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琉璃湮碎回眸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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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子结婚那天,阿瑟非拉着我去参加婚礼,阿瑟说一是去吃岩子的大户,二是要看他阿瑟当伴郎的风采。

我笑着问阿瑟:“小麦为啥不跟着你回来凑热闹?”阿瑟照着镜子,看着化过淡妆的脸慨:“这男人吧,但凡跟女人扯上点儿事儿,就再也利落不起来了,小麦的终于和他家后院的阿莫一样,到了发情季节了…”我忍着笑:“对了,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在机场遇到的女孩子呢?”阿瑟神神秘秘的笑:“哪能那么快告诉你啊?”有阿瑟的地方就一定有热闹,岩子的婚礼很热闹,我眼看去,看的最多的就是纯白的婚纱,阿瑟的伴郎当的很有风采,直接都把新郎的风采抢走了,我非常怀疑的看着岩子的新娘,我敢打赌,那天新娘看阿瑟的概率远远高于看岩子。

我近乎痴呆的看着新娘的婚纱的时候,同酒桌上有人跟我说话:“哎,你好。”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牛仔的男人朝我举着酒杯:“你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阿瑟正在起劲儿的折腾岩子和新娘,我忍着笑,因为我既不是娘家人也不是婆家人,我还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来白吃的,我想了一下,客气的对举着酒杯的男人点头:“哦,我是中间的。”这个答案多少让我自己觉有和稀泥,男人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是中间的,我叫齐也。”说完,齐也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开始好奇了,我说自己是中间的,是因为和我新郎新娘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凑热闹白吃的,所以才说自己是中间的。齐也说他也是中间的,我开始琢磨着是不是齐也也是偷偷混进来吃饭的,这么想的时候,我开始警惕,虽然说都是混饭吃的,那也得分正宗和不正宗的吧。

齐也目光转向新娘,有点儿自言自语:“我和她是同学,大学同学4年,我追了她三年半,那小子就追了她半个月就搞定了,太孙子了…”

“哎,你说孙子不孙子?”齐也转向我,我在齐也的眼神中看出醉意,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男人女人都一样,喝了醉,尤其是带着醉意的,都得罪不起。

齐也开始絮叨:“她的眼里就看不到我吗?我就在她的眼睛外面呆了三年多,我怎么努力都还是看不见我吗?女人心…”齐也忿忿看向一身纯白婚纱的新娘,我不说话的听着,我突然很羡慕身边这个男人,能把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翻来覆去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告诉陌生人,那么自己就解了,陌生人通常很安全,因为不认识,最多只是把别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那些话,当成一些电影片段,当成故事而已。

不过,如果有一天陌生人变成人,那么很多时候就会很危险了,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些真相,而每个和他相关的人,可能都会很想知道那些真相。

远处,阿瑟得意的朝我招招手,我朝阿瑟笑了一下。

婚礼结束的时候,喝得一塌糊涂的齐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很想告诉齐也,情来的时候,上一秒还是陌生人,下一秒可能就会心有灵犀。如果情没有来到,等三年和三十年,其实都是一样的。

阿瑟了伴郎鲜亮的礼服,疲惫的转到我身边,疑惑的看着不停的说话的齐也:“他谁啊?”我想笑:“跟我一样,是中间的。”齐也模糊着眼神,拽了一下我的手臂:“哎,说了大半天了,你你,你是谁啊?”我笑:“我是听你说话的人。”齐也脑袋一歪,趴到桌子上,我想,齐也不是睡了,就是昏了,其实不管是哪一种,或许都是好事儿。

从婚宴回去,等我坐上吱呀吱呀的公车,我才发现我做错车子了,因为已经买了车票,我索准备做到头儿再坐回来,反正不管怎么坐,我都得花一样的钱,那么时间越长我应该越沾便宜。我的本意是下了公车总站之后在按照原路坐回去,谁知道人家公车的终点站和始发站竟然不在一起,我需要下了终点站再走五六分钟的路才能坐上返回的公车,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失算了。

我往公车始发站走的时候,非常意外的看见了冯小北,冯小北穿着颜旧旧的羽绒服,一边跟别人说着什么,一边还吃着东西,冯小北就面对着我的方向,也看见我了。我有些尴尬,想打招呼,但说不出特别有创意的话来。

跟冯小北说话的那个人摇了好几下头,好像是什么事儿没有协商一致,冯小北有点儿无奈的摇摇头,说话的男人就转身走了。

冯小北开始朝我点头:“你,来这儿有事儿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我做错车了,换车。”

“我送你一程吧,我的车子在那边。”冯小北飞快的吃了几口剩下的面包,胡抹抹嘴边的面包屑,冯小北绒绒的胡子上沾了面包屑。

我想起强子跟我说的那些话,看冯小北又换了一种觉,我没有说话,跟在冯小北后面走向车子,冯小北开了车门,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我看见是一副装裱的画儿,我捡起来,看见上面的落款儿是冯小北。

我把画儿递给冯小北:“你画的?”

“恩,我以前就是画画的。”冯小北喝了几口矿泉水,利落的系安全带发动车子:“以前以为多下点儿功夫,搞搞艺术,就能多赚点儿钱什么,现在看,都狗,画上半年,还不如在玻璃棺材里面躺上半天来的钱多…”我把装裱的画儿小心的放到车后座,冯小北接着嗤笑:“活人,有时候比活死人的价格还低。”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冯小北转脸看了我一眼:“上次派出所的事儿,谢谢你了,也谢谢你那哥们儿,事后想想也是,要不来钱,就算把人打死能怎么着?还得搭上我这条烂命…”车子颠簸了一下,前面的小屉开了,之前看到的冯小北和那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掉了出来,我顺手捡起来,转脸看见冯小北也在看照片,我有些尴尬:“她头发很漂亮。”

“那是以前的照片,现在她…”冯小北说的有些含糊,转脸盯着车前面,不再说话。

我小心的把照片放进屉,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强子,强子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儿,她叫安雅?”车子又颠了一下,我看见冯小北的喉结动了一下,我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车子一拐,停在路边,冯小北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转脸看我:“对不起,我有点儿闷。”我小心的看着冯小北:“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冯小北对着车窗外面吐了一大口烟:“十八,我有些想夭夭了,真的。”冯小北停顿了一会儿:“我有一两年的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冯小北把手指间带着火星儿的烟蒂弹了出去,我看见空气中有飞散的火星儿,冯小北仰头靠在车座上,用手捂住脸,声音很艰难:“记不记得张宇唱过一首歌,十一郎填的词,叫《都是月亮惹的祸》。”我点头,那首歌,火了好久,我那个时候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就为了张宇的那首歌,在音像店花了12元钱,买了一盒卡带,回学校没完没了的听着,张宇和十一郎在音乐上组合完美的不像话,之后离开了十一郎的词曲,张宇的歌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味道。

冯小北叹息:“那首歌的mv,最后的镜头,是男主角隔着手掌亲吻那个穿着宇航服的女人的嘴,当时看,真的好漫…”

“安雅化疗以后,头发差不多都掉光了,每天都戴着帽子,回家也不摘。”冯小北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始笑:“也怕染,每天都要戴着口罩,我要是想亲她,就只能隔着口罩她,看着是不是很漫?”或许得不到的那些场景都是好的,甚至是好的不得了,所以我们才会向往。

我心里开始不舒服,我很想问冯小北:“你当夭夭是什么?是不是不用隔着口罩亲吻?”这话太恶毒了,我实在问不出口。

冯小北重新点了一支烟,有点儿自言自语:“我能花的钱,都花了,如果说等着安雅死去那天就是我的解,那我能补偿就只有钱,能赚到的所有钱。”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句话,我转脸看冯小北:“有些事情摊上没办法,但有些话该告诉别人的都得说出来,被人骗很恶心,就像吃了苍蝇。”冯小北发动车子,说得很含糊:“我没告诉夭夭,是我不想给她力,我也不想找人要点儿同情,一分钱都不值得。”小柏最近一直很烦,因为小柏在北京的姨妈给小柏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女孩子老家是东北的,在王府井的肯德基做大堂经理,小柏的姨妈一天一个电话,说那个姑娘怎么好怎么好,好的就跟肯德基的香辣腿汉堡一样。

小柏非常小心的看着我,有些挠头:“我有跟我姨妈说我有女朋友的。”我没什么反映的说:“那你姨妈说什么?”小柏笑得不自然:“老人家啦,就是说什么比较比较的…”女人可以输掉情,但不能输的是尊严,如果你输了这份尊严,这辈子你都别想活的踏实,所以有时候为了这份尊严,你得装着很大方。

我摆着手指头:“那你就去见见呗,免得你后悔。”小柏笑:“我见她说什么啊?也没什么可说啊?”我接着装大方:“行还是不行,总的跟人家姑娘说说啊,免得人家姑娘惦记着你…”小柏郑重的点头:“那行,那我去跟她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小柏拿着电话拨了号码,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对着电话说:“…晚上有时间吗?恩,我姨妈跟我说了,我晚上去肯德基找你,到时候再说吧。”晚上,阿瑟约我到后海的酒吧,阿瑟的哥们儿跟人合开一家酒吧,整个晚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阿瑟的兴致很高,喝酒喝得红光面。

阿瑟碰了我手里的啤酒杯子,笑:“哎,跟你说我,我小时候吧,喜下动物棋,我看小牌,就是那种牌面上画着水浒人物的那种牌,我一个人捣鼓动物棋的时候,我突然拿出一张小牌往我的动物棋上一,说‘我用孙二娘吃你的大象’!我倒,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孙二娘啥时候不卖人包子,改卖大象了…”阿瑟自己说着说着竟然笑了,阿瑟的哥们儿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画框,一遍看一遍摇头,阿瑟朝他哥们儿招招手,那哥们儿拎着画框走了过来,我看了看画框,上面的玻璃碎了,里面的画儿也被撕破了。

“亏死了,这画儿还是我从一个印象派的传人哪儿淘的,那孙子牛×透了,我好说歹说,还托人说情,这才打了8折,一万六呢,还想着放那儿收藏,说不定将来卖个好价钱呢。”阿瑟哥们儿惋惜的收拾着碎裂的玻璃。

阿瑟扁着嘴看看画:“得了吧,一万六你就想着收藏,艺术也太贬值了点儿。”我看看手表,晚上8点,我迟疑了一下,开始给小柏打电话,有标准的女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阿瑟碰我酒杯,我才回过神儿,阿瑟转脸看酒吧里三三两两的人群:“想什么呢?”我摇头:“没什么,想你说的那个机场遇到的女孩子。”阿瑟开始笑,表情有些足,这种表情跟之前看到的别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我在心里揣测,这次难道阿瑟会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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