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偷樑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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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像徐憲的兩個女兒,大郡主和二郡主這樣矜貴的身份,為了恭賀姑姑的壽誕,一樣心準備了禮物,一大早就早早起來收拾。
趁着無人,二郡主悄聲問道:“姐姐,你説大姑姑她…”
“不許説!”大郡主子更穩重一些,當即打斷妹妹“你怎地又提起這茬兒?是能提的麼?叫人知道了,就算是你我也難摘乾淨!”
“知道。”二郡主嘟了嘟嘴“我就在姐姐跟前提一提。”嘆了口氣“她真可憐,最後跟二嬸嬸鬧成那樣,她死了,二嬸嬸也死了。”
“行了,別瞎心了。”
“好好好,我不説她。”二郡主轉了話頭“不是説三妹妹才病了嗎?那要這樣,今天可沒法子進宮了。”她口中的三妹妹,是徐策唯一的女兒三郡主淑姐兒。
端敬王妃被賜死以後,身邊的積年舊僕也因牽連而被處死,整個端敬王府的下人都換了一遍,——留下徐策的三個孩子,最大的,今年不過才十歲,一團孩子氣,全部依賴皇帝派去的人照顧過活。
雖説皇帝不曾刻薄過侄兒侄女,但是父親遠離、母親亡故,身邊悉的人也統統被換掉,想來
子不會舒心就是了。
“淑姐兒病得巧,別説她了。”大郡主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二叔那一脈已經被皇帝忌諱,淑姐兒他們的將來,比自己和弟妹這種無父無母的還要糟,小小年紀,活得戰戰兢兢的真是可憐。
想來淑姐兒和她身邊的人,斷然不敢故意裝病,要麼是湊巧了,要麼…,是皇帝不想讓她進宮。而後者,又可以分為兩層脈絡。其一,是皇帝厭煩江陵王這一脈;其二,會不會是皇宮裏面有忌諱?所以不想讓淑姐兒看見。
這一年多,京城裏面雖然平平靜靜的。
可是自己和妹妹都懷疑過,那個“大姑姑”可能沒有死,畢竟叔叔看得那麼緊,怎麼會輕易讓她死掉?她身邊的人都是死人嗎?連個主子都看不好,腦袋還要不要?可是懷疑歸懷疑,卻是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想到這裏,不由叮囑妹妹“今兒進宮,可要仔細謹慎一些。”
“知道了。”二郡主雖然同樣年幼喪父喪母,但是在姐姐的呵護之下,子要相對開朗活潑一些,笑嘻嘻道:“如今姐姐訂了親,越發穩重了。”眨了眨眼“我説姐姐今天這般嚴厲,不為別的,只為小姑姑府裏的梁大統領,是咱們大姑爺的親哥哥,也要格外仔細一些呀。”郡主不同於公主,成親以後,沒有單獨的府邸可以居住,是要跟着公婆一起過
子的,——孝敬婆婆、相夫教子,與尋常女子並無不同。
不過是身份矜貴一些,有皇室撐,婆家的人尊敬客氣幾分罷了。
大郡主皺了皺眉,剛想喝斥妹妹幾句,可是一想到自己嫁了人,姐妹之間就難得如此親近,不免浮起一陣心酸。
把那些訓斥的話嚥了下去,轉而道:“姐兒,將來我去了梁家做媳婦,雖是郡主,可到底沒有父母給自己撐
,皇上和皇祖母再好,都是隔了一層。”她道:“所以,我是要守着規矩過
子的。”一席話,倒把二郡主説得斂了笑容,着惱道:“就算你做了梁家的媳婦,就算咱們沒有父母,那又如何?咱們都是正正經經的皇室郡主,他們還敢欺負你不成?!誰敢欺負姐姐,我就…”説到此處,已經有些委屈,有些忿忿“我就上去打爛他的頭!”
“瞧你,胡説些什麼?”大郡主不想讓妹妹太過擔心,壓下那些克己的話不提,微笑道:“我就怕你子燥、愛胡來,白白
待幾句,怎地扯出這麼多話來?沒別的,只是想着以後你自己住在內院,府中雖有政哥兒,到底是兄弟,比不得姐妹間親密,怕你一個人孤單罷了。”
“什麼呀!”二郡主嘟嚕道:“你嫁了人,難道我就不能去看你?等我去了,咱們還不是一樣説話麼?”
“是是是。”大郡主好脾氣應承妹妹,笑道:“你説得很對,原本是我想偏了。”有侍女進來催促她們“大郡主、二郡主,該起身進宮了。”一路上了馬車,二郡主還不忘在姐姐耳朵邊八卦“我聽説,如今宮裏最受寵的是瑛嬪,只是常年病着,不大出來,去歲年夜上頭都沒有見着她。只是前幾年也曾見過幾面,長得平平,既不如襄嬪瞧着好看,也不如惠嬪氣華高雅…”出了門,大郡主不免變得更加嚴厲謹慎,訓斥道:“我就説你的嘴沒個邊兒,這才多大功夫?宮裏的娘娘們都被你編排了一遍!不許説了,再説我就讓你回去病着!”也難怪二郡主有些興奮,她們上頭沒有父母,王府的戒備因此格外森嚴,兩個姑娘家更不能隨意走動。除了節慶子,能夠進宮一趟透透氣,從年初到年尾,
夜夜都守在那一小塊天地裏面,便是個老僧也會覺得悶的。
區別在於,大郡主比較能夠忍耐,二郡主年紀小些耐不大住罷了。
對於二郡主來説,姐姐不僅是姐姐,還是半個母親,被訓斥了只能低下腦袋,小聲訕訕的撒嬌“好姐姐,我再敢不説了。”大郡主不免又對妹妹耳提面命了一番。
然而進了宮,情況還是出乎了這對姐妹的預料!此時尚早,外命婦的道賀還要晚一些,兩位郡主正在皇太后跟前陪着説笑,忽地有個宮女進來稟報“瑛嬪説,今兒是樂寧長公主的大壽,要過來道一聲賀。”皇太后頷首道:“讓她進來罷。”
“我去瞧瞧。”徐姝神十分高興,竟然親自起身出去
接,只聽她在外面和人細細説話“你身子弱,慢着一些走。”聽得
姐兒心裏一陣驚訝。
小姑姑什麼時候這般好説話,體貼人了?從前沒聽説她和瑛嬪好啊,莫不是因為瑛嬪得寵,所以就高看她幾眼?但…,也用不着親自出去
接吧。
正在胡思亂想,逆着光,面看見一個殊
照人的妙齡女子。
眉如黛、眼似星,鵝蛋臉兒,身量纖穠合度,一頭青絲挽做九天飛仙髻,其上金釵花鈿、光芒閃動,映照得她盈盈含笑之間,頗有幾分橫波盼的似水氣韻。
淺紫的
雲紋大衫,千堆雪一般的百褶綃紗織金長裙。
簡簡單單,白與紫二深淺有度、搭配得宜,頭上珠翠九翟、環佩珊珊,身上廣袖博帶、雲裳霞裙,一路翩翩然仿若臨波仙子。
就連旁邊一身盛裝麗服的徐姝,都失去了光彩。
二郡主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咬牙,雙手更是緊急握成拳,——不這樣,生怕自己下一瞬就尖叫出聲!悄悄轉過頭去看自己姐姐,亦是臉發白。
可是屋裏的人,卻好似什麼端倪的都沒有看出來。
皇太后、徐姝、洪媽媽,以及二郡主誇讚美貌的鄧襄嬪,氣華高雅的沈傾華,都對這個瑛嬪沒有任何異樣。
更詭異的是,原本在榻上扔佛手玩兒的大皇子麒麟,忽地嚷嚷着要下榻,一溜小跑撲向“瑛嬪”的懷裏,聲
氣喊道:“母妃,你怎麼才來?麒麟等你好久了。”——聽語氣,居然是
悉得不能再
悉。
麒麟的確對這位母妃很悉,因為這一年多來,顧蓮哪裏都沒有去,就一直住在宸珠閣裏面,只是足不出户罷了。
她俯身將麒麟抱了起來,輕聲笑道:“母妃去換了一身衣服,這不就來了。”皇太后的視線一直在他們身上,等了片刻,説道:“如今麒麟大了,沉得很,還是讓孃抱他,你別累着了。”二郡主越發看不明白了。
別説她,就是大郡主亦是一頭霧水,她再矜貴,也矜貴不過皇子吧?怎地聽皇祖母的語氣,還怕累着了她?只是此刻顧不得多想,悄悄捏了捏妹妹,暗示她別説出什麼不合適的來。
“不嘛,不嘛。”這邊麒麟不依,緊緊的摟着母親的脖子,撒嬌道:“我就要母妃抱着,就要母妃。”説着,兩條小腿更是圈的緊緊的,像個小猴子一樣掛在母親身上,堅決不肯下來。
顧蓮笑了笑,摟着他到榻上坐下“你別鬧,母妃就抱着你。”皇太后看了看她,語重心長道:“當心一些。”顧蓮微笑“我省得。”這條偷樑換柱之計,看着簡單,但是要涉及的人和事實在不少,——不説別的,就是從前見過自己的宮人們,除卻像洪媽媽這種信得過的,其餘都要統統換掉。
可是皇宮裏面這麼多人,要把近身服侍皇太后和嬪妃的人都換一遍,談何容易?總不好讓皇帝大手一揮“咔嚓”就都調走,不説要惹出多大的風,便是人手,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
因而便一次次的換人,一點點的安排。
本來自己在宸珠閣裏面住着,清清靜靜的,每天陪着麒麟,皇帝也能時常過來,夜沒什麼不好的。只是…,眼下卻是等不得了,需要提前讓“瑛嬪”出來
面,所以便趁着徐姝生辰,做個引子出來示人罷了。
兩位郡主以後進宮的時間常有,不好一輩子瞞着她們,早晚都要見,不如早點知曉心裏有個數兒。甚至説起來,大郡主會嫁到梁家去,也和自己不了干係,——不然京城裏勳貴官宦子弟那麼多,未必輪得到梁家。
正在想着,便聽徐姝笑喊了一聲“貞姐兒。”讓人拿了一個盒子過來“你平
不怎麼進宮來,沒時間碰見你,這個是姑姑給你壓箱底用的。”她道:“你瞧瞧,喜不喜歡?”大郡主臉上一紅,道了謝,接了盒子,小心翼翼打開了——裏面躺着一對碧綠滴翠的玉如意。
皇太后見了,不由嗔怪“那麼多東西,你怎麼…”想説你怎麼送這個,當着孫女的面,又不合適,況且送都送出去了,還能再收回來不成?因而忍了忍,皺眉瞪了女兒一眼。
徐姝眨眼一笑“哎呀,不就是找高僧開過光的吉祥物件嘛?”轉而看向大郡主“你可仔細收好了,雖然高僧開過光不稀罕,但母后親自頌了九九八十一天經,是個保佑夫和睦、闔家平安的好東西。”大郡主便有些不安,起身推辭“這是皇祖母給姑姑的一片心意,侄女受不起。”
“拿着吧。”徐姝撇了撇嘴“送了人的東西可不興再收回來,再者説了,我是那樣假模假樣的人麼?”又嘀咕了一句“反正等我再成親,也不知道哪年哪月去了。”
“你還胡説?!”皇太后斥道。
麒麟在旁邊見了,樂呵呵的拍手“哎呀,姑姑捱罵了。”
“你個小混蛋!”徐姝上前去抓他,東戳戳、西戳戳,鬧得麒麟一陣亂笑,末了癢得受不住,乾脆丟下母親藏到皇太后身後去,嘴裏還嚷嚷“皇祖母、皇祖母,姑姑欺負人…,皇祖母救我…”皇太后便假意拍了徐姝一下子,揮手讓她離開,然後摟了麒麟哄道:“好了,姑姑被皇祖母打跑了。”顧蓮在旁邊笑道:“別慣壞了他。”皇太后卻道:“我們麒麟從小就是一個懂事的,不會慣壞的。”麒麟聽了,老實不客氣的連連點頭“我懂事,我懂事。”不太清楚具體含義,總之皇祖母説得都是好話,只管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最懂事了。”惹得眾人一陣亂笑。
與之相比,一直貓在鄧襄嬪身邊的大公主,則要安靜很多。
一直捱到眾人散開,等下外命婦們該進宮來道賀,人多眼雜,小孩子們都被各自的大人領了回去。到了順德宮,大公主一直低着頭悶聲不吭,進了內殿,只是低着頭不停手絹,
了個一團皺。
鄧襄嬪瞧了瞧,以為是大家捧着麒麟冷落了她,哄道:“弟弟小呢,皇祖母自然喜歡多一些,你可不許説錯話了。”大公主早就習慣了被冷落,搖了搖頭“不是。”她抬起頭,眼裏盡是不解“我好像…,好像在哪裏,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