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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一人来清陵池里救他。

在天下与他之间，他看着夏朗犹豫了那么久，最后还是用颤抖的手，拔出了那把剑。

他想起他自己一次又一次问夏朗，为什么要放蛮尤出来的时候，夏朗的表情。

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天下和他，你选谁？

夏朗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让他相信了夏朗的。

可是如果是他，纪无尘闭上眼睛。

寒意从握着上清剑的手慢慢涌上全身。

在夏朗孤身一人对抗蛮尤，而他却踟蹰不前的时候，这个答案不就很明显了吗？

夏朗他，胜过这世界上的一切。

而他……却不是。

他犹豫了。

然后，他失去了他的阿朗。

阿朗再也没有长成他在梦境中见到的模样的机会了，清陵塔的上千年里他停止了生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十八岁的模样。

只有纪无尘一个人知道，阿朗长大了之后，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而如今，他却再也长不大了。

纪无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上清殿的。

他把阿朗放在了上，阿朗静静的睡着，似乎和几个时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身上多了几道伤口而已。

纪无尘痴痴的守在边，似乎盼望着他的阿朗能再一次睁开眼睛。

阿朗耳后的红痣是这么的明显，烈焰灼灼，灼烧了纪无尘的眼睛。

——他为什么会想过阿朗会喜上别人呢？

阿朗长这么大，做过的事情，不都是为了他吗。

至于他和他的肌肤之亲……纪无尘闭上眼，只觉得那又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阿朗把他背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几乎都是伤口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所以只是咬着牙，半背半拖的一点一点把他从那处随时都会崩塌的幻境中拖了出来。

他那个时候意识不清，却不是完全没有记忆。

他那时想的是什么？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正在房花烛，而那带着红盖头的人，掀开一看，正是言笑晏晏的阿朗。

他那时候想，如果这就是地狱，那他甘愿沦落……

夏朗的脸比掀起的盖头还红，细白的手指死死攥紧了自己的衣角，看向他:“师尊……”他没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以为已经死了，堕落进了，蛮尤的梦境之中。

而他却第一次看到，那个时候的现实中，夏朗是怎样全身是伤，在他的身下哭喊的。

纪无尘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简直，畜生不如。

梦境里，阿朗的眼睛很亮，眼里盈了对他的孺慕，是意，他攀住他的脖子，一声声叫到:“师尊……师尊……”现实中，阿朗的身上全是伤，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唯一好一点的都被他撕碎成了布条，包裹住了纪无尘的伤口。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双手双脚并用想爬走，但是却被纪无尘拖回来，夏朗无处可逃，只能被纪无尘在冰冷的石头上，用哑的不成调子的嗓音，喊道:“师尊……你醒醒……你醒醒……”梦境中，夏朗和自己两情相悦，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现实中，夏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对自己说:“你醒醒，师尊怎么可能喜你，他只是中蛊了。”断断续续，那破碎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拼凑到了一起，纪无尘终于按捺不住，一口心头血出，在了夏朗已经冰冷的身躯上。

纪无尘莽莽撞撞，走到了书房。

书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去过了，书桌上摊着的那本书，还是他放阿朗出来的时候看的那一本。

他拿起来一看，却发现刚好下一章就是讲清陵塔的内容。

纪无尘的内心突然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他用颤抖的手指翻开了下一页。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清陵塔力无穷，却不可多得，若有得其能力者，会极度消损寿元，一旦离塔，便只有十五天寿命。”十五天。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夏朗和他约定十五天之约的时候的样子。

心脏仿佛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又狠狠跌回谷底。

他为什么那时候那么傻，没有看到，阿朗眼底的绝望与伤呢？

他想起夏朗最后走之前哭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对我那么残忍啊……”他哭的是那样绝望，而那个时候的纪无尘却不能理解。

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有误会。

但是没想到，他们直接是残忍的，生与死的距离。

他答应过阿朗太多太多的事情。

“等魔教平定了，我再审判孟宇。”

“等有空了，我为你做一顿饭。”

“等你长大了，我带你下山。”他许过那么多的承诺，却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阿朗等了他一千年，但是他再等无数个一千年，也换不回他的阿朗了。

心脏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时隔千年，他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是他却没有珍惜。

那些这么多年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承认的，终于在他的人死去之时，山崩水般一样的涌来。

天定姻缘那么美好的缘分，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尝过其中美妙的滋味，却已知肝肠寸断是如何的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