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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说话，眼眶鲜红了。

“你个小兔崽子，死就死了，非要活过来，还再死一回，我这把年纪，还能让你折腾几回？！”程被他骂的有点心虚，又很愧疚，想安他两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讪讪道歉。

张尽忠摸了摸眼睛，又抬起头来看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我刚才还以为是眼花了……这两回是怎么回事？”程挠挠头:“上回我自己折腾的，想着就这么出的……没想到被放在冰室里，被冻醒了，这会……”他脸暗了一下:“是陈荣，他说我不死，皇上就会有麻烦，我就喝了毒酒，没想到也不是能毒死人的药，我是从丰州一路走回来的。”他了鞋子给张尽忠看自己的脚，水泡被磨起来又被磨破，已经结了一层坚硬的死皮。

张尽忠心疼的摸了摸，让人打了热水来给他沐浴:“这事我也说不得谁对谁错，皇上天纵英才，若你不喝那酒，事情必然也能平息，只是你喝了眼下的局面就更和缓些……你如今打算怎么办？”他其实猜到了，程既然回来，还在门口徘徊，必然是要回去的。

程果然道:“我想回去看看他……我听说太庙坍塌是什么妖魔作祟，皇上被牵连，吐血了。”虽说许久不见，还经历了两遭生离死别，可张尽忠听他这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敲他的脑门:“你这个脑袋，摆设吗？”程捂着头躲开，见他越发年迈，两鬓不见黑发，心里一酸，半推半就的让他收拾了一顿，哼哼唧唧的捂着额头喊疼。

仆役送了热水上来，张尽忠挽了袖子给程擦背，程想和他面对面说话，不老实的扭来扭曲，被拍了一巴掌后脑勺才消停下来，唉声叹气道:“公公，我看门好多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送进去？”张尽忠沉默着没吭声，程没意识到他在纠结，一连声的催他，气的张尽忠抬手又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小兔崽子，催什么催？你可想清楚了，眼下闱在即，不止里戒严，连凉京城也要戒严了，这会进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这凉京城，现在对程而言，说是龙潭虎须，可是半分也不夸张。

然而程毫无畏惧:“那我就不出来了。”张尽忠气的抬起手，很想再给他一巴掌，却到底没下去手，儿大不中留，何况程从以前开始，便心眼都是轩辕凛，别说旁人，便是连他自己个都看不进去。

这答案，他早就猜到了。

“那你先休息两，我去打点打点。”程一喜，从浴桶里站起来抱着张尽忠狠狠亲了他一口:“公公你真厉害。”张尽忠被他扑了身水，连忙将他摁进浴桶里，自己颤巍巍的去换了衣裳:“你如今不好面，这两千万安生呆着，这宅子里的两个下人你也不许见，等打点好了我就送你进去。”程乖巧的点头，张尽忠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心里着实不愿意程再回去，可也惦记轩辕凛如今的情形，他先前想入求见，却被贤王挡了回来，只好干巴巴的惦记着。

如今程回来，不管是福是祸，他总得为这两个孩子做点什么，别的不说，他在里呆了一辈子，总还有点人脉关系，送个人进，不是大事。

两天后，张尽忠将换了内侍衣裳的程送到了角门处，嘱咐他:“里戒严，能不能见到皇上就看运气了，你且先在太极殿落脚，千万不要被旁人瞧见。”程点头，不多时，穿着掌事服制的年轻内侍走了出来，一句话没说，只朝张尽忠一弯，而后转身就走。

张尽忠推了程一把:“去吧，万事小心。”程朝他摆摆手，亦步亦趋的跟在那掌事太监身后，两人一句话没说，程被嘱咐过，说他眼下是个烫手山芋，不说话对谁都好，便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闭着嘴。

好在里如今虽然戒严，却因为没有主子，而少了许多事，只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几个娘又在哄逗小皇子和公主，程忍不住瞥了一眼。

长公主忽然咿咿呀呀的喊起来:“辰皇……”程唬了一跳，连忙垂下头，加快脚步走远了，身后娘捂住了长公主的嘴:“不可说，那可是个……”长公主听话的闭了嘴，眼睛却一直看着这边。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可程却总觉得她的视线十分有存在，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理会自己。

程抹了把额头，眼见着太极殿近在眼前，他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高兴早了，因为这里的人并不少。

郎缺不在，却仍旧里里外外全是侍卫，程一僵，吓得几乎不会走路了，前面那掌事太监回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不要落下。

随后旁边的栖鸾阁里便乌出来一群内侍，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规规矩矩的跟在两人身后。

程心道这么多人，自己应该能混进去，便一咬牙，死死低着头跟着他往前，在离着门两三丈远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干什么？”掌事太监弯行了礼:“开了，正是蛇虫鼠蚁出没的时候，奴才们奉命来清理。”侍卫看了看工具，检查了一番便放了行。程抬脚迈进太极殿大门的时候，只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