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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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那就给你好了﹐我明天就给你一张空白支票﹐数目字随你自己填。”欧峰随口应道。

元探浑身怒气蒸腾﹐肚内火山再度爆发。

“你疯了﹗那是咱们赚来的辛苦钱﹐你以为那是垃圾啊﹖”如果他这名助理还有点理智﹐早该卷光欧峰所有的财产跑路﹐而不是在此教训欧峰的金钱观﹐他到底是打哪得来这种怪观念的﹖“辛苦钱﹖”欧峰怪腔怪调的嗤笑。

“我只要坐在椅子上讲讲话、骂骂人﹐花钱请大导演和名演员拍戏就可以得到一堆用不完的钞票﹐这算哪门子的辛苦﹖偏偏就有人硬要我制作这种对社会毫无贡献﹐只要能提高电视台收视率的烂节目﹐哼﹗”

“这圈子原本就是这样﹐那些人是希望你能替他们制作出水准一的产品﹐你若不赚这种钱﹐当初又何必走这一行﹖”元探自口舌中吐出三丈烈焰﹐室温直线上升﹐临界沸点。

“我就说是误入歧途嘛﹗”他凉凉的煽风点火。

“你…”元探气结。

“当初我就是太闲才会想试试这行业打繁间﹐没事给我颁些破铜烂铁作啥﹖说好听是叫我制作人﹐实际上是教人制作虚伪不实的广告﹐教那些白痴演员骗骗观众的情﹐还骗人骗到大屏幕去﹐你干脆叫我骗子不是更好﹖”欧峰也有肠肚的不﹐就是有这种人要他作孽、作。

欧老兄堆得坑谷的怨叹﹐严格说起来这要怪他自己。

祖传家业是开银楼的欧小开二十六岁服完国民义务役后﹐基于对黄金珠宝的仇视﹐毅然放弃家里头的金山银山﹐另选他类不赚钱的职业。当初他老兄是窝在剧团做个小编导﹐三顿饿两顿的子过得惬意得很﹐结识了不少同是饿肚子的同道好友。

直至某一天﹐一位友人突然立大志、发大愿要当百万名导﹐拉了欧峰一同参加某厂商征求广告导演的活动﹐不料友人没上榜﹐反倒是兴趣缺缺的欧峰雀屏中选﹐之后随随便便的导了几部戏后﹐居然大红大紫﹐吓得绿了脸皮的欧峰立即退出名导行列﹐改当制作人避钱去也。可惜老天不长眼﹐让他老兄不小心制作出得奖的节目﹐自此银子又再度与他结上不解之缘﹐任他再大牌、耍子也吓退不了求好心切的各家电视台。

三个月前﹐他制作的某部电影不小心又得了个国际大奖﹐他也因此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足足三个月不拍戏、不给人好脸﹐颜面神经严重罢工。

他倒还好﹐只是他的助理元探可就急得跳脚了。

“我的小祖宗﹐你就当是做善事﹐去赚些钱给我们这些下人花花如何﹖”元探拉下脸有点可的乞求拒钱如命的欧怪胎﹐他再不做生意﹐自己的生活可就要亮红灯了。

“谁说赚钱就是做善事﹖老子的字典里没这项哲理。”欧峰恁是不改其志。

“那你教我怎么向大家代﹖你心情不好、生重病这类借口都用过了﹐接下来你要我怎么说﹖更年期到了吗﹖”元探恼得跺脚。

“你不妨说我生理期来了。”欧峰尖酸的替他找台词。

“你…你…”元探终因憋了太久的火气烧坏了脑部线路﹐气愤过度的结果只剩单字发音。

“你以为我请你这个死要钱的助理是作什么用的﹖我高兴付大把银子请你来替我挡钱不可以吗﹖”不到后来﹐他干脆连好友一块损。

“我…”元探中招暂时不能言语。

“市侩的商配上你这个漫天要价的助理刚好﹐资本主义的神让你阐扬得淋漓尽致﹐不错﹐中华民族有希望了﹗”欧峰嘲的拍拍手奖励他﹐脸上的狞笑简直令人发指。

“你心情不好又关我什么事啦﹖”元探哭无泪。

“都是你找那个会得奖的狗剧本让我制作﹐我都叫你找些没人要、烂得不能再烂的东西来﹐你是哪只耳朵有病﹖我就偏要闭港商﹐放长假不做生意﹐而这就是你陷害我的报应。”欧峰振振有词的推卸责任﹐声气地震吼﹐怨愤直达天听。

“这也要怪嗡巘”元探委屈得哇哇叫。

“所有的剧本、方案都是你过目钦点后才决定做不做的﹐那部片子是你自个儿挑的也﹗”冤枉哪﹗“可是它得奖了不是吗﹖你不事先警告我就是你的错。”欧峰还正大光明的迁怒﹐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他这个助理的不对。

“我…”换句话说﹐千错万错就是他的错﹐他错在不该找那部片子给他制作﹐不该不事先知道那部片子会得奖﹐这…这算什么过错﹖“好苹果跟烂苹果你也不会分辨﹐让我平白无故多了一堆数不完的钞票﹐你说﹐你该当何罪﹖”欧峰意犹未尽的开骂。积怨甚深而又无处发的下场就是赏元探一吨的炮灰。

喝﹗好…好大的罪过呀﹗元探倒一口凉气。

当然﹐前提也要这条重罪能够合理化再说。

只是欧大制作脑袋逆向运转﹐属于完全变态那等生物已是不争的事实﹐元探也只好小媳妇似地含泪承认这条滔天大罪。

“小的知罪﹐敢问大人您打算何月何重新开铺做生意﹖”能忍者方为人上之人。

好﹐他忍﹗“再看看。”怒气稍歇的欧峰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看看﹖”天哪﹗他的生理期怎么这么长﹖“也许我会考虑转行。”欧峰托腮沉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又要转行﹖不当导演、不当制作又不肯继承家业﹐你以为自己还能做什么﹖”这就太超过了﹗元探脑中那叫“理智”的神经“啪”的一声断裂﹐想宰了欧峰愤的念头不知在脑海中出现了几次。

“你猜猜我小学作文题目‘我的志愿’上我写了哪一种行业﹖”元探的晚娘脸孔欧峰早已见怪不怪﹐云淡风清的转移话题。

“什么行业﹖”

“中华民国第一位挂牌营业的男公娼。”欧老兄端着正经的脸孔公布吓死人不偿命的答案。

“你…你开玩笑﹖”元探的下巴差点掉落地面。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下颚﹐在一脸遗憾后换上坏到骨子里的贼笑。

“改得好﹗改得好…”元探愈看愈不对劲。

“且慢﹐你又想做什么﹖”兀自庆幸欧怪胎没做出这番辉煌大事业的元探在瞥见他怪模怪样的笑脸后﹐心中不再那么笃定了。

“出家当个花和尚﹐以美普渡众生。”欧峰开怀畅笑﹐源源不断地放送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音调。

“你不正常…”元探终于体认到这一点﹐不再对欧峰有任何正常的冀望。

“我说﹐小子﹐你到现在似乎还不了解我的本。”他亲亲热热地攀搂住傻愣的好友肩头。

“什么意思﹖”元探眼珠子瞟向他﹐惊骇仍在瞳眸中转。

欧峰角稍稍上移﹐以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口气回道﹕“我是说﹐我本来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