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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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杏离开了,带着他父亲的骨灰。
夏晏非不是没有想过,海家的人尚未伏诛,她只身在外,有可能还是会遭遇危险,所能做的,便是将海家的恶行揭发,让海家人接受江湖公评,但即便如此,仍无法完全保证柳絮杏的安全,但她执意要走,他无口才,甚至无立场留她。
于是,她果真如他先前所愿,彻底离开他的生命。
站在主房内,环视已被整理过的房间,但到处都还残留属于她的味道与痕迹。
案上还摊放着一张她无聊所绘的水墨丹青,宣纸上所描绘的是一名清俊男子,抚琴弹奏的模样。
看一眼,便知画中人是他。
转头,坐在榻上,枕上还有属于她的馨香缓缓沁入他的鼻间,伸手轻抚,像是想留住些什么,却偏偏深刻明白,她不会再回来了。
但思念的苦还不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近才从之前频为柳絮杏看诊的那位大夫口中得知,柳絮杏在离开音堡时,已怀有身孕,而他,竟然完全没有被告知!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柳絮杏即便有孕,也不愿将这个消息告知他?
他不懂,也没法问个清楚,总之,她已消失了三个月,即便他有心想寻人,但茫茫人海,他不知该如何在大海里捞针,再加上堡内士气低落,夏晏非不愿再横生枝节,仅轻嘱那位大夫不要对旁人提起此事便作罢。
深切无奈的悲哀与痛苦,重新在他的体内扎,他的改变,音堡上至管事,下至仆役,全都能明显的
觉得到,如今他们的堡主,较柳絮杏尚未出现前,来的更加沉郁寡言。
大夥儿也只能彼此递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长吁短叹一声。
音堡的天走了,直接跳过夏秋两季,酷寒的冬天提早降临,最悲惨的还是,今后音堡可能只剩寒冷的冬天。
好在夏晏非偶尔还是会上逐香园,那儿山高险峻,堡内没几个人爬得上去,或者该说,那儿如今可是大当家思念旧情之所,谁也没那个胆,敢将臭脚踩上那神圣清灵之地啊!
这会儿,耿、萩两位管事,勾肩搭背地齐望逐香园,若非知晓无旁人走动,有谁能想像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管事,私底下会像个老顽童似的互相打闹呢?
“瞧!主子今儿个又上逐香园了,真是搞不懂,主子明明心里极了柳姑娘,当初为什么就不开口留下她呢?”柳姑娘她爹是死了没错,可是人又不是大当家劈死的,没道理好端端一桩美事,就这么散了吧?
萩管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还顺便赏了记拐子给耿管事,撞得他抱着肚子猛叫疼。
“你别再碎嘴了吧!事情会到今天这地步,是谁也不愿意的事,你别看主子这样沉静寡言,其实柳姑娘离开那
,主子没去送行,反而跑上逐香园,在那儿整整待了三天没下来,你想想…三天唉!你曾几何时见过主子丢下繁务三天不理的?”
“嗯,我记得老堡主刚走的那时候,大当家可是把自个儿关了足月…”耿管事回忆地说,随即又遭肘子攻击后。
“你够了吧!一个是老爹、老娘没了,如今可是跑了,这两件事你倒很能联想在一块儿。”萩管事喳呼着。
“喂!你也够了吧!以为我是沙包吗?”竟然老是对他动手动脚,他可是跟他平起平坐的管事啊!
“不!我不当你是沙包,我当你是傻包…”嘈杂之声隐隐地自逐香园下传来,夏晏非没心思细听两位管事究竟为何起口角,脚步无意识的走进杏林,看着因季将过,而谢了
林的杏花,他想起那
柳絮杏穿梭在杏花飞雨里的情景。
三个月了,她离开音堡已经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他的心里、脑里,想着、惦着,的全是她。
她先是无预警的闯入他的生命,然后又毫不留恋的挥挥衣袖离开,仅剩这园子的杏花与飘渺地像是会随风散去般的回忆伴着他。
脚步挪移,踩在铺杏花的小径上,只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絮的
觉…
不真实。
是的,如今这一切看来,一点都不真实。
到现在,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她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虽说是命运,可是这样的结果,却完全让人始料未及、无法接受。
思绪浮啊沉沉,忽地,夏晏非察觉身后有飞矢近之声,他眼神微凛,侧脸及时闪避“咻”的一声,一枚暗镖从夏晏非的颈侧擦过,定在杏花枝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