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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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很好，我可以放心了。”祁四公子突然弯下，全身不停的搐。

公孙我剑望着他，问道:“你现在怎么啦？”祁四公子颤声道:“好冷…好冷…胃疼得很…”公孙我剑“唔”了一声，道:“你现在还怪不怪我？”祁四公子道:“怪你做什么？”公孙我剑道:“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一定是快要死了，这五蛤蟆本来就是剧毒之物，不要说是整双下，便是只吃少许，也会丧命黄泉。”祁四公子哈哈一笑，突然张大了嘴，嘴里鲜血直出来。

公孙我剑急忙闪躲，大叫一声道:“好险！”祁四公子血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我吐我的血，你又何险之有？”公孙我剑道:“你下五蛤蟆，已然全身上下都有剧毒，这些血若沾上了，那就是天大的麻烦。”祁四公子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站远一点便是。”公孙我剑又望着他，说道:“长疼不如短疼，看你这副样子，准是活不下去了，与其站着活受罪，不如早点死了，你以为如何？”祁四公子“哦”了一声，道:“死便死，但怎样死法才可以舒服一点？”公孙我剑道:“让我出手点你‘死’，不到片刻间工夫，你便可以归登极乐世界去了。”祁四公子道:“但我全身上下浑身剧毒，你怎可以接近过来？”公孙我剑道:“这倒容易，老夫用石子之法，你还不是同样可以早点死掉吗？”祁四公子点头不迭，道:“这办法不错，快点出手吧！”公孙我剑干咳两声，右手突然一扬，三颗石子有如星般，向祁四公子身上疾过去。

黎明。

公孙我剑坐在井边，看着渐渐出鱼肚白的东方。

祁四公子在屋子里。

屋子又残又破又腥臭，这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公孙我剑望着缓缓升起的旭，嘴角忽然出了愉快的微笑。

因为，他已听见了有一种很特别的声音。

他听见有人在屋子里呕吐。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只有看来和死人一般无异的祁四公子。

但祁四公子并未真的死掉，吃了五蛤蟆，经过了一段悠长的睡眠后，他终于又再呕吐了。

他若是不能醒过来，是绝对不会呕吐的。

上三竿，祁四公子仍然躺在上，一张脸庞白得像是冰峰上的白雪。

但他的眼睛却很明亮。

忽然间，他嗅到了一阵很香的气味。

他勉强爬起来，忽然觉得好像连肠胃也不见了。

当然，他的肠胃仍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没有肠胃，仍然继续生存。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公孙我剑捧着一只瓦坛子直走过来。

祁四公子一怔，道:“你捧的是什么？”公孙我剑笑了笑，道:“狗。”祁四公子脸一变，连忙摇手不迭，道:“快把它拿开，我最讨厌狗。”公孙我剑眨了眨眼，道:“这一点我早就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祁四公子道:“既然明知道我不吃狗，为什么还要捧过来？”公孙我剑道:“原因有三。”祁四公子怔住。

公孙我剑淡淡一笑，接道:“第一个原因，就是附近刚好有一只黑狗。”祁四公子道:“倘若附近有一只大象，你是否也把它宰了？”公孙我剑摇摇头，道:“大象的不好吃，而且方圆万里之内，也决不会有这种家伙。”祁四公子道:“这个暂且不提，原因之二又如何？”公孙我剑道:“你既讨厌狗，就该把狗消灭，而吃掉狗，也就是消灭狗的最好办法。”祁四公子哼一声，说道:“我也讨厌你，是否也该把你吃掉？”公孙我剑悠然一笑，道:“你若真的讨厌公孙某人，的确不妨把我吃进肚子里去。”祁四公子道:“你错了，若要我把你吃掉，我宁愿死。”公孙我剑道:“你总算还把我当作朋友。”祁四公子道:“你边句话又错了，我不吃你，只是因为你的一定比大象还更难吃。”公孙我剑眨眨眼，道:“单是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决不会是个懂是吃喝之道的老饕。”祁四公子道:“还有第三个原因又是怎样的？”公孙我剑道:“你想不想恢复一身功力？”祁四公子一怔，道:“吃狗和恢复功力又有什么相干？”公孙我剑道:“但凡服用过五蛤蟆的人，迟早必死，而且已丧失的功力，最多只能恢复三四成左右。”祁四公子脸一变，但旋即一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反正本来就是个废人。”公孙我剑道:“但你若吃掉这些狗，就可以完全恢复过来，而且还可以把体内的剧毒完全消除。”祁四公子道:“你不是曾经点了我的‘死’吗？”公孙我剑笑笑道:“你现在死了没有？”祁四公子道:“还没死掉。”公孙我剑道:“那么，显然是我的点手法十分之差劲了。”祁四公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祁某是一番好意，但这些狗…”公孙我剑淡淡的道:“你可以不吃，我吃。”祁四公子忙说道:“不，不！我吃，我吃！”公孙我剑悠然一笑，道:“你若聪明，最好连狗骨也一并吃掉。”祁四公子道:“不吃狗骨，只吃狗和喝狗汁行不行？”公孙我剑道:“那也差不多了。”说着，把瓦坛子递了过去。

狗虽然香，但祁四公子却吃得很辛苦。

但他吃得越辛苦，公孙我剑就越是欣赏。

等到祁四公子把所有狗都吃完了，公孙我剑才哈哈一笑，道:“黑狗啊黑狗！你能够葬身在巢湖之箭的肚子里，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狗生之至。”祁四公子把瓦坛子放下，道:“好了，现在请你说句老实话。”公孙我剑说道:“你要我怎样子老实法？”祁四公子道:“倘若我不吃这一坛狗，后果是否真的那样严重？”公孙我剑道:“当然不是，但却也并非完全不是。”祁四公子道:“你说话总是模棱两可，相当混帐。”公孙我剑道:“你可知道，当你从上爬起来时候，身子虚弱得简直连站都站立不稳？”祁四公子道:“我知道，是不是这样，所以非吃狗不可？”公孙我剑道:“人总是要吃东西的，对不？”祁四公子道:“但不一定要吃那狗呀！”公孙我剑道:“但吃狗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还相当滋补，可以令人从饥寒中振奋过来。”祁四公子道:“倘若不吃狗，改吃牛又怎样？”公孙我剑道:“功效一样。”祁四公子道:“牛也可以消除五蛤蟆的毒吗？”公孙我剑道:“五蛤蟆本身虽然有毒，但经过特殊方法配制后，它的毒是不会散发出来的。”祁四公子了一口气，道:“所以，你要我吃狗，其实只是一个骗局！”公孙我剑道:“我骗了你什么？”祁四公子道:“你骗得我破了戒。”公孙我剑道:“你不是个出家人，又怎算是破戒了？”祁四公子说他不过，只得苦笑一下，道:“算了，我明白你虽然是在存心作，但却也不是真的要害死我。”公孙我剑道:“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管，先行坐下来运气凝聚功力，看看情形怎样再说！”祁四公子缓缓地点点头，道:“但愿我这一身功力，马上就可以恢复过来。”语毕，坐下静心调息运气。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光左右，祁四公子的面已渐渐红润起来，两边衣袖同时高高地鼓而起。

他猛然睁大眼睛，厉喝一声道:“公孙老儿，接祁某一掌！”喝声方起，右掌已闪电般向前推出，直向公孙我剑拍去。

“好掌法！”公孙我剑怪笑挥袖，硬接了祁四公子一掌。

两掌相，两个人的身子都是同时一震。

祁四公子惊喜集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忽然仰面狂笑，道:“巢湖之箭又再来也！”公孙我剑却擦了擦额角，道:“好生厉害，老夫甘拜下风了。”祁四公子哈哈一笑，道:“公孙兄休要取笑小弟了，若真的硬比硬拼，小弟知道还不是你的敌手。”公孙我剑道:“非也，非也！老夫老矣，长江后推前，将来还是年轻小子的世界。”祁四公子笑道:“但我在二十年前，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年轻小子啦！”公孙我剑道:“你最少比我年轻。”祁四公子道:“但你若跟‘武林老寿星’欧文鹤相比，却又是年轻得多了！”公孙我剑道:“你知道欧文鹤今年几岁？”祁四公子道:“在十年前，他已活到一百零九岁。”公孙我剑道:“那么，他现在已经一百一十九岁了？”祁四公子道:“大概错不了。”公孙我剑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他大概可以做我的祖父啦！”祁四公子道:“但这位‘武林老寿星’现在仍然相当活跃，而且事无大小，都还要亲力亲为，其力之充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公孙我剑叹了口气，道:“江湖上奇人异士多得不可胜数，若要一一细说，只怕三十年也讲之不尽。”祁四公子道:“你本身也是奇人之一，居然懂得用五蛤蟆和酸醋来为我消除体内的余毒。”公孙我剑道:“老四，你不用把老夫捧上半天了，这次你侥幸不死，那是祁门祖先有灵，老夫只是想利用你去找一个人而已。”祁四公子道:“你为什么非要我找西门慕名不可？”公孙我剑道:“我找西门慕名，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

“不问就不问。”祁四公子道:“你能否在最短时间之内，找到两匹快马？”公孙我剑道:“这个不成问题，你在这里等一等好了。”西门慕名在江湖上并不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