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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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杨聪,外号叫洋葱头的,他是进乡的路口那家草原旅店的老板,恨我抢他的生意,过去老是给我捣。”李大嘴说,“我那湖畔楼要是出了什么事,铁定是他干的!”楚天瑛点点头,“你先休息,你要相信我们会查清的。”副审员和李大嘴离开后,书记员也出了审讯室。楚天瑛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开始了思考。他之所以在审判中途突然将话题转到旅游上,一来是反复审了李大嘴一天,一直采用的是法,需要松松弦,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仔细研究了预审材料之后,有一个强烈的直觉——李大嘴不是凶手。

这一点,有许多地方都可以证明,比如李大嘴有问必答,而且答得很痛快,不含糊,关键问题上都有据可查,例如坐火车、逛公园,据他提供的时间,一调监控录像就一清二楚。而真正犯罪分子在受审中往往选择式地回答问题,避重就轻,在面对“案发时你在干什么”这样的问题时,总给一些无法求证的内容。而且,李大嘴的老婆和外甥在预审中的回答,也可以互相佐证,最终证明一点——血案发生时,李大嘴一家远在河南,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要考虑到:那就是李大嘴预先找了杀手,在他出游时杀人,以逃避嫌疑,并提前和老婆、外甥做了串供的准备。但有两点说不通:第一,从李大嘴的历史来看,他只是个小旅店的老板,除了买过一面五行镜,跟健一公司没有任何集;第二,请杀手总要付钱吧,更何况是杀六个人,但从银行调取的资料可以看出,李大嘴的个人存款最近本没有支取。

从李大嘴的证词可以得出的另外一个结论,那个大胡子非常狡猾,他不仅安排了李大嘴一家的出游,制造了良好的犯罪空间,并事先查看了犯罪现场。他还抓住了李大嘴占小便宜的心理,让他放开来花销,“回来拿着火车票、公园门票报销”这样一来,李大嘴一家就势必要往远处去,要多玩几个景点,给了他更充裕的作案时间。此外,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暴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胡子到帽子再到墨镜,都在遮掩自己的容颜,所以,他应该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正思忖间,副审员和县公安局局长李阔海、乡派出所所长胡萝卜进来了。

“咋样?”李阔海问。

楚天瑛摇摇头,“完全不像。”胡萝卜说:“我早就说嘛,李大嘴这个人,小明是有的,杀人的胆子却是没有的。”

“上次你说,出事前两天,你去湖畔楼查旅客的身份证登记情况,李大嘴说风大劝你少过来,看来也是答应了那个大胡子,在健一公司召开年会期间要保密,不让人打扰。要不是那天晚上刘…那个白衣女子侥幸逃,也许惨案被发现还要延后几天,那时尸体早已腐烂,侦破起来难度会更大——这个大胡子真的是工于谋划。”楚天瑛说。

副审员说:“楚处,李大嘴提到的那个什么洋葱头,是不是要提过来审一审?”

“洋葱头?他咋了?”胡萝卜问。

副审员把刚才李大嘴临离开时的话说了一遍。胡萝卜两只眼睛登时有点发直。楚天瑛注意到了,“老胡,有啥问题?”胡萝卜说:“李大嘴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想起来,出事的第二天,咱们不是开案情分析会吗,洋葱头老着我打听消息,我当时就觉得怪怪的。这几天在路上遇到他,他又尽躲着我…”屋子里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楚天瑛狠狠地吐了一个字,“抓!”2。

没出十分钟,头发蓬的洋葱头就坐到了刚才李大嘴坐的那张椅子上,把身上的灰羽绒服紧了又紧。

胡萝卜先说话了:“老杨,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和你扯那些没用的了。湖畔楼的案子整太大了,这几位同志都是省里下来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你知道什么就早点说,争取个主动。”

“我…我啥也没干,啥也不知道啊。”洋葱头眨巴着小眯眼。

胡萝卜还要说话,楚天瑛把他的胳膊一扯。

此后的十分钟,整个审讯室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盯在洋葱头的身上,像是一群猫看着一只缩到墙角无处可逃的耗子。

洋葱头低着头,就到脖子越来越沉,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来。终于,他翻了一下眼皮,看到那些警官依旧目不斜视地视着自己,不由得低声挤出一句,“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啪!

楚天瑛狠狠一拍桌子,紧接着吼了一句,“撤了他的凳子!”霎时间,洋葱头股底下的凳子就被踢掉了。几个刑警把他像面口袋一样贴到了墙上,吓得他大叫起来:“我代!我代!”

“10月24号那天晚上八点左右吧,我估摸着应该没有什么客人了,正准备关了店门,早点睡觉。谁知有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来了,说要住宿。他长着一张又瘦又长的黄脸,看着凶的,问他吃不吃饭,住多久,他都答不理的。向他要身份证,他说出来得急忘了带,可以加倍给住宿费,我就答应了。给他开了间房,他在里面关着门不让人打扰。到九点多的时候,他突然换了身黑的大衣,拎着个帆布包往外走…按照开店的老规矩,有客人在外,这门厅的大灯一夜都不能熄的,我心疼电费啊,就不停地看着表。大约十点半吧,他回来了,一张黄脸变得煞白,冲上楼像是拿了什么,然后又冲下楼,连押金都没拿就走了。”洋葱头说,“第二天一早,听说湖畔楼出了事,我就想没准就是这人犯的事儿…”李阔海怒气冲冲的,“你当时怎么不马上向我们汇报?!”

“我…我本来想跟胡所长唠唠的,可是又不敢。都怪我,我要是坚持要那人身份证,不给就不让住,也许这里就没我啥事了。”洋葱头哭丧着脸。

“那人的房间,你后来收拾了没有?”楚天瑛问。

“没有…我看了一下,他也没有留下啥东西。”楚天瑛立刻下令道:“老李,你带上几个刑技,立刻跟杨聪赶到那个房间,除寻找物证外,特别注意提取指纹、发等证据。然后,带他去做犯罪嫌疑人拼图,做好之后加上大胡子,让李大嘴辨认一下,看是不是包下湖畔楼的那个人!”李阔海等人带着洋葱头出去了,胡萝卜看楚天瑛用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挤着睛明,知道他疲累了,便给他找了间有单人的屋子,让他进去休息。

楚天瑛脑袋一碰枕头,就呼呼地睡着了。

睡得正酣,突然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拿起一看,是蕾蓉打来的,赶紧接听。

“蕾主任。”楚天瑛有些歉意,“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话筒那头,蕾蓉淡淡一笑,“刚出了验尸室,连夜把湖畔楼的尸体的复检做了,明天还要回北京,有另一个案子要处理。”

“什么结果?”楚天瑛问道,竟听得出自己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李家良和蒙如虎的本死因比较明确,都是暴力导致的。但是我注意到,蒙如虎的后脑勺除了遭受过烟灰缸的猛烈敲击外,还有一道基底伤。”楚天瑛一愣,“什么叫基底伤?”

“简单地说,就是被烟灰缸的砸伤掩盖住的之前一道伤口。”

“我明白了。”楚天瑛说,“你的意思是,在被烟灰缸砸伤之前,蒙如虎已经受过一次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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