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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脸已苍白如纸，他直直地跌坐在了冷硬的龙椅之上，几次张口，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他只觉冷，很冷，冷到了骨头里。

池宁远在东厂，啧啧出声。

这样的前后夹击，逐步击溃，是真的太需要默契了。钱小玉和王洋不亏是针锋相对、亦敌亦友的关系，太会卡时间配合彼此了。

池宁站在孙太监的角度，唯一能想到的翻身之法，也只有……

更加努力地加重在闻宸身上的筹码。

但信任，真的是个很难把握的东西，它是这世间最坚固，又脆弱的东西。哪怕池宁有原君这个金手指，可以提早发现有小人作祟，防微杜渐，他也不敢打包票他和闻宸之间一定不会产生间隙。

池宁忍不住再次溜达到了东，听着小太子和李石美学历史，他话进去，让李石美结合现在的事，给太子讲个不一样的。

这其实是闻宸第二次听到王洋与钱小玉联手狙击孙二八入阁的故事了，他的回答是一沉不变的:“我不会不信临临的，任谁说，我都会记得伴伴是为了我好。”但池宁蹲下神，与年幼的太子持平，一字一顿的说:“并不是这样的啊，我的殿下。

“臣让石美讲这个故事给殿下，是希望殿下能明辨忠，不要重蹈覆辙。

“臣也有私心，也会有扯谎的时候。殿下可以因为水至清则无鱼而不去追究，却绝不能自己心里不清楚、不知道。”池宁心想着，既然信任难以维持，那就换条路吧。

他对太子殿下说:“明君是不会任由人这么蒙蔽愚的，只有没有属于自己的脑子的人才会。”人，永远不能失去的是独立思考的能力。新帝错就错在，他每一步都是别人给他安排好的，连怀疑的种子都是别人为他亲手种下的。破局之法是如此的一目了然，只要闻宸学会自己思考，明白欺骗不可怕，欺骗背后的目的才可怕，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因为池宁永远不会真的去伤害闻宸。

闻宸努力想了很久、很久，理解的思路却是，原来临临也是希望我能当一个明君的啊！

第48章努力当爹第四十八天:闻宸上辈子的皇生活，委实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在长安里时是个糊涂皇子，搬到东里是个糊涂太子，入主无为殿后亦是个糊涂皇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是个废物。

但是，废物又怎么样呢？

他收获了快乐呀。

至少他当时是这么觉得的。

不用读书，不用上朝，每天什么事都不需要他心，只要老老实实、安安生生地在后里研究他的奇技巧，而不去试图搞事，那就是胜利，也是朝文武、宦官内侍对他最大的期待，他完成得十分出。

闻宸忘记了是哪一天，最后一个觉得他还有救的李石美，最后一次入面圣。

闻宸实在是有点怕这位从小管他管到大的“姐姐”，想继续寻作乐，不去见人，万万没想到李姐姐直接提剑冲入了他的寝。

他问他，可愿回头？

他反问他，为何回头？

闻宸从小就不是个勤奋人，他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偷懒，尽可能的躲闲。做太子时，长到十四还是个半文盲，学问只会找内侍捉刀；做皇帝后，哪怕四十了依旧是个睁眼瞎，奏折只等着臣子代劳……一辈子没有出息，委实没有什么明君之相。

这些闻宸都知道，也都清楚是不对的，可他就是不想改啊。这个世界上有人喜学习，热进步，自然也要允许有人天生懒惰，不求上进。

闻宸自觉自己就属于后者。

反正他有祖母，有临临，为什么一定要当个好太子、好皇帝呢？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李石美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陛下，曾经清亮的眼神变得浑浊，可的面容变得可憎，他有时候真的恨不能一刀捅死他，好让一切重新来过，把曾经那个长安中的小皇子找回来。

“姐姐怎么知道朕不是一直如此，只是你当初看错了人呢？”闻宸歪躺在榻上，哪怕被剑指着，也没有动摇半分。

仔细回忆起来，从长安到东，从皇子到太子，明明是好的发展，但闻宸的表现却并不尽如人意。或者说，早在闻宸不愿意搬离长安，夜夜惊梦，哭闹不休时，就已经预示了这未来之路并不会走的多么顺畅。后来更是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

再回首，小小的皇子已经养成了好逸恶劳、无大志的格。

他很有自知之明，不以此为，反以此为荣。

众人渐渐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闻宸，甚至有大臣大胆慨，说出了“这大概就是大启的气数”之类的话。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连池宁都放弃了。

他不是放弃了闻宸这个人，而是放弃了把闻宸往明君道上引。

闻宸当时觉得临伴伴这是总算理解了他，重生后再回想这段往事，才总算看了个分明，临伴伴这是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又不想一直和他闹不愉快，勉强他去做自己不喜做的事，只能放弃，换了一条路走，一条更加艰难，会让池宁背负无数骂名的路。

闻宸突然想起，忘记是谁说的了，临公公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他总能及时止损，找到全新的方向。

升官如此，辅佐君王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