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杨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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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黄大一虎要是以“狮子开口”和“百步穿杨”来还击她那招凌空扑击的“画龙点睛”她一定会将计就计伸手一拨黄安一虎双臂,而借一接之势来一个出人意外的翻折,落向黄安一虎背后,从容施展毒手。
因为黄安一虎现在这种直劈对方小腿是一种虚式,发招时下盘稳实,纵然翻向他的背后,他也能从容门让或旋身解,那么一来,是否能够得手就在不可知之数了。
且说杨花仙子黄素英见黄安一虎招式持稳,无机可越,恨得娇叱一声,人又似穿帘燕,从黄安一虎肩上斜掠过去,直至黄安一虎身后五尺开外落下立定,立定之后,一反常态,两臂自然下垂,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双睛注定黄安一虎,缓缓走来。
黄安一虎反给她这种悠闲姿态得莫名其妙,眼见对方逐步走近,却仍无进击之势,一时之间,竟不晓得如何应付是好。他和这女人,一不,他和四海杂耍团全体,
本没有深仇大恨,刚才胜了黄安一招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既然一口怨气已出,他并不希望做得太过分。…可是,不管对方的姿态如何悠闲,现在总还在
手之际,人无害虎之心,虎有伤人之意,她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怎办呢?
黄安一虎为情势所,只好后退一步,同时发话道:“娘子高招已经拜领,可否到此为止?”杨花仙子全然无动于衷,双睛仍旧注定黄安一虎之面,先是一声冷笑,然后是咯咯一阵媚笑,媚笑声中,全身突然向左侧横倒,说时迟,那时快,左手撑地,如立轴然,横身急旋,一招“旋风聚花”双脚急如雨点似地扫向黄安一虎下盘。这个动作实在出乎黄安一虎意料之外,他是个直肠汉,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女人在笑得花枝
颤之际竟会施出和表情分离的狠毒之着,而且动作那么快,快到不容许一个意念的
转。
饶得黄安一虎已经习得少林神拳决要,但人心险恶的体会仍是差了几成火候,只见他眉头一皱,虎一挫,几乎跌坐当地,总算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虽然腿肚着招之处痛彻心骨,竟还咬牙抱拳说了声:“佩服,佩服。”这才踉跄着往旁边退开离去。
也许是围观之人太多,那女人并未趁胜追击,一个鲤鱼跃出龙门,身跳起,秀
一撇,从鼻管中哼道:“我道黄安的领袖人物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杨花仙子讥刺完毕,而向场子一端始终默立不语的那个俊美男子一摆纤手道:“抬家伙,咱们走。”黄安一虎又气又疼,脸
煞煞发白,却又无可奈何。
四周人群哄如蝇。但那只是无拳无勇的人们遇到不平事件的通常现象,并不能发生什么实际上的作用。,这时候,东南角上的那个丑小厮忿忿地推着他身旁的书生说道:“上去!给这般家伙点颜
看看。”书生目注西北角,悄声道:“且慢,事情还没有完哩。”书生话刚说完,西北角人丛中果然一颠一跛地走出一个形状怪异的人来了。
只见此人约莫六十来岁,发蓬须结,左腿长,右腿短,手上拿着一龙头拐杖,走起路来前俯后仰,状极滑稽。
那个俊美男子见到此人之后,脸突然大变,神情极为难看,恨怒惶惧,兼而有之。他向敲锣鼓的老叟老妇微一示意,便即挤入人丛中,消失不见。
那个跛老人对于俊美男子的回避,直如视而不见,他一径走到黄安一虎面前,举起那足有六尺来长的龙头拐杖,点着黄安一虎的额头,哈哈大笑道:“好个蠢家伙,有眼不识泰山,还亏你自称什么龙呀虎的。”说着,回杖一指杨花仙子,大笑道:“这位杨花仙子的杨花拂
手,威震苗疆,苗疆中人,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说着,又转向黄安一虎,笑容突敛,冷哼一声道:“蠢家伙,得头愣脑的,你以为刚才腿肚被踢只是普普通通的中了一招么?嘿,蠢家伙,低下头去,掳起
管子看看吧!”黄安一虎的脸
变了。
杨花仙子的脸也变了。
东南角上,少年主仆的神情一紧。
四周围观的闲人,神情也是一紧。
黄安一虎怔了一下,果然俯下身子,从脚面上一把掳起管,众人定睛望去,啊呀,不得了,右脚腿肚侧面,足有两巴掌大小,一片紫黑。
跛足老人这时冷笑着又道:“浑家伙,若非老夫凑巧碰上,老夫的后尘,你小子是步定啦。”跛足老人说罢,倏地掉转身躯,两眼如寒星冷电似地注定杨花仙子粉面,嘿嘿冷笑了好一阵,然后沉声喝道:“你师父桃面狐现在何处?”杨花仙子此刻的神情紧张至极,只见她全神戒备地连退了数步,然后,勉强镇定地瞪着俏目,嗫嚅地出声问道。
“你,你老就是昆仑二仙翁中的跛仙翁方斌?”跛足老人见问,仰天哈哈江笑,笑声高亢人云震耳聋。
杨花仙子见状,往后又退了二步。
跛足老人哈哈大笑道:“杨花仙子,你担心个啥?我这个跛仙翁的称号虽是你那狐师父于四十年前所赐,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呢,说什么我老头子也不会在你这个小辈身上为难。何况,你那
狐师父自从暗算了我之后,她也自知闯下滔天大祸,只身远趋苗疆,数十年来,从不再在中原
过面,论理,就凭这一点,也就足够两相消抵的了。可是,老夫今天见了仙子展
的这一手,不
勾起了四十年前的往事而将想法又改变了,
狐既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足证她在德行方面,并未进步多少,因此之故,老夫一客不烦二主,如有机会,烦仙子传个信给那个
狐师父,就说我姓方的和她之间的一笔账是越陈越香,哪儿碰上哪儿算。”跛足老人说罢,也不等杨花仙子再说什么,走上一步,一把抄起黄安一虎,顺手放在肩头上,那么一副铁塔般的身躯,到了他的手里,直如舞
灯草蕊一般,他将黄安一虎扛在肩上,喊了一声借光,便即分开闲人走了。
这一厢,闲人逐渐散去。
杨花仙子花容无,咬着牙,帮着黄大收拾杂耍道具。那个看上去似为四海杂耍团的轴心人物,天地帮中的银牌五号,人生得异常俊美
沉的壮年男子也就一直没有再
过脸。
东南角上的少年主仆只剩下那个英的黑皮书生,那个黑而且丑的小厮已在俊美男子
身悄退时消失不见。
新正年头,黄安城里热闹异常。
时近晌午。
四海杂耍团剩下来的二老一壮一少四个人,由黄大挑着两只道具箱走在前面,踽踽而行走向南城门。他们远远的身后。有一个黑皮英的书生,不即不离地遥遥跟着。
走到一条十字街,黄大挑着道具箱,头也不回的直往南门城外而去,另外的老叟老妇则同着那个冶俏
的杨花仙子折转西向而行。
黑皮书生站在十字街心,略一踌躇,便也往西而去。
旧历初五是个财神子,有的商店要等到十八落灯之后才开店门,也有几种营业是拣定初五送完财神就开门的,在黄安来说,茶馆、旅店便是其中的两种。
走着,走着,杨花仙子等一行进了黄安中心区“四方”茶楼,黑皮书生故意弯到街角买了一包盐水花生,一面随意剥着,一面也踱了进去,上得楼,在三人不远处拣了一副座头。
要妥了茶点,随意地吃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