔说完话就来。”小男生不情愿地扁嘴。她拖着莫名所以的男人来到转角边，不等他开口，开门见山宣示:“你别再请我吃饭了，我下去了，谢谢您的好意。”

“还在生上次的气？”她舒口气，“没有，你多心了，是陈绍凡先失礼的。”他撑着下巴，眼中若有所思，并无不悦。

“茵茵，你别担心，我都知道了，刘琪都告诉我了，你和陈绍凡没什么。”

“刘琪？”她楞住。

“是啊！她说你情非得己照料他们，和陈绍凡还在室友阶段，她不否认近水楼台的可能，不过起码我现在还有机会吧？”他拍拍她的肩。

“你今天就是来告诉我这个？”

“当然不止。”他递给她一张烫金、设计简素大方的卡片，“特地请你参加我们新饭店的揭幕式，当天宴客是buffet模式，菜齐全，你想吃的一定都有，怎么样？”他相信提出的邀请对她而言非常具有引力，届时人多，她不会介意赴会是否有特殊意涵而拒绝。

她随意浏览了一下卡片内容，低下头，眉心，疲累道:“林启圣，你听我说，我一点都不适合你，我们没有一方面是相同的，我没有令人称羡的家世背景，也没有傲人的工作成就，连最基本的美都付之阙如，而且随时有可能戒烟失败。我喜过普通的子，讨厌社，最好没人认得我胡茵茵，一大早穿着拖鞋到便利商店买报纸也没人管，可以自由自在穿着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偶尔吃顿大餐就很快乐，不需头疼买的名牌衣服会不会和其他名嫒撞衫，更不需发愁下一次度假到哪座无人岛才有意思。

你想一想，我们哪一样可以配合演出了？别替你爸妈找麻烦了。”他一迳认真聆听，笑容的成份不变，心情一点也不受影响。

“茵茵，这些怎么会成为理由呢？对我来说，你很有意思，样子也过得去，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这就够了。其实我们有个相同点，都喜自由自在，就这一点开始，足够发展一切了。”她圆睁杏眼，干笑道:“林同学，差多了，我不需要游艇泛海就可以自由自在，你可不同，别再说了，我不会去的。”

“因为没有喜吧？”

“晤？”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你对我的喜不及对陈绍凡的，这才是理由吧？”她顿时语，不自在地往别处看去，低声道:“这是我的事。”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很容易放弃的，我并不喜伤脑筋的过子，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再试一试我们的可能。你放心，我也邀请了陈绍凡，到时带着那孩子一起来吧，你就不会老是心神不宁，可以放心大吃了。”

“不…不会吧？你也邀了他？”她差点结舌，这是在替她找麻烦吧？

“是啊，你就不必再辛苦打包了。”他说着不掩饰地呵呵大笑。

“…你——”她讶异地发现，林启圣也是不折不扣的怪胎一枚。

“太太，那不是你的孩子吗？”一名卖场店员走近她，神情古怪，指着远处聚拢着不少颤客的红豆饼摊位，“他刚才推着购物车狂飙，撞歪人家摊位了！”

“我的天！”陈绍凡通常一专注起来就不易分心，时问过去多久毫无所觉，有时脖子僵了、手酸了，两眼依旧盯着解构图不放，眉头深锁，有时念念有词，身外的动静恍若未闻。

这一次，他不得不从图稿里抬起头来，十分不解地打量在他座椅四周已经绕圈圈好半天的女人。他的房间就算再脏不堪，经过她来回不停地拖抹，地板早已亮晶晶，房里每样物品也都安份地各就各位，刚折叠好的换洗衣物已摆放在头，如果说还有未竟的部分，那就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灯灰尘的确不少，却是她的身高忘尘莫及的，那么，她到底像只无头苍蝇在忙活什么？

“够了吧？”他拉住她的拖把长柄，“你绕得我头都昏了，坐一下休思吧！”他抄了张圆凳强迫她坐下，狐疑不己地盯着头汗的她。

“对不起，我打扰你工作了，我出去好了。”说着就要离开。

“不忙！”他按她的肩回座，直勾勾瞧她，“有话想对我说？”

“没有啊！”她直摇头，心虚地笑嘻嘻，转问他:“你渴不渴？冰箱里有绿豆汤，我去拿给你。”

“不急。”他紧紧扯住她手臂，撑着腮思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