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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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姨，是不是我媽媽…”李阿姨直點頭，一句話都説不出來，她人心軟，只要見到曾照顧過的病人有什麼萬一，她都會悲傷到無法自已。

蘇悦荷衝進電梯裏，蒼白的臉，顫抖的身體，彷佛隨時都會崩潰倒地。

回到十樓，蘇悦荷快步跑至觀察室。觀察室內一片亂哄哄，正由麥奇康親自急救中。

“退開！”他大吼着要所有人離開病牀，接着迅速將塗滿油膏的電擊板，均勻壓放於蘇母的心臟上方。

病患因突然的電擊而彈跳起來，但心跳監視器依然毫無動靜。

在等待充電的時間，麥奇康看到踉蹌跑進病房裏的蘇悦荷，她一臉的死白，心碎的模樣，彷佛即時會跟隨着母親離開人世。

麥奇康目光一闇，深知如果母親離世，將會對她造成多大的衝擊。

不該是這個時候，蘇媽媽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

“再來！”住院醫生馬上在電擊板上塗滿油膏。

“退開！”麥奇康再施行一次電擊急救後，心跳監視器還是毫無動靜。

他丟開電擊板，開始施行心臟按摩，氣氛安靜得可怕，只有麥奇康不斷計數的低沈嗓音。

蘇悦荷推開圍繞在病牀邊的醫護人員，她無力地攀附在病牀牀欄上，雙手顫抖地按住麥奇康急救的雙手。

“夠了，讓我媽媽安靜地走。”麥奇康焦急的黑眸視她平靜而死寂的眼。長時間的親自急救，早讓他滿頭大汗。

“謝謝你，謝謝各位。”她輕聲道謝。

隨後，她傷心地凝視着已安息的母親，像過去一樣，輕輕偎在母親的肩窩，一字一句，哀慼地傾訴着心中最深、最濃、最不捨的痛。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你怎麼捨得不讓我見你最後一面就離開？你怎麼捨得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媽，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她抱着母親殘留餘温的大體，痛哭失聲。

“媽，不要離開我！媽…”李阿姨淚滿面，拿來面紙，止住蘇悦荷掉落的淚水。

“眼淚不能沾到媽媽身上，她會走得不安心，乖，不哭了，你要告訴媽媽，説她的病全都好了，可以出院回家了…”

“我不要媽媽離開我，我不要…”

“乖，她病了這麼久，這麼痛苦，往生説不定是種解…”好心的義工媽媽們開始在蘇母身旁輕誦着平靜的佛音，恭送蘇母接受佛祖的帶領，前往西方極樂世界。

蘇悦荷的淚無法止息。

“媽，我不能接受，在我有能力可以孝順你的時候，你怎麼捨得離我而去，媽…”她悲慟哭泣着，聲聲呼喊，聲聲不捨。

最後，因長時間照顧母親的薄弱體力熬不住如此動、深重的哀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蘇悦荷眼前一暗，‮腿雙‬一軟，跌進身後麥奇康的懷抱，陷入無止盡的黑暗裏。

----就算是深深的沈睡，她的眉心始終緊蹙着，彷佛在睡眠中，她還是有解不開的憂愁。她時而嚶嚶哭泣，似是悲慟着母親的離去。

那和院長以電話聯絡完事情之後，他回到觀察室，聽看護的護士説，院長夫人有事請悦荷到頂樓會議室商談。

他正納悶院長夫人找悦荷有什麼事時，蘇媽媽平緩的呼竟開始變得急促，甚至無法氣，他捲起衣袖，馬上上陣，並動員所有醫護人員進行急救…

麥奇康守護在蘇悦荷身旁，手指輕柔地‮摩撫‬着她柔順的長髮，她蒼白的容顏更勝純白的牀單，紅毫無血，脆弱的模樣讓他憂心。

蘇悦荷疲憊地掀開眼簾，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麥奇康憂心忡忡的模樣。

她清醒了，憶起了喪母的哀傷，淚便落下來。

麥奇康坐在牀沿，輕輕扶起她，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