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龙虎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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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青龙,就不会跟你讲道理。如果红龙肯讲道理,就不会有巴格达之战。大竹先生,你是个博学多才的文明人,但现在的亚洲黑道,‘弱强食’才是唯一的真理。不想横尸三星堆地下古墓的话,就从现在开始防火防盗防青龙吧!”叶天大笑。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这是一种好现象,证明从离开泸沽湖起就
在他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彻底搬掉了。
大竹直二沉默了一阵,无声地挂断了电话。
任何事情都是此消彼长的,当叶天觉到“舒适、游刃有余”时,就该敌人不痛快了。他很
意自己这个“打电话”的灵
和效果,把电话丢还给司空摘星,准备进商店去。
卖画的年轻人还在,可能是把司空摘星当成了识货的大主顾,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叶天在不经意的一瞥当中,发现画册的其中一张,其描绘内容竟然是滔滔长江。他有点吃惊,但表面不动声,离开车子走向商店。会聚云南的势力中,代表白道力量的长江矩阵是无法被人忽视的,假如画中的长江与现实中的长江矩阵部队有什么联系的话,北上过程中,就又有麻烦了。
等他拎着一大包食物、两箱矿泉水回来时,卖画的年轻人已经走了,司空摘星正趴在方向盘上休息。
“希望那只是个巧合吧?”一去一回这十五分钟内,他始终不愿把司空摘星跟“长江矩阵”部队联系起来,而宁愿相信画是画、他是他。
“走吧。”叶天上车关门,然后递给每人一瓶矿泉水。
司空摘星手边的控台上,扔着几张无框画的小样,规格大概在长七英寸、宽四英寸的样子。还好,里面并没有“长江”那幅。
车子出了服务区,继续疾驰北上。
叶天手中端着一盒米饭,饭粒顶上胡堆着几片萝卜、几条菠菜,还有就是两三块肥腻腻、白花花的猪
。他毫无食
,心不在焉地用筷子尖在菜里扒来扒去。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他忽而想到《诗经·郑风·褰裳》里的句子。当然,这又是因思念方纯而起的。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海东青了,不会再把“完成任务”当做唯一目标,对阻碍者毫不留情地实施摧枯拉朽式的打击。现在,他是叶天,一个有血有、有
情、有
心的正常人。
龙虎镇距离三星堆遗址不远,如果方纯从大竹直二手中逃,必定也不会远离。那么,抵达那里,就有机会与方纯会合了。
“喂,叶天,按照里程计算,咱们晚上十点钟左右能够进入龙虎镇。”司空摘星说。
“嗯。”叶天的心还没收回来,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打电话给老段?让他准备一桌接风洗尘宴?最重要的,是把给咱们的奖金准备好,别到时候空口白牙打欠条,白白耽误大家的时间。”司空摘星倒也坦白,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真实意图暴出来。
叶天皱皱眉,对这一提议有些反,但还是隐忍着,不对司空摘星发火。人各有志,为了各种目标在江湖上打拼,所以他没有权利指责对方索取奖金的做法。
正在吃盒饭的小彩停住筷子,慢慢咽下嘴里的饭粒,轻轻说:“好,叶叔叔,司空叔叔,我来打这个电话。”她显示出了与自己年龄并不相符的成,对司空摘星的话听弦歌而知雅意。
“那好,那好,那就最好不过了!”司空摘星忙不迭地把电话递到她手上。
叶天盯着司空摘星的后脑,一点一滴地回忆着对方出现在蝴蝶山庄后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在心底反复斟酌:“他会是长江矩阵部队里的人吗?会吗?不会吗?会吗…”这是一道永远无解的方程题,如果被自己不幸而言中,司空摘星果真隶属于长江矩阵,那么三星堆一战,将是“八方风雨会中州”之势,各方剑拔弩张,只要一个火星飞进来,就能爆发出一场燎原大火。
“爸。”小彩的电话拨通了,但这种情况下,她并没有委屈地哇哇大哭,甚至连落一滴泪、红一下眼圈也没有,只是平静地说“我跟叶天叔叔、司空摘星叔叔还有一位顾叔叔在一起,我们正赶往龙虎镇,预计今晚十点钟到。他们三位,你都见过,请不必担心。”听筒中传来段承德的惊喜叫声:“小彩,你没事就太好了,爸爸和阮琴阿姨已经到了龙虎镇,在这里最好的状元楼大酒店预订了房间和宴席,就等你们过来。”听到“阮琴”的名字,小彩的鼻尖无声地皱起来。那个动作,暴了她内心的某种小小的厌恶。
“好。”她接着说“爸爸,请给司空叔叔准备好奖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段承德立刻应承:“好好好,都已经准备好,还有你叶叔叔和方小姐的两份。”听筒中的声音很大,车内其余三人不必费力,就能听清段承德热情、急迫、渴盼的声音。慈父盼女,望眼穿,这种情绪大家都能理解。
司空摘星松了口气,大声嚷:“老段,我是司空摘星。为救你女儿,我们大家伙儿差点连命都搭上,联手把元如意和孔雀都干掉了。到了龙虎镇,要好好吃你一顿,绝不客气!”段承德连声说“好”可以想象得出,只要小彩平安到达,别人有任何要求他都能答应。
“再见,爸。”小彩挂断电话,放回控台,然后扭头向着窗外。她的情绪低沉到极点,仿佛一块贮
了水滴的积雨云,轻轻一碰,就将泪如雨下。
蝴蝶山庄一役后,段承德成了她唯一还活着的亲人。亲人本该同生死共患难、相依为命的,但段承德却转身选择了阮琴,一个不该介入段家偏又乘隙而入的女人。为了阮琴,段承德甚至将救援小彩的艰巨任务转给外人来做,自己却置身事外。
叶天能够体会小彩心中受冷落、被孤立的哀伤觉,因为在父亲离世的那段
子里,他也同样哀伤过。
“听首歌吧。”司空摘星说,打开电唱机,在播放目录中搜了几次,开始播放一首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从你走后心憔悴,白油桐风中纷飞,落花随人幽情这个季节。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不断拨
离人的眼泪,那样浓烈的
再也无法给,伤
一夜一夜…”歌声一起,司空摘星用指尖在方向盘上跟着音乐敲打节奏,望着前路的目光也仿佛变得
茫起来。
那首歌的歌名来自于苏东坡《卜算子》中的最后一句,此词为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作于黄州定惠院。该词极其形象地刻画出了孤独者深夜徘徊的悲哀模样,原文为——“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车中四人,顾惜孤立无援、司空摘星一人独行、小彩举目无亲、叶天则是从港岛单身而来,全都与“孤独”沾边,听这首歌时的情绪变化,竟然无比一致。
“叶叔叔,谢谢你送我、保护我,将来我长大成人,一定会报答你的。”小彩轻轻地说,发红的鼻尖抵在车窗上,小脸一直向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