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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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你在哪裏?快回答我,丁曉君!快給我出來,不許再躲着我,快出來,別鬧脾氣了——”沖天烈焰照亮了陰暗森寒的夜空,那燃燒的火焰彷彿吐着舌信的巨蛇,猛烈的盤纏成柱,燒紅了一片鬱綠大地。
它像憤怒女神,一直由外往內蔓延,伴隨啪啪聲響,百年老樹燒成枯枝,轉眼如骨牌一一倒下,造成更大的火災。
不可能有人在如此的火海中還有生還,十幾輛消防車不斷地灑水,穿梭其中的消防人員握緊水龍極力搶救,盼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撲滅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少年仔,火很大,你不要太沖動,裏面沒有人,這裏是荒廢已久的鬼林…啊!他衝進去了,不想要命了是不是…”眼見火勢越燒越旺,一到現場的風間徹本都瘋了,不顧周遭人的勸阻和攔擋,他倒了一桶水往頭上淋下,便匆匆往裏鑽。
對旁人而言,這是雜亂無序的廢墟,可是知進出路線的他卻靈活得像只山猴,很快地從堤防旁的小徑,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在幾次差點被竄出的火焰灼身,他勉力地避開重重危機,一腳踢開早已鬆垮的門板。
這時,他已是滿身大汗,汗水淋漓,一滴一滴尚未滴落便被烈火蒸發。
“曉曉,有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我是徹,風間徹…啊!好大的火…曉曉,回答我,敲地板、踢桌子,隨便什麼都行,讓我知道你在哪裏…”其實在這種情況下,要聽到霹靂啪啦的燃燒聲外的聲響,本辦不到,今夜吹起的東南風助長火勢,它燒得比想像中快,泰半林木已是大火的一部份,枯柴乾枝,黃草漫漫,那火燒上紅
屋頂。
不過也許世上真有奇蹟,在客廳、卧室都找不到人的他居然聽到兩塊木板互擊的叩聲。
雖然很微弱,但他確實聽到了,欣喜若狂地拔腿狂奔。
“曉曉,你在什麼地方,動一下…”驀地,他的眼眶幾乎濕潤了,在傾倒的神明桌下方,有隻白皙小腿伸出。
“別怕,我馬上過去救你,你等我,我很快就到你身邊。”他沒説謊,真的很快,當他用手撥開幾片落地奠花板,焦黑的味驟然而生,他的手已經燒成紅
,仍奮力抱起
入過多濃煙的嬌軟人兒。
“徹,真的是你,你來了,我以…以為是死前的幻影…”他是真實的嗎?還是老天的慈悲,讓她作最後一場美夢。
“別開口,節省點體力,把頭靠向我口,儘量別把煙
進。”可惡,前頭沒路了,全是熊熊的火。
吃力的睜開眼皮,丁曉君聲音虛弱道:“真好!就算是夢,我死也瞑目了,可以見到最想見的人。”
“説什麼死,我不愛聽,我們會活着出去,我還沒娶你當老婆,你不能死。”四面都是火,他們被困住了,難以身。
“徹…”她好累,好想睡一覺,濃濃的睡意湧上來。
“不許閉眼,寶貝,看着我,你一定要為我撐下去。”他不許她在他面前死去,他還沒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很輕很輕地吐了口氣,她用力保持清醒。
“徹,你好帥,我有沒有説過你…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這些讚美等臉後再説一百遍、一千遍給我聽,我現在沒空…呃,這是什麼?硬硬的,撞到我
骨。”她不會連在危急時刻都想暗算他吧。
她想笑,卻重重地了起來,臉
發黑。
“是外公、外婆的牌位,我不能把他們留在火裏。”
“我剛才聽到的木板敲擊聲是老人家的牌位?”她用神主牌?
“什麼敲擊,我的手被壓住,本動不了…”昏昏沉沉中,她有聽到細碎的人聲。
他眉頭一皺,心裏打了個突。
“不過你怎麼這麼傻,萬一陪我葬身火海怎麼辦?説真的,可以死在這裏,對我也算死得其所…”她努力擠出笑容。
“你才傻,為了救兩塊牌位錯過逃生的時機,而且説什麼死得其所,你不能放棄,還不是時候,你得跟我走到最後。”兩行淚滑落。
“外…外公在喊我的名字,他在…”明明已經全身虛軟的丁曉君竟有餘力抬起左臂,朝前一比。
“沒有人在喊你,只有我,你不可以跟着聲音走…咦!那是什麼?”是他眼花了嗎?
風間徹本想抓下她的手,不讓她陷入亂的幻境中,孰料抬眸一瞧,火光閃閃的烈焰中竟出現一道若隱若現的黑影,看去像是一名老人。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那人站的位置是在火上,常人早被燒死,哪能若無其事的站立。
“是外公,他叫我們跟他走,他…他要帶我們離開…”丁曉君呼急促的道。
“是帶我們去死吧!”他低聲地咕噥。
火勢越來越大了,快要燒到他們的衣角,別無他法的風間徹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冒險的跟着飄忽不定的黑影走向火光中。
火焰不斷朝他倆撲燒,他卻覺不到疼痛。
原來屋子下方有半人高的灌溉管道,它直通林外的堤防,以前用在灌溉上,現在成了廢水排水道,此時他半身泅入水裏,正好避開火舌的侵襲。
原本抱着猜忌的風間徹不由得心顫。難道世上真有這種事——死後靈魂不散,一直逗留在親人身側加以守護?
家裏的燈全滅,無人開啓的電視忽然一亮,以及一閃而逝的模糊人影,似乎與前方引路的老人有關。
正當他這麼想時,下半身慢慢透明的老人忽然轉過身,出少了一顆牙的微笑,嘴巴一掀一闔地,似在説:照顧我的孫女,我把她
託給你了。
話一説完,人也消失了,一片喧鬧的人聲赫然在耳邊。
“哎呀!出來了、出來了,太不可思議了,居然還能從火海中活着走出來,簡直是奇蹟嘛!神仙顯靈…咦…他手上抱的是什麼?啊!是一個人,裏面真的有住人,他衝進去救人…”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有人送上毯和水,有人搬來躺椅,有人詢問要不要送醫,不知道是誰打了電話叫救護車,救護人員趕緊替傷者戴上氧氣罩。
火持續燒着。
蔓延的空氣是灼燙的。
火光照出每一張紅通通的臉,也讓想趁機開溜的人無所遁形。
丁曉君有氣無力的喊道。
“徹,攔下他。”風間徹動作極快地攔阻一臉訕然的丁西河,連推帶拉地將他帶到女友面前。
“小舅,你真的要我死嗎?血緣親情還是敵不過金錢的,你寧願泯滅天良也要得到這塊地。”她心寒了,也徹底死心,他不再是她的血親。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也沒做,我…呃,路過,我看見失火了就來瞧一瞧,我沒放火…”他搖着頭,極力否認。
“火還在燒,火災監定結果也還沒出來,意外或人為尚是未知數,你怎麼就曉得有人蓄意縱火?”除了有利可圖的他,還能有其他人嗎?
見事蹟敗,他又逃不掉,為減輕罪行,丁西河毫不猶豫地供出另一人。
“她是主謀,是她給我錢買汽油,還説她認識不少知名律師,可以幫我解決遺囑繼承問題,你一死,地就是我的。”被他一指的女子面驚惶,死命地搖着頭,不承認是她指使,可是她的出現,本身就很奇怪,就算有不少人跑來關心火災,可也都是附近的居民,唯獨一身時髦打扮的她是個外地人。
“居然是你,你竟想害死我的女人。”風間徹大步一跨,伸手掐住她脖子。
“不…我不是,徹表哥,他説謊污衊我,我…我好難受,快不過來…我沒有害人…”不是她的錯,不是…
“要證據很簡單,從你一路開車到這裏,沿路都有監視器,你要我請人調閲嗎?”她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兇,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在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外。
“我…我…”説不出話來的舒宜嫺眼眶泛紅,害怕吃上官司。
“徹,放開她,別真鬧出人命,她不值得你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