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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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坐在花园一隅的摇椅上,出神的凝望着蔚蓝澄澈的天空,偶尔拂面而过的夏薰风,微微吹起她曳地的裙摆。

失去记忆的那段子对她来说,是她一生中最奢侈的一场美梦。

出身自纽约四十二街,所谓的贫民窟,多数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罪恶渊薮,她是个被母亲遗弃在异国街头的孤儿,一个黑发黑眼的弃婴。也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在各方面条件都欠缺不足的情况下,她仍然侥幸的存活了下来。只是,她从来不了解所谓“亲人”的意义,也不曾有人费心向她解释,事实上也没必要,因为在那儿生活的人们只关心一件事──如何让自己活下去,以及活得更好!

因此,自懂事以来,她眼见的皆是为了生存不惜抹煞尊严、卑躬膝的贫嘴脸,以及最污秽不堪的人黑暗面,而她,毫无选择的,成了一名杀手。

在周遭环境充斥著血腥暴力、金钱易,和永无休止的权力斗争的情形下,她随时随地被耳提面命──面对敌人不能心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忠于组织、绝不允许保有私人情…

加入mars对她而言只是时势驱使,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是由黑暗处投身到更广大、更深邃的漆黑,反正生命之于她也只能是这样。她一再的告诫自己,想生存下去就必须绝对、全然的无情,任何情上的付出都是多余且致命的,因为生命如同一场残酷的游戏。

没想到一场意外却轻易带走了她始终深信不疑的生存信念。

她不再是她,失去记忆让她获得新生的机会,而萍水相逢的诚然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毫不介意的接纳她,带她走进他的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刚失去记忆时的她,就像是个单纯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是经由与诚然的朝夕相处,她逐渐学习到人与人之间不可或缺的事,例如关怀、信任、笑容,以及,他填补了她成长岁月中,深藏心底某部份的空虚,让她成为一个平凡而且知足,懂得为何物的女孩。

她原本以为,幸福的子可以持续下去,却不知真相远比她想像还要黑暗幽深,当远去的记忆悉数涌回,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体认矛盾互触,她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复以前称职的杀手。

在遇上诚然以前,杀人对她而言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她瞄准目标、扣下扳机,然后完成任务,毫无迟疑也绝不拖泥带水;但是经过这段子,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懂得接受指令,在弹指间便决定一人生死的杀手artemis。

过去的她觉得无所谓,是因为她什么也不在乎,现在的她却做不到,因为她开始懂得尊重生命,也明了任何人都无权断人生死!

暂时回到凯尔身边,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过往将会对诚然造成多大的伤害,要想阻止伤害发生,就必须有所牺牲。

她并且提出退出组织的要求,当然,她很清楚退出必须付出的代价──一场赌局,以生死为筹码,若是赢得胜利,她便能全身而退,重回诚然身旁;若是小幸落败,至少她也能无憾的怀著而死。

这是她一生中为自己所做下的第一个决定。

“artemis,你在哪里?”凯尔的呼喊声由远而近传来,不一会儿,他高大的身躯已来到她身后,为她遮挡去大半的骄

“大热天一个人坐在这儿想什么?”他的手搭上她的肩。

维持相同的姿势不动,没有答话。

凯尔捺著子走到她身前屈膝蹲下。

“天气这么热,快进屋里去吧。组织里有点事,等著我和韶-去办,我们落前一定回来。”她知道除非事态严重,否则他不会亲自出面处理,尽管无法勉强自己对他的有所回应,但他的付出她始终看在眼底,对于他,她实在做不到完全的不闻不问。

“出了什么事?”凯尔的表情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很惊讶她还会对组织的事表示关心,稍作考虑之后,他决定全盘托出。

“最近组织频频遭受到来历不明的高手侵犯,对方似乎对内部运作了若指掌,在每件任务执行前抢得先机下手,然后消失无踪,组织里有很多好手都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暗杀。

“至于我派出去的侦伺员更是各个有去无回,能做到出手完全不留痕迹,想必对方是个很棘手的人物,也许背后有强大的集团在支撑。目前我和韶-刚查到些蛛丝马迹,消息来源可靠的,我想或许能亲自会会他,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封沉默不语。她知道心高气傲的凯尔一向最不能忍受失败和刻意的挑衅行为,能让蜇伏已久的他兴起施展身手的望,想必对方绝非泛泛之辈,甚至此预计中还具危险也说不定。

李韶-驾著跑车由车库驶出,喇叭声催促著凯尔。

“等我回来,不会太久的。”他起身走向车子,笑容里含绝对的自信。

“凯尔──”她口而出喊住他。

凯尔回过头。

“怎么了?”她迟疑了一下,才淡淡的说:“小心点。”他先是一愣,然后整颗心因为她的话而飞扬了起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再度跨出坚定的步伐,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对她放手的!

电话铃声响亮的传入龚诚然的梦境之中,具体化为真实存在的噪音,他惺忪睡眼,在被褥里翻转个身,看见由窗外淡淡透进室内的曙光,并没有接听电话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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