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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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长周还是短周?”他问。

“长周,连两个长周。学校要编时间表,故此短周改长周。你星期五打电话给我吧。”

“好的。”

“你知道车站在什么地方?”我问。

“知道。”

“佑森,买一部小车子开开,那么我们可以去游泳。”他微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回到楼上,没事,不想睡,坐着烟。

为什么不早点投入看电视长篇剧的行列?我不知道,也许我觉得一起看电视也得找一个志趣投合的人。而这个人是这么的难找。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在我有生的时内是否会遇见他?

我按熄香烟,扭开电视,看到muppetshow中鲁道夫纽路叶夫与猪仔小姐跳起芭蕾,笑得几乎昏过去。

看武侠小说,作者提到《三国演义》中许褚赤膊上阵,身中两箭,评书人注解:“谁叫汝赤膊?”我又大笑。

不知为什么竟有这么多好笑的事。

可是又有什么是值得哭的?我既非失恋,又役失业.下个周末的约会也订下了,我有什么烦恼?头发又未自,脸上又没皱纹,我哭什么。

然后我就睡了,一宵无话。

做了个恶梦,看见母亲眼我说:“看你怎么没嫁人!”做恶梦与现实生活一模一样。

奇怪,小时候老梦见老虎追我,一追好几条街,或是掉了一颗牙齿,或是自悬崖跌下来,种类繁多,醒来松一口气,还没洗完脸就忘了,现在的恶梦连绵不绝,都是现实环境的反映,花样都不变,好没味道。

第二天还是要工作的。

女学生们在说生物课:“记得几年前我们做青蛙实验?青蛙死了,但是碰一碰脊椎神经,四肢还是会动弹,有些人活着也是没脑袋的,只是脊椎神经在推动他们的活动。”我想到张佑森,他是标准的脊椎动物,拨一拨动一动,坐在我客厅中看电视看到八点半起身告辞,连的士可音乐节目都看进在内。

我的学生比我聪明。我低头改簿子。她们喜在作文的时候闲谈,只要声音不十分大,我由得她们。

我又听见另一个小女孩说“某次有个男孩子约我看戏,我去了,看到一半,看不下去…”

“为什么?”另一个问。

“描写男人同恋,恶心。”

“呵。”

“于是我说要走,假意叫他别客气,继续看完场,谁知道他真的往下看,散场还到我家来按铃…你说有没有这种自痴?”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有,怎么没有,还有人一年不找我姐姐,忽然向我姐姐借车呢,我姐姐说:车子撞坏了怎么办?那人说:你那辆又不是发拉利,有什么关系?气得我姐姐!”我把头抬一抬。

一整班忽然鸦雀无声。

我说:“在班上掉作文,回家不必再费时间。”我顿时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我叹口气,走到窗前去站着。课室还用着竹帘,可是现在古老当时兴,光透过细细的竹帘在我脸上。我眯起双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眼角有多少皱纹。

放了学我到弗罗赛太太家去喝茶。

哎罗赛太太是我从前念中学时的英文教师,今年五十多岁,我一直不知道她国籍是什么地方,她早已自认是中国人,能说很好的国语与粤语,但也喜讲英文与少许法文。

她喝茶的习惯倒是纯英国式的,一套银茶具擦得晶亮。家里有个佣人帮她把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白纱窗帘还是从布鲁尔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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