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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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六年夏,我和子在重庆上船,准备顺
而下游览长江三峡。
明年,因为三峡大坝施工的缘故,就要大江截了。而再过不久,整个三峡也将陷入一座漫长的水库。
我们难以遏止一睹三峡逝去前它真实面目的望,这也是许多游客共同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长江上形成了“告别三峡旅游热”传播媒体对此也予以广泛报道。
其实,我本人倒多次途经三峡,只是我的子却一次未去。因此,这次出行多少是为了
足她的愿望,也是为了我久以蓄念的告别。
这天清晨,我们在朝天门码头上船。从沙嘴看去,四周的山城笼罩在紫烟之中,像是要蒸腾而上的仙境。
人实在是多,跳板晃得很凶。偶尔低头,见木板隙下疾奔的江水太黄,勾起儿时坐轮渡的记忆。
我本人是重庆人。记得小时候,这段长江上是没有大桥的,要到江南岸舅舅家去,惟一的通工具便是轮渡。
乘坐轮渡是我每年最兴高采烈的时刻,因为船到江心,我可以和弟弟比赛着朝水中扔鹅卵石。
而今,这一切童趣已不能复得了。
正走神,手上的行李不小心被擦身而过的人碰掉了。这时,后边有人帮忙拾起来,递到我手中。
我看到一张脸,吓了一跳,因为这张脸有半边是被火烧过的。
我心一颤,犹如晴天听到一个响雷,并在这动人的长江边闻到了电线焦糊的气息。
这个汉子,三四十岁年纪,朝我和子笑笑,抱了抱拳,大步超过我们上了船。
此后我们在餐厅里还见他来着。他和一帮重庆汉子喝酒划拳。子是北方人,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有些害怕。
我说,出门在外,尤其是川江之上,能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的确我曾在川江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大部分像逝去的星一样,不再与我相遇。他们的面容也如远看的江峰,不再清晰。
其中,有的是姐姐的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我要单独乘船旅行时,她就托他们照顾我。
姐姐长得很漂亮,而我外公在长航工作,他们认识很多跑水路的人。
船员们也都看她面子。我往往以为他们中的一个将成为未来的姐夫,但末了却不是。
姐姐最终找了一个知识分子,可见她早有心计。然而我正是从这些船员的身上初初领略了世间的人情世故。
这些梦想着姐姐的水手们为我殷勤地送来船员伙食。他们从船上的图书室中借书给我看。他们帮助我逃票。有时,还给我讲他们的故事和经历。
比如,有一位告诉我:船靠岸时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那水在船与趸船之间改变了速度。
这几乎成了我今后一生中处世的警句。
然而这位有惊人之语的青年与其他船员一样,都没能被有惊人之美的姐姐看中。我现在想他们仅仅是被姐姐利用。而我早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
而姐姐脸上也出现了皱纹,变得十分的难看。
这时,我便对姐姐泛起一种复杂的心情。许久,不是姐姐,而是我,仍有一种亏欠水手们的觉。
但姐姐和他现在的丈夫的确是在船上认识的。当时,那人讨好我和跟我说话的次数,远远多于跟姐姐。比如,他在船上悄悄问我:“你有没有看到过姐姐跟别的男人在一块?”我记得,当时,船正从壮美的瞿塘峡口驶出。而他,却问了这样的事。
姐姐成了这个男人的老婆,使我好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若有所失。
我正是怀着这些回忆前去三峡的。
我已结婚三年,懂得了什么是往事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