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但是…世界上所有犯罪的人都有一百種理由來原諒自己!

如果你沒有罪,是誰有罪?

姸青掙扎不出自己的思想,她的頭腦昏昏然,眼睛模模糊糊,渾身冷汗淋漓。夜,那麼長,彷佛永遠過不完了。小楓怎樣了?死了嗎?上帝保佑那孩子!老天保佑那孩子!如果我有罪,我願服刑,但是,別禍延無辜!那是多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不能死!上帝保佑她吧!

沒有電話,沒有人來,室內是一片死寂。夢軒一定已經忘記了她。如果小楓不治,他會後悔,他會恨她,他會想,一切都是因她而造成的,愛情會在殘酷的現實下變質,變成漠然,變成陌路,甚至變成仇恨!她恐怖的用手捧住頭,喃喃的喊:“夢軒!夢軒!我只是愛你!我那麼那麼愛你!”沒有人聽到她的自語,室內就是那樣暗沉沉的一片死寂。

她抬起頭來,茫然四顧,那份沉寂帶着濃重的壓迫力量對她捲來,她昏亂了,心裏充了太多太多要迸發出來的情、思想、和意識。她想狂喊,她想呼號,她想痛哭,也想大笑。

(笑什麼?她不知道,笑這奇異的人生吧!)再也耐不住那份沉寂,她從牀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窗子前面。雨絲細細碎碎的打到她的臉上,濕的風竄進了她的衣領,她對窗外的雨濛濛的笑,把頭倚在窗欞上,再一次喃喃的説:“夢軒,我只是愛你,我那麼那麼愛你!”風在嗚咽,雨在嗚咽,但是,姸青在笑。輕輕的,不能壓抑的,痛楚的笑。睡在外面的吳媽聽到姸青的聲音,馬上推開了門,走了進來。姸青的神情和臉使她大吃了一驚,她跑過去,驚慌的問:“你怎麼了?小姐?”怎麼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一切都那麼空虛,那麼痛楚,那麼無奈,又那麼悽惶!誰能告訴她,現在的她應該怎麼辦?應該何去何從?用一隻灼熱的手抓住吳媽的手腕,她又哭又笑的説:“上帝在責罰我,審判過去了,我就要服刑!”伸出她的雙手,她淒厲的説:“你看到了嗎?吳媽,你看到我手上的血跡了嗎?我是一個兇手!告訴你,我是一個兇手!”

“小姐!”吳媽恐怖的瞪大了眼睛,她在姸青的臉上看到了瘋狂的陰影,她又將失去理智,她又將變成半年多以前的情形!

“小姐,你不是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吧!”她急急的説:“你在發熱,剛剛淋雨淋的,吃一粒冒葯睡覺吧,小姐,別擔心小楓,她不會有事的!”姸青安靜了下來,坐進椅子裏,她用手捧着焚燒裂的頭,輕輕的低語:“啊,吳媽,我過不下去了,周圍的壓力太大,我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到現在為止,我已經是四面楚歌,走投無路了。誰能給我幫助呢?吳媽,你説!”吳媽説不出來,小姐的話,她連一半都沒有聽懂。她只知道小姐在傷心,在難過,這使她也跟着傷心難過起來。走過去,她拍撫着姸青的肩膀,像安一個孩子似的,細言細語的説:“看開一點啊,小姐,夏先生一定會打電話來的,我保證那位小小姐不會有事的。你別盡在這兒傷心,把自己的身子折騰壞了,也沒有用呀!”姸青抬起頭來,用悲哀的眼光看着吳媽,像是求助,又像解釋的説:“你知道,吳媽,我要小楓來,完全是因為我喜歡她呀!我是那樣的──那樣的──希望她快樂呀!”吳媽的鼻子中衝上一股酸楚,眼眶就發起熱來,只有她知道,小姐是多麼熱心的盼望那位小小姐,怎樣忙碌期待了一整天,而現在,造成的是怎樣的結果!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她拍着姸青,一疊連聲的説:“是的,是的,是的,小姐,我知道呀!我完全知道呀!”姸青把她的頭埋進吳媽那寬闊的懷裏,像個孩子般嗚咽泣了起來。吳媽抱着她,也同樣的搐着,眼淚汪汪的。

好久好久,姸青驚訝的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居然又能哭了,搖搖頭,她悽然低語:“我的情還沒有枯竭,所以我的眼淚也不能幹涸。人如果希望遠離痛苦,除非是…一任自己遺失,而不要妄想追尋!我和夢軒的錯誤,就在知道有個遺失的自己,卻不甘心放棄,而要自找苦惱的去尋覓它!”黎明慢慢的來臨了,窗外的景緻由一片綽約的暗影轉為清晰。雨,仍舊沒有停,綿綿密密的下着。姸青的頭倚在椅背上,一心一意的傾聽。電話!電話鈴毫無動靜,四周只有沉寂。小楓一定完了,如果她沒事,夢軒應該會打電話來告訴她。沉寂就是最壞的消息!小楓完了!一定完了!她從椅子裏站起來,繞着房間急速的走來走去,周圍的寂靜使她窒息,使她緊張,使她恐懼。

天完全亮了,茶几上一個緻玲瓏的音樂小鐘,突然響起了清脆悦耳的音樂──森林的水車。輕快的節拍,跳躍在清晨的空氣裏。姸青下意識的看了看鐘,七點正!夢軒還沒有消息,她不能再等了!她無法坐在這冷冰冰的小屋裏,再捱過那窒息的一分一秒,一時一刻。

抓了一塊紫花的紗巾,胡亂的繫住了長髮,她跑到廚房門口,匆匆忙忙的説:“吳媽!我出去了,我去醫院看看小楓到底怎樣了!”

“噢,小姐,我正給你早餐呢!要去,吃了再去吧!”

“我不吃了,我馬上要走,我已經叫了車。”

“噢,小姐!”吳媽追到廚房門口來,本能的想阻止她。但是,姸青已經穿過了花園,走出大門。吳媽再追到大門口,姸青站在計程車前面,回頭看了吳媽一眼,再代了一聲:“好了,吳媽,我走了。”風掀起了她的紗巾,細雨撲打在她的臉上,她鑽進了車門。計程車馳過積水的街道,濺起許許多多的水珠,一忽兒,就消失在通路的盡頭了。吳媽倚着門,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裏酸酸的,只是想淚,好半天,才長嘆了一聲,喃喃的説了句:“好菩薩,保佑保佑吧!”抬頭看看天,她不知道她的好菩薩,是隱藏在雨霧濛的空中,還是在天的那一個角落裏。

姸青直接到了台大醫院,下了車,她有些糊,夢軒是不是在那兒?出於下意識,她先掃了一眼停車場,果然!夢軒的車子正停在這兒,那麼,他還沒有離開醫院!他也一定在醫院裏!小楓怎樣了?還沒有踏進醫院,她的心已經狂跳了起來,小楓,小楓,你可不能死,你絕不能死!你的生命才開始,多少歲月等着你去享受!小楓!小楓!如果你沒事,我願付一切代價!一切,一切!只要你沒事!只要你沒事!我再也不妨害你的家庭!我把你的父親還給你的母親!我發誓!

小楓,只要你沒事!

走進醫院,她不知該怎樣找尋小楓,從詢問處一直問到急診室,才有一個護士小姐説:“是不是昨天晚上送到醫院來的一個小女孩,摔傷的?”

“是的,是的。”姸青説,心臟已經跳到了喉嚨口:“她怎樣了?”

“沒事了,”護士小姐甜甜的笑着:“膝蓋臼,上了石膏,一個月就可以恢復了。”姸青閉了閉眼睛,一種狂喜的、恩的情緒掠過了她,舉首向天,她説不出來心中的欣,只覺得熱淚盈眶,泫然涕。好心的護士小姐,安而熱心的説:“彆着急啊,臼沒有什麼大關係的,小孩生長力強,一個月以後又跳跳蹦蹦的了。你可以去住院部查她的病房號碼,她好像住的是頭等病房。”姸青立即查到了小楓的病房號碼,上了樓,她帶着一種自己也不能瞭解的、悲喜集的情緒,走向病房的門口。輕輕的推開了門,她對自己説:“我只要吻吻那孩子,我就回去。”可是,她呆住了。倚着病房的門,她定定的站在那兒,望着病房裏的情形。

那是一幅很美的圖畫,小楓睡在牀上,似乎是睡着了,小臉微側着,向着房門口,依然那樣美麗,那樣動人。夢軒躺在旁邊的一張沙發裏,顯然是在過度疲倦之後睡着了。有個長得相當動人的女人,正拿着一牀毯,輕輕的蓋向夢軒的身上。不用問,姸青知道這就是美嬋!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美嬋,雖然只是一個側影,她已經到她身上那份善良和深情。她踉蹌後退了兩步,忽然間發現,她走不進這一道門,永遠走不進這一道門,門裏,沒有她可以立足的地方。

她向後退,向後退,一直向後退…這裏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丈夫、子,和孩子。你去做什麼?破壞工作?帶給他們更多的災難和不幸?夠了!姸青!你該停止了。頓時間,她覺得悲痛莫名,五內俱傷,千千萬萬的念頭都已煙消雲散。望着走廊外雨霧濛的天空,她的滿腔熱情都被那雨滴所擊碎,變成無數無數的小雨點,漫天飄飛。走吧!走吧!

她沒有別的思想,她的思想已經渙散,已經飄失。走吧!走吧!她向走廊盡頭跑去,霎時間,覺得沒有眼淚,也無悲哀,她要走,走得遠遠的,走到天邊去。她奔下了樓梯,一級又一級,奔下去,奔下去,把“自己”遠遠的“遺失”在後面。病房裏,小楓突然從病牀上支起了身子,大聲喊:“許阿姨!”夢軒驚跳了起來,望着小楓問:“什麼?”

“許阿姨,”小楓説:“剛剛許阿姨在外面。”

“真的?”夢軒看着房門口。

“真的,是許阿姨,”小楓眨動着帶淚的眼睛:“我不是真的要罵許阿姨,爸爸。許阿姨生氣了,她不進來,她跑走了。”夢軒一語不發,不祥的預迅速的對他當頭罩下。他追到房門口,一抹紫影子,正掠過樓梯口,輕飄得像一抹雲彩。

他大喊:“姸青!”追到樓梯口,那紫影子已飄過了樓下的大廳,他追下去,着氣喊:“姸青!姸青!姸青!”姸青跑出醫院,不經考慮的,她衝向夢軒的汽車,車門沒有鎖,鑽進車子,鑰匙還掛在上面,夢軒在匆忙中沒有取走鑰匙。發動了車子,在細雨紛紛,晨霧茫茫之中,她的車子如箭離弦般飛馳而去。

夢軒追到了醫院門口,正好看到車子開走,他站在雨霧中,發狂般的大喊着:“姸青!姸青!姸青!”但是,那茫茫的雨霧噬了一切,汽車,以及姸青。

姸青失蹤了。

姸青失蹤了。

姸青失蹤了。

大街、小巷、台北、台中、台南、高雄…姸青在何方?

夢軒不再到生命的意義,也不知道生存的目的,他只是找尋,發狂的找尋,不要命的找尋,大街、小巷、台北、台中、台南、高雄…找尋,找尋,不斷的找尋,但是,姸青在何方?

姸青曾經出走過一次,但這次不是出走,而是從地面徹底的消失了。夢軒不再管他的公司,不再管他的兒女,他只要把姸青找回來。整天,他失魂落魄的遊蕩,大街小巷裏搜尋,把自己得憔悴、消瘦、蒼白得不成人形。美嬋哭着去找程步雲,表示願意接納姸青,共同生活,她一再聲明的説:“其實,我本來並不怎麼反對她的,我知道她也是個好女孩,小楓都告訴我了,她能待小楓那麼好,她就是個好女孩,我並不是真的要走她呀!我再也不聽姐姐、姐夫的話了,只要找到她,我願意跟她一起生活!如果找不到她,夢軒一定會死掉!”程步雲找着了夢軒,阻止他作徒勞的搜尋,姸青失蹤已經整整一星期了。

“你這樣盲目尋找是沒有用的,夢軒。”程步雲説:“報警吧,讓警方幫忙尋找,另一方面,你可以在各大報紙上登報。據我想,她失蹤已經一星期了,吳媽説她沒帶多少錢,又沒帶衣服,她不可能跑到很遠的地方去。而這麼久她還沒有面,除非…”他有不測的猜想。

“別説出來!”夢軒蒼白着臉説:“一個字也別説!她不會的!我一定要找到她,我非找到她不可!”

“夢軒,”程步雲對他悽然搖頭:“我勸你還是勇敢一點,你身上還有許多責任呢,也別忘了你的子和孩子!”

“你不知道,”夢軒痛苦的把頭埋在手心裏:“我待姸青一點都不好,我經常忽略她內心的情緒,那天晚上在大雨裏,她攀住車窗説要跟我去醫院,我推開她,置之不顧,因為我怨她,怨她使小楓受傷…我經常傷她的心,她是那樣善良,那樣熱情的要奉獻她自己,而所有的人都傷她的心,包括我、小楓…我們把她的心傷透了,她才會這樣決絕的一走了之。當初她離開範伯南,病得快死的時候,我在她病牀前面許諾,我會給她快樂,我會保護她,我會讓她認清世界的美麗…但是,我做到了哪一樣?我讓她痛苦,讓她飽受傷害和侮辱,我何曾保護她?我何曾?”眼淚從他指縫裏奔下來,他痛楚的搖着頭:“如果我能把她找回,我還可以從頭做起,只怕她──不再給我機會了!”

“夢軒,”程步雲拍拍他的肩膀,安的説:“別這樣自責,你對姸青並沒有錯,你們那麼相愛,誰也沒有錯,苦的是這份人生,這份複雜而不可解的人生!”

“她是那樣一個小小的小人,”夢軒苦澀的捕捉着姸青的影子:“她連一隻螞蟻都不願意傷害,帶着滿腔的熱情,一心一意的想好好的愛,好好的生活,可是…為什麼大家都不能容她?大家都不給她機會?為什麼?”抬起頭來,他望着程步雲,堅決的説:“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我一定要!我要重新把人生證明給她看!”可是,姸青在何方?在警察局裏報了案,各大報登出了尋人啓事,姸青依然蹤跡杳然。程步雲也幫忙奔走尋找,老吳媽以淚洗面,夢軒不吃不睡,得形容枯槁。姸青,姸青,姸青已經從地面隱沒了。

深夜,夢軒回到馨園,他每天都抱着一線希望,希望姸青會自己回去,或者,她會倦於,而回到馨園。可是,馨園裏一片冷寂。接着他的只有老吳媽的眼淚。看着那一屋子的紫,窗簾、牆紙、被單、桌布…每件東西里都有姸青的影子,那亭亭玉立的一抹淺紫!握緊拳頭。他對着窗外的夜風呼號:“姸青!回來吧!請求你回來吧!請求你!姸青!”老吳媽擦着眼淚走過來,唏噓的説:“先生,小姐是不會回來了,我知道。那天早上,她走的時候對我説:‘好了,吳媽,我走了。’我就心裏酸酸的,一個勁的直想哭,敢情那時候,我心底就知道,她是不會回來了。她從不跟我説這種話的,她已經跟我告別了,先生,她是不會回來了,我知道。”夢軒瞪視着吳媽,眼睛裏佈滿了紅絲,心神俱碎。整夜,他坐在窗前的椅子裏,對着窗外沉思。椅背上搭着一件姸青的衣服,淺紫,白花邊,帶着姸青身上常有的那股淡淡的幽香。他把衣服拉進懷裏,呆呆的‮撫‬着那些花邊,依稀看到姸青的笑,姸青的淚,姸青那對最會情的眼睛,和她那份特有的楚楚可憐。花邊柔柔軟軟的,他的手指輕輕的撥過去,嘴裏低聲的喚着:“姸青,姸青。”姸青不在。窗外月明如晝,樹影依稀。他在月和樹影裏都找不到姸青。那朵小菱角花,那顆小小的紫貝殼,而今飄何方?仰視天際,雲淡風輕,他在雲裏風裏也都找不到姸青。搖搖頭,他再一次輕輕的呼喚:“姸青,姸青。”姸青不在,她在那裏?

她在那裏?第二天午後,姸青失蹤的第八天,警局通知夢軒,他們找到了姸青的車子,孤零零的停在海邊。車子是空的,馬達是冷的,坐墊上有一塊紫顏的紗巾。

夢軒趕到了海邊;認出了車子,也認出了紗巾,但是,姸青在那兒?海岸邊岩石聳立,沙灘綿延,花在岩石與岩石間翻滾。多麼悉的地方,也在這兒,夢軒曾從?酥星萊瞿橇媳純恰鬧腥粲興潁從稚裰淨璩痢q刈藕0叮徊講降淖咦牛揮心康模參匏枷耄皇且徊講降南蚯白擼慕挪冉撕#死錚莘鶘肀咭兇乓桓魴⌒∩磣櫻硪凰尊慕牛蒼諍#酥星崆岬牟裙ァ贗吠肀叩暮#頌翁喂齬觶薇呶藜剩艄餼簿駁惱兆藕#耍兆派程玻肀咭晃匏小?br>?擻可俠矗滯訟氯ィ糶ィ諦謨俊絛諍1咦呃醋呷ァ懇徽蟠罄司砥鴣汕С賞虻男∨菽扛魴∨菽叛艄猓沒鑫奘釕釙城車淖仙幼拍切┧椋偷偷暮埃骸皧肚啵瑠肚唷!?br>望向大海,海面那樣遼闊,一直通向天邊。忽然間,他好像看到姸青了,站在海天遙接的地方,紫衣紫裳,飄飄若仙。亭亭玉立的浮在那兒,像一朵紫的雲彩。他凝眸注視,屏息而立,姸青!他無法呼,無法説話,那一抹紫!那麼遠那麼遠。虛虛幻幻的浮在海面。然後,慢慢的,那抹紫幻散了,消失了,飄然無形。他瞪大了眼睛,在這時候,才發狂般的、撕裂似的大吼了一聲:“姸青!”這一聲一喊出口,他才發覺那種徹骨徹心的痛楚,不不,姸青,這太殘忍!不不,姸青!他用兩手抱住頭,痛苦的彎下身子“姸青,姸青,姸青,姸青,姸青,姸青,姸青…”他一口氣喊出無數個姸青,仆倒在沙灘上面。把頭埋在沙子裏,又發出一串深深沉沉、強勁有力的啜泣呼號:“姸青,姸青,姸青,姸青,姸青…”然後,恍惚中,他彷佛聽到了姸青的聲音,那樣哀愁的、無奈的、悽然的説:“總有一天,我們要接受一個公平的審判!”這就是公平的審判嗎?這就是那冥冥間的裁判者所做的事嗎?他從沙灘上跳了起來,握緊拳頭,對着那濤濤滾滾的大海狂叫:“這審判太不公平!太不公平!太不公平!”海風呼嘯,?誦揮腥舜鷥菜5拖巒防矗紡曰璩粒裰久嶽耄鬧h砦櫱ai程裁嘭ㄗ牛奘奘i匙印腿患洌難劬σ渙粒諛切┥匙又校幸渙媳純牽褚豢判⌒切前闈對諛嵌盤簦3鮎杖説姆垂狻!白媳純牽?br>他驚喜的,喃喃的喊。彎拾起了那粒紫貝殼,他讓它躺在他的手心中,依稀回到那一,他把她比作一粒紫貝殼…

“你是那隻握有紫貝殼的手。”她説。

“你肯讓我這樣握着嗎?”他問。

“是的。”

“永遠?”

“永遠!”永遠?永遠?他一把握緊那粒紫貝殼,握得那麼緊,那麼緊,似乎怕它飛掉。面向着大海,舊時往,一幕幕的回到他的眼前,那些和姸青共度的子,海邊的追逐,環島的旅行,碧潭的月夜,馨園的清晨和黃昏,以及──意大利餐廳的燭光,香檳廳裏的共舞,和那支深為姸青所喜愛的歌:“既已相遇,何忍分離,願年年歲歲永相依。柔情似水,佳期如夢,願朝朝暮暮心相攜;良辰難再,美景如煙,此情此夢何時續?已闌珊,花已飄零,今生今世何悽其!”良辰難再,美景如煙,此情此夢何時續?夢軒閉上了眼睛,把那粒紫貝殼緊握在前,一動也不動的仁立在沙灘上。

沉進了海底,暮慢慢的游來。?瞬歡系撓可俠矗滯訟氯ィ翁喂齬觶扌煙拗埂?br>──全書完──一九六六年六月二十九深夜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