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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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子骇然变道:“这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歹毒?”老者眉锋紧皱,神情一片凝重,好半晌,才一字一字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八成就是已失传江湖的‘推心蚀骨掌’,只不过,那女孩儿年纪轻轻,怎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矮胖于道:”什么叫做摧心蚀骨掌?”老者缓缓道:“那是内家气功中一种量柔狠毒的功夫,掌力所及,能使一块巨石外表完整如初,内部尽成碎粉,据传说,原是魔教中三大魔功之一,但因习练不易,早巳失矮胖低声道:“庄主,这摧心蚀骨掌,岂不正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克星?”老者身躯微微一震,双目中突然出两道光,沉声道:-走!咱们快些迫上去。”矮胖子道:“庄主,那女娃儿好像对男人怀着极探的恨意,贸然迫去,只怕反会巧成拙,咱们必须安排一条计谋才行。”老者脚已跨出,又缩了回来“有什么良策?”矮胖子附耳低声说下一遣。

老者一面笑,一面点头,道:迟,咱们就照计行事。”两人悄悄起身,从侧门走出盛家老店。

店里的人正在议论纷纷,揣测着半少女的来历设有注意到两人的离去。

当然,他们更不会知道,那老者就是赫赫有名的麒鳞山庄庄主金克用,矮胖子便是庄中总管吴涛。

寒风呼啸,山径崎岖。

半棵少女负着重逾百斤的竹篓,独自奔行在曲折山径上,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她冒着刺骨寒风,一个劲儿向荒山绝岭攀登,所经之处,全是断壁陡崖,人迹罕见的山,越往上走,气沮越低,峰顶上,甚至终年积雪不融。

当她登上其中最高一座山峰,峰顶积雪竟达两尺多厚,数十枝苍劲松树间,建着一栋简陋的木屋。

少女把两只竹篓放在本屋门前,大约也有些疲乏了作休息,才推门进去,大声道:“师父,我回来啦。”屋里静悄悄的,半点回应也没有。

少女似乎并不觉得意外,独自提着竹篓走进右侧一间卧室,又道:“师父,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还带回来这么多吃用的东西,足够过半年了。”卧室内仍然无人回应-房中有两张木榍,一张空着,另一张木榻上着一十干瘪枯槁的老妪,双目紧闭,气息全无。这分明是个死人,从尸体肌的萎缩看来,已经死了不只一段时间了。峰顶纵然冰寒.尸体己在腐烂,木屋中,漾着浓重的腐臭气味。

少女竟好像毫无觉,又将竹篓中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给木榻上的死人看,一面喃喃说道:“师父,你说的话真是一点都不错,今天我第一次下山,就遇见好多臭男人,都想占我的便宜,我才不饶他们,被我当打死了一个,其余那些因为没有碰到我的身体,我就没有杀他们,只把他们打伤…”说到盛家老店的经过,仍然眉飞舞,颇为得意,可是,死尸不能回答,她一人独语,渐渐觉得无趣,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凝望着榻上尸体,长长叹了一口气,无限伤地走出室外。

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伴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孤零零住在人迹罕见的绝岭上,这情景,怎能不伤。难怪她明知老妪已死,仍当作活人般谈,只不过希望由语声暂解孤寂罢了。

慢慢暗下来,木屋内的景象已经逐渐模糊,却因山岭上白雪映照,视线仍然很清晰。

应该是燃灯举炊的时候了,那少女攀行了大半天山岩,其实也早就有些饿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她竟然懒洋洋不想去调理晚餐,只独坐木屋门口,呆呆的望着直静荒凉,山岭发愣。

今天为什么会如此烦躁呢?

是因为第一次离开荒山?

还是因为第一次看到除师父之外的虽然是些可恨的臭男人,但也是人。

十八年来,除师父,她没有见过任何人类,即使要恨的臭男人也没有,山下世界的种种,都是从师父口里听来的,如今师父去世了,为了生活,她不得不下山,也不得不跟鬼男人打道,而这生平的第一次印象,即充了厌恶新奇。

她甚至亲手杀死一个活人。

是的,臭男人都该杀,尤其那些对女人存着非份之想的臭男人。

然而,那些臭男人聚居的屋宇,温暖的火盆笑声,甚至于从鬼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

对她,都是那么新奇,那么惑。

师父总是说尘世中全是罪恶,为什么人还活着那么愉快?

师父说人与人之间都是诈,为什么人们还是聚居在一起呢?今天,她曾经躲在盛家门外,偷看了很久,对那些婉蜒的街道,栉比的房舍,都有说不出的好奇和喜,可惜自己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荒凉的山顶上。

她当时就有一种怪异的想法,觉得自己是一头野兽,并非跟那些群居的人同样是人类。

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有一群同伴,聚居在一起,彼此可以谈,可以笑闹,可以往来,甚至互相吵骂,互相打斗也好,至少,那样没有寂寞。

积雪、松林、晦岩、木屋…

这些这些,对她来说,只代表寂寞。

她回过头,望着身后的木屋,再回过头,望望那永远不会改变的笑的峥岩、松林、积雪,终于意态阑珊的叹了一口气。

突然,她看见另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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