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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迫做过很多没什么意思的测试题，来证明他的智商和同龄人没有区别，甚至更高。

但这毫无意义，周泽楷依旧复一安静地待在他漂亮的鱼缸里，专心致志地摆着那些彩黯淡的积木，或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用筷子敲击注体的玻璃杯。

周泽楷不喜说话，但他对声音天生便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锐。

他没有音调或是音准的概念，也看不懂那些扭曲的蝌蚪一样的五线谱，但他知道玻璃杯里倒上牛的声音和倒上白水的声音听起来是不一样的，刚刚泡好的热咖啡和冰镇过的苏打水，它们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

有些很清脆，像用手用力掰开一块甜滋滋的瓜；有些则带着一点厚度，像雨点轻轻落在屋顶上生了苔藓的青石瓦。

但周泽楷不喜人的声音，语言背后总是会夹杂很多情绪，而他不善于去解读那些复杂多变的东西，他只喜欣赏纯粹的，好听的声音。

之前那个波卷，总是喜穿红连衣裙的女人前几天走了，她一直试图让周泽楷按照她的想法去敲击面前那一顺装了不同高度体的玻璃器皿，那样做的确可以敲出连续而畅的音乐，但周泽楷不喜。

没有人可以周泽楷做他不喜做的事情，所以这个女人只待了不到一周，周泽楷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样的来来去去，对于年少的周泽楷反而是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经历，反正他谁也记不住，不会伤心，更不会觉得不舍。

大概又过了不到一周，周泽楷家里又来了人，但这回来的是两个。

周泽楷那天穿着雪白的缎子衬衫，黑的背带短，打着领结，小腿到脚踝的线条抻得纤细修长，脚下踩的是双漆皮的小圆头皮鞋，一个人蜷在书房的飘窗台上，面前摆了个致漂亮的六棱玻璃杯，秋下午两点的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杯中，盛了金灿灿的一捧，在无数切面的折下显出光溢彩的辉芒。

周泽楷提起手中的银筷在杯子边缘敲出一记脆响，叮的一声，像有谁的指尖轻轻掠过铜质风铃，回声无比空灵而悦耳。

“很好听啊。”朦朦胧胧的，周泽楷好像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穿透了鱼缸的坚壁，进入到他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很低沉，很特别的声线，无关别与年龄，明明声音不高，却莫名地有一种极强的穿透力，如雨后第一束光一般，拨云透雾，笔直地落进他封闭而灰暗的王国。

那个时候周泽楷对于情相关的词汇依旧是一片空白，他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和牛，和纯水，和咖啡，和任何一种他装进杯子里的体都不一样的好听。

所以周泽楷转过了头，他盯着对方素缺乏的嘴，薄薄的，从深处泛出一点点很浅的血来，形轮廓也很漂亮——刚刚那么好听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吗？

周泽楷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银筷碰了碰对方的嘴，好像这样就能再听到之前那个让他喜的声音一般。

男人怔了两秒，周泽楷顿时有些着急了，又用筷尖戳了戳，只听得对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非常好听。周泽楷内心那只原本暴躁得快要破壳而出的小兽一瞬间被安抚到了，眯起眼，乖乖地缩回了黑暗而温暖的深处。

“小周，你好呀。”他专注地凝视着对方的嘴，带动的每一次开合都似乎能牵出更多好听的声音，最重要的是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轻轻的，轻轻的敲在他的鼓膜上。

“我叫叶修。”叶修。

周泽楷第一次主动记下了这两个字，他慢慢抬起头，松开手中的筷子，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得有些刺耳，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伸出少年特有的，纤长而柔软的手指，摸上对方同样质地柔软的下。

有一点干燥，但依然手好到出乎意料。

周泽楷缓缓眨了眨眼，用近乎于艰涩古怪的语调重复了一遍那两个音节。

“叶…修……”年少的周泽楷当时还不知道，这两个字对他将意味着什么，又将如何纠牵扯着他今后前行的每一步路。

对于周泽楷而言，那一刻他叫出对方的名字，意味着他接纳了眼前的人进入从来都只有他独自一人的小小鱼缸。

“咦？看来他很喜你啊，阿修。”门口又走进一个人，但他依旧在鱼缸之外，因此周泽楷只在他浅栗的短发上短暂地瞥过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眼前男人身上。

他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两眼，觉得还是黑比较漂亮，不论是瞳孔还是发丝，都是最静谧最幽深的夜晚才能用心涂抹出的彩。

项目……导师……给你……别人……

周泽楷听到那个人似乎又说了点什么，但他的大脑像一把细密的筛子，习惯地过滤掉了大部分信息，只有少数的几个字眼沉淀在了底部被他获取。

周泽楷只是简单地判断出叶修会留下，因为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周泽楷很少哭闹，永远安静乖巧得过分，甚至很少向父母或者哥哥去提什么要求，他想要什么，不需要开口，哪怕只是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也自然很快会有人扎上美的丝带，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

而叶修是他想要的东西。

因此，很顺理成章的，叶修留了下来。

但叶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