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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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瞧，谁来了。”

“羿！”常姮伸长了两只小手臂，一扫先前的忧郁，甜甜地笑着。

一见常姮，冯羿一向稳重的脸便出宽和的笑容，将常姮抱了过来，笑道:“王兄现在汗浃背的，身闷臭，你确定要我抱？”常姮仰着小脸，轻嚷着:“糖。”

“又要吃甜的？”冯羿皱了下眉。

“我不在的时候，嚷着要我抱，声音大到连天帝都要给震下来，这会我来了，你却又要吃糖。”他不这样叹，瞥眼瞧见桌上的甜汤，又轻念起来:“这玩意甜腻得很，还会越喝越渴，大热天的灌冰甜汤下肚，初时虽凉快，不一会便又躁热了。”

“公主一向吃，奴婢们就将这甜汤端来了。”几个女低声解释着。

她们当然知道太子不吃甜的，甚至看见有甜品在餐桌上，那一对剑眉便会缓缓紧蹙。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小鲍主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是因为有小鲍主在，她们才敢出声辩解哪。

太子爷称不上难伺候，只是她们永远猜不透太子那张看似温和的脸孔后，有着怎样的心思。太子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即使笑着，身旁的人也戒慎恐惧。

久而久之，他们甚至分不清太子究竟此刻心情是好是坏。

而只有在面对天真烂漫的小鲍主时，太子那抹笑才会变得纯粹、可亲些，符合一个八、九岁孩子应有的单纯。这也就是羿月的人每回看到小鲍主驾临，就特别喜的原因。

“好东西。”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的常姮，指着那碗甜汤笑着说。

冯羿闻言顿了下，也笑了。

“你这娃儿知道什么是好东西？”说着抱她在桌前坐了下来。

“好，呈玉公主认定是好东西的就绝对很好。”常姮坐在冯羿与桌缘围绕出的一小方天地中，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王兄舀起一匙甜汤，那里头的几颗莲子透亮，让人垂涎滴。

“想吃吗？”冯羿低头看着常姮目不转睛的傻样，调皮地问道。

“嗯！”

“好。”冯羿应着，手中盛甜汤的银匙缓缓来到常姮大张的边，突然，他手一挪动，一匙的甜腻转了个弯儿，都进了自己的嘴。

“呀！”原本漾着笑的常姮不起这样的戏，脸丕变，抗议地嚷了起来。

“呵呵。”冯羿轻咬着一颗莲子，出半截，恶意得逞地笑着。

但太子的得意没维持多久，下一刻，在众人的见证下，这个小鲍主以行动表达了她对甜食的热与执着，奋力一扑，往那颗莲子而去——这出乎大伙儿意料之外的行动，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一向冷静的冯羿。

“太、太子的初吻…”半晌，一个吓傻的女愣愣地道。

唯一不在木头人之列的，是冯羿腿上那个因吃到莲子而足的小娃。

大伙儿都有点脸红，却又不知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儿——不、不过是两个小孩发生的意外嘛。

这是头一次，有人意识到，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之间，似乎存着某些可能。

十三年后景丰十八年，秋冬之际“今年的雪似乎下得特别早。”静谧的殿内，窗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那嗓音轻亮，却不至显得刺耳。

说话者是个端丽的女子，她抬起白皙的手，缓缓地将羿月的窗关上后，转过身望向案边低首的英俊男子，平时总是沉肃冷淡的脸，这会儿是笑意。

她虽是个美人，却不是个习惯保持微笑的人，因此那笑容再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僵硬。

“可不是。”男子自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拨冗抬头，给她一个温和的笑，低沉浑厚的嗓音淡应着，又瞄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