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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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银子是要还人的，你不能再拿去赌…”听她失神的低语，看她发丝凌，惨白脸儿垂落着怵目惊心的血痕，余夙廷的心翻腾着说不出的动情绪。

她这样楚楚可怜，硬咬着牙扛起他爹欠下的债，得纤弱的肩都要垮了，却固执得不愿向他低头；而他倒像她还银子的恶霸，尽是冷眼看着她一憔悴、消瘦。

蓦地，心头一股抵挡不住的冲动涌上，他扣着她纤弱的肩，迫她听进他的话。

“那笔银子不要你还了，听懂了没？那抵据作废了，听懂了没？”在他失控的低吼下，她神志昏沉地缓缓撑开眼，怔怔看着他。

不管她是否听懂他的话，余夙廷伸手住她额上仍着血的伤口说着。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伤需要上药，还发着烧，我…”

“全都是你害的…”涣散眼神终于认出眼前的男子，她噙着泪水，幽幽咽咽地指控，截住他的充关切的语句。

若不是他，就没有“尽坊”她爹也不会染上赌瘾，自此成为烂赌鬼。

若不是他，她爹不会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让她每天像活在恶梦中，做着一个又一个无法偿清债务的梦。

若不是他，她不用这么辛苦、这么可怜…

对老爹的心寒、身体的不适狠狠打击着她，霎时，她对他的恨全部爆发。

面对她怀恨的指控，余夙廷的表情在瞬间凝滞，心如受巨捶。

经营“尽坊”这么久，看尽人生百态，被知县老爹念到双耳生油，他也未兴起半点愧对世人的觉，直到现在，他竟觉自己像犯了滔天大罪，恶不可赦！

这一刻他居然为她到心痛、不舍?！

没心思理会心里诡异的变化，余夙廷面对她恨之入骨的态度，像是自我嘲讽地扬了扬。

“想骂我，等处理好伤口、养好病再说。”语落，他伸手想扶她。

“不要你管！”她顾不得头晕目眩的痛苦，挣扎地撑起身子推开他，不愿让他搀扶，也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一再被拒绝，余夙廷心里的愤怒像大般倏然涌来。

他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现下居然为了一个不希罕他、讨厌他、恨死他的女人低声下气。

他大可以不管她甩头就走，但看着她脚步踉跄，身子摇摇坠，连走路都成问题，心里那把怒火燃得更炽。

“该死的你到底在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吗？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帮你！”他神情郁地紧蹙着眉，恼火得朝她怒吼。

她虚弱地扯了扯角，费尽气力挤出一句话。

“不要你管！”早知道她固执，面对这种状况他如何弃她不顾？

在她一个脚步不稳，差点跌倒时，他再也看不下去，不顾她的拒绝，打横将她抱起。

发现自己又不争气地落入他的怀里，她全然崩溃的抡起拳头，拚命捶他、推他，眼泪成串地落下。

“放开我，我恨你，恨死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余夙廷任她软绵绵的拳在他身上发心里的不，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地软倒在他身上，泣不成声。

任她哭着，他继续捣住她头上的伤口，也不管渗出的血，是否会脏他华贵的衣裳，只是神情严肃地对着仆役吩咐。

“把丁老头给我撵出『尽坊”从今天起，不准他再踏进这里一步！还有，请大夫过来，快！”不顾得仆役错愕的神情，他抱着丁喜芸，大步往赌坊后院走。

从未见过主子生这么大的气，仆役们迅速移动脚步，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

耳边充斥着他愤怒的声嗓，她再也支持不住地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膛，莫名地，他身上的温度让她到心安。

虽然她知道，这分心安的觉只是暂时的，但她好累、好晕，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管。

这一刻，她已经没力气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