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斧下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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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诸人乍见那平空抛进的白包袱,不觉齐地一怔,甄定远凌厉的目光往大厅外面扫视,喝道:“什么人掷进这白布包?”长身而起,就要出厅搜索,一旁的狄一飞口道:“甄堡主,你瞧…瞧瞧,…”甄定远下意识回过头去,发觉厅内数道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那布包上面,原来包袱掷进来时,想是用力太猛,外面包着的白中居然自动散开,出一颗人头来…

蹬蹬蹬,狄一飞仰身倒退三步,再次失声道:“武啸秋!

”它是…留香院武…武啸秋的头…颅…”他骇讶过甚,呐呐数声,再也说不下去。

霎时之间,诸人面目失,即连自檐上将包袱掷进的赵子原也万万料不到布包内所装的竟是武啸秋的头颅,错非狄一飞喊出口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了…

他俯首瞪着手上的另一个包袱。想像不出里面包装着的是不是另一颗人头,一阵寒意逐渐布全身。

甄定远喃喃道:“谁有这份能耐将武啸秋击毙,又割下他的首级,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黑衣人迈步上前,仔细端详了那颗人头好一会,始终默默无语。

躺在地上的店掌柜倏地一跃而起,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们之中的一人了!”甄定远瞪他一眼,道:“你装死装得不够,还要胡说什么?”店掌柜出古怪的神,道:“姓甄的,你口口声声要置老夫于死,依我瞧,倒不如多为自己着想着想的好…”甄定远沉道:“武啸秋之死,莫非与你有所关联么?”店掌柜道:“老夫岂有此等能为,姓武的乃是死在…”他未及将话说完,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道:“这是假的!”诸人猛可一怔,循声而望,见说话的竟是那一直没有作声的黑衣人。

店掌柜面一变,期艾道:“你是说这头颅么?”黑衣人道:“不错。”语声微顿,继道:“这蜡像人头造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显然出自名匠之手,可也瞒不过老夫的鹰目,掌柜的,你是白费心机了!”店掌柜吃他一语道破,身躯震一大震,半晌则声不得。

甄定远及狄一飞连忙步上前去,凝目细瞧,果见那颗人头虽然浮雕得颇为真,却是刻板而毫无生气,只因外面涂上一层黄蜡,又在昏黯灯光的照映下,他们才会被骗过一时…

甄定远冷笑道:“掌柜的,你如此故布疑阵,用意绝不止吓唬咱们一下吧?那掷进人头在外面与你遥相呼应的人是谁?”店掌柜反话道:“难道你自己不会出去搜一搜么?”赵子原闻言暗忖:“不好,那店掌柜定然以为我包袱出手后,人业已走远,方始故作此言,殊不知我还有第二个包袱尚未抛进,照此情形以观,掌柜老头竟是以为布包只有一个了,燕后所托的包袱莫非与他无关么?”眼看甄定远果有出厅搜寻的迹象,他不逞多虑,右腕运劲一抖,白布包自窗口疾而入,重重落在地上。狄一飞敞声喊道:“又是一个包袱!”甄定远冷哼一声,身子未见作势,便如影附魅般冲掠出厅,往赵子原藏身之处扑罩而至。

赵子原不暇观看最后一个布包所装何物,甄定远的身躯已然扑到,他尚未及退走,对方一掌业已印到他的口,当下但觉劲风裂,全身衣袂被掌风振得拂拂有声。

他退无可退,一反手,双掌错发,双方掌力一触,轰然一声,赵子原被震得气血浮动,从屋帘翻落下去。

轰轰暴响不绝于耳,甄定远相继落地,双掌相出击,掌势凌厉雄浑,赵子原连缓过一口气的瞬息都没有,就被对方一掌接着一掌,硬生生把他进大厅里面…

甄定远瞧清他的面容,然笑道:“嘿,姓赵的小子,老大无论走到何处,总要见到你这张讨厌的面孔,你这是魂不散了!”赵子原耸耸肩,道:“彼此彼此,阁下那死气沉沉的脸孔,在我看来也颇为倒胃,你以为我倒是愿意与你碰面的么?”他冷冷地反相讥,意犹未足又补上一句:“老天爷既然老是要将你我连在一起,那又有什么法子?”甄定远一时之间无语以对,只是重重哼了一下。半晌,他狠狠地道:“碰上老夫是你的不幸,几时你与这掌柜老头搭在一路的?”赵子原故意斜睨了店掌柜一眼,道:“这店掌柜么?区区与他素昧平生。”黑衣人一步一步走到赵子原面前,手上执着的黑大板斧作势自赵子原颈前不及三寸之处划过。

赵子原只觉颈间一阵砭骨寒意,对方那斧口分明未曾触及他的肌肤,但他的颈项肌肤却已被划破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有幸这只是皮之伤,并无大碍,饶是如此,他依然骇得站不住脚,全赖一股真气勉强撑住。

黑衣人把玩着大板斧,道:“小朋友,你若不想当老夫的斧下游魂,奉劝你还是实说的好。”赵子原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手里那只板斧上,全身起了皮疙瘩,似乎板斧上的黑,本身就透着一种恶险毒的气氛!

抑有进者,方才黑衣人手执板斧在他颈前作势比划,不知是何缘故,他竞似已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此刻若对方一斧将他劈为两半,当真比之反掌折枝还要容易。

赵子原恍恍惚惚道:“区区知无不言。”他说这话时,整个身子仿佛已失去主宰,听凭对方意志的支配。

一旁的司马迁武瞧出情状有异,步近赵子原身侧,低道:“赵兄,你怎么了?

”黑衣人板斧轻轻一挥,破空闪过一道乌光,司马迁武骤觉寒气袭体,慌忙倒退一步…

漫空发丝飘飞,那是他头上的束发被寒光掠过,坠了下来,情状分外显得狼狈。

司马迁武几曾见这等诡异常莫测的功夫,不知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来,嚎不能作声。

黑衣人慢条斯理朝赵子原道:“这包袱是你掷进来的,是不是?”赵子原道:“正是区区。”黑衣人道:“谁授意你这样做?”赵子原道:“燕双后。”这四个字由赵子原口中淡淡说出,却有如在众人心中投下一块巨石,霎时厅中八道目光齐齐盯住赵子原…

店掌柜喃喃自语道:“…双后…燕双后…这怎么可能…”狄一飞神连变数变,叱道:“小子,你要扯谎也得扯个像样的…”口上仅管如此说着,声音却透着一种抑不住的紧张。黑衣人道:“小辈,你年纪轻轻,遇见燕双后时怎生认得?”赵子原道:“半个时辰前,双后乘着一顶华丽彩凤大轿,随行妃嫔数十人,打从宅后小路经过,我从妃嫔口中得悉轿内所坐的是燕双后。”黑衣人眼晴不定;沉道:“包袱既是你抛进的,你便自己把它打开吧…”赵子原应了一声,对黑衣人的命令语气竟不敢或违,他茫然弯下去,伸手解开布中,取出一面五光十的玉牌来。

那面玉牌晶莹透亮,牌面两端各以碧琉璃珠镶着二只栩栩彩燕,那双燕仰颈展翅,仿佛风飞去,燕身从头至尾总有寻尺,腹中各嵌着一颗明珠,将燕身从里到外,映得通明。

牌面正中,则以篆体镌雕着二个小字:“免死。”甄定远乍睹玉牌出现,身形一连倒退数步,高声道:“李水、玉山!你们还不出来!”厅上亮起一道咯咯娇笑声,紧接着厅门当口人影一闪,一个体态纤细,身着黄裳的少女款款步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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