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南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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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中飯,關山月歇息了一下,然後換過一件長袍,打扮得灑飄逸,乾淨利落出門而去。

他輕易地在西四牌樓北“護國寺”附近找到了郭府。

郭府氣派宏偉,庭院之廣大,深邃,不下於王侯之家。

這地方靠“護國寺”很近“護國寺”每當盛會,是萬頭攢動,水不通,其熱鬧盛況,非筆墨所能描述萬一,在平常子“護國寺”那份熱鬧也夠瞧的,所以這一帶是不會看不見行人的!

瞧吧,大街小衚衕裏,全是正在到處追逐嬉戲的半大孩子,一個個看上去那麼天真活潑!

關山月負手站在那石階下朱門前,正在向郭府裏張望,以便找個人通報,忽聽一個清脆話聲在身後響起。

“喂,你這個人在這兒探頭探腦的,想幹什麼?”別讓人家拿自己當探路的賊看,關山月忙轉過身望去,目中異采飛閃,暗暗喝了一聲:“好俊的後生,好一塊上駟美材!”不錯,他眼前站着個十二歲的孩子,孩子穿一身襖褲,穿着打扮,十分簡樸乾淨,一雙長長的眉,斜飛入鬢,鳳目重瞳,小小的懸膽鼻子,紅齒白,俊是俊到了極點,更難得眉宇間有一股人的英氣,扎眼的是,這孩子沒有髮辮。

關山月心裏當即明白了幾分,抬手一指那兩扇閉着的朱漆大門,含笑問道:“小兄弟,這是郭家?”小孩子一點頭,道:“是郭家,你是…”關山月道:“小兄弟,我是來找個人的!”那孩子道:“找郭家的人?”關山月點頭説道:“是的!”小孩道:“郭家的人很多,你要找哪一位?”好伶俐的口齒。

關山月道:“我找郭玉龍!”小孩子目光一凝,鳳目之中充滿閃閃光:“請問你是…”關山月道:“小兄弟,我是‘侍衞營’來的…”小孩雙眉一揚,道:“哪兒來的?”關山月道:“‘侍衞營’!”小孩子臉微變,一搖頭,道:“你要找的人不在!”説完了話轉身要走!

關山月忙伸手一攔,道:“小兄弟…”小孩停步回目一瞪,道:“別叫我小兄弟,我不認識你,也別攔我,告訴你,別人怕你‘侍衞營’的,我可不怕!”關山月失笑説道:“小兄弟,沒人讓你怕…”

“要你別叫我小兄弟!”小孩子臉一寒道:“你要再叫,可別怪我不客氣要揍人了!”好凶!關山月自然不會在意,他淡然一笑道:“你,想必姓郭!”小孩道:“是姓郭,怎麼樣?”關山月道:“不怎麼樣,我沒猜錯,郭玉龍是你的…”小孩道:“是我爹,又怎麼樣?”關山月道:“也不怎麼樣,我聽説郭玉龍有六位少爺…”小孩道:“我行六,最小!”關山月道:“你叫…”小孩道:“叫什麼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關山月微笑説道:“怎麼,不敢説?”

“笑話!”小孩道:“為什麼不敢説?你還能吃住我?我叫郭燕南!”關山月笑了,道:“你畢竟還是説了!”本來嘛,再機靈,究竟是個孩子。

小孩臉一紅,道:“好哇,你敢冤我,瞧你人長得像個人,卻一肚子壞水,本就不是好東西,我揍你!”話落,手起,握起小拳頭當便搗!

別看拳頭小,出手之快捷,拳風之勁道,還真見功夫,等閒一點的也應付不下來!

關山月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虎父畢竟有虎子,郭玉龍的兒子自是不差,不過,小兄弟,對我恐怕不行!”身形不動,翻腕一擄,已輕易地抓住了那小拳頭。

郭燕南一驚沉腕猛掙,沒掙,他雙眉揚處,左掌一揮,斜劈關山月右肋,同時飛起一腿跺向關山月膝蓋!

這兩招,快捷如電,令人昨舌!尋常一點的,要不放手,就非傷在這兩招之下不可!

無如,他碰見的是乃父猶極推崇的關山月。

關山月一笑輕喝:“好手法,家學淵源,的確高絕,只是小兄弟,還不行!”他右腕一抖,郭燕南那不算小的身形被抖得一轉,那凌厲的兩招偏斜同時落了空,關山月右掌下揮“叭!”地在郭燕南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後趁勢收了右手,郭燕南踉蹌衝出好幾步去,站穩身形,霍然轉了過來,臉漲得通紅,目光視關山月,盡羞怒,一眨不眨。

關山月一招手,笑道:“小兄弟,不服再試試,否則就為我通報一聲去!”郭燕南突然説道:“放眼江湖,像你這樣身手找不到幾個,但‘侍衞營’裏卻有那麼一位,請教,你姓…”關山月含笑説道:“關,小兄弟,漢壽亭侯那個關!”郭燕南鳳目一亮,急道:“您的大名是山月?”關山月道:“正是關山月,小兄弟!”郭燕南突然欠下身去,道:“關叔,您該早説!”關山月忙道:“不敢,小兄弟,想必是令尊重賜厚愛…”郭燕南道:“老人家那天從內城回來,對您推崇備至,並且説您的一身所學猶在他之上,説您是位奇人,英雄,豪傑…”關山月道:“令尊過於厚愛了,小兄弟,今天一見,恐怕你很失望!”

“不,關叔!”郭燕南目光凝注,搖頭説道:“我覺得老人家的話有很多不及之處!”關山月笑道:“小兄弟,你會説話,也會捧人!”郭燕南道:“關叔,燕南有付不會拐彎的直腸子!”關山月道:“那麼我謝謝你,小兄弟,令尊在麼?”郭燕南忙點頭説道:“如今在了,關叔,不但在,老人家無時無刻不在盼着您!”關山月暗暗一陣動,道:“小兄弟,令尊太以…”郭燕南截口説道:“老人家生就一雙慧眼,他識真英雄,跟您,恐怕也還得委諸一個緣字!”關山月嘆道:“關山月足平生,雖死無憾了,小兄弟,請為我通報!”郭燕南道:“您請,關叔,郭家不是官宦門第,這兒也不是衙門,尤其對您,您是郭家全家盼望殷切的貴賓!”關山月含笑舉步,道:“小兄弟,別忘了,我是‘侍衞營’的!”郭燕南道:“郭家只知道您那三字關山月,不管其他,而且郭家認為您這個吃糧拿俸的,跟別個不同!”關山月心裏一跳忙道:“小兄弟,不同在哪裏?”郭燕南赧然一笑,搖頭説道:“我説不上來,關叔,總之一句話,‘侍衞營’的要是個個像您,玄曄就沒有什麼憂心的事了!”關山月吃了一驚,道:“小兄弟,你敢直呼皇上…”郭燕南淡然一笑,道:“關叔,郭家是先朝遺民,我只有這樣稱呼他!”關山月熱血猛地一湧,説話間已進了大門,轉過了影背牆,院子裏正負手站着個身材頎長,英俊美的十八九歲少年,顧盼生威,氣度奪人。

他一見郭燕南陪着個生客進來,剛一怔,郭燕南已然叫道:“大哥,快來,瞧瞧是誰來了!”那俊美少年凝目一望,立即快步了上來,步履之間穩健快捷,分明一好手,他近前再凝目:“您是…”關山月尚未説話,郭燕南已搶了先:“大哥猜猜看?”俊美少年,深深一眼,道:“能讓老六這麼歡的…”陡然一臉驚喜,接道:“您是關叔?”關山月含笑説道:“不敢,正是關山月!”俊美少年臉上驚喜更濃,動地道:“關叔,您盼壞了郭家老小,燕翎給您請安!”一袍子,就要拜下。

關山月比他快,伸手握住了他雙臂,笑道:“大少,別折我!”郭燕翎道:“關叔,我爹説遇見着關叔,這個頭一定得叩!”關山月道:“那是令尊厚愛,大少不能…”郭燕翎趁關山月説話分神,雙臂凝力,猛然向下一沉,勁道是很足,可惜,他沒能掙動分毫,郭燕南眨了眨眼,笑道:“大哥,不行吧,別忘了,是關叔當面,不是別人!”郭燕翎紅着臉笑了,道:“關叔,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恐怕您要害我挨頓好訓…”他轉望郭燕南,接道:“老六,去,告訴老人家一聲!”郭燕南望了望關山月,一臉的不捨神,搖頭説道:“要去你去,我不去!”郭燕翎道:“別不聽話,關叔既然來了,你還怕他跑了不成?”郭燕南笑了,一聲:“關叔,您請慢慢走!”長身竄起,天馬行空一般奔向後院。

郭燕翎橫了他背影一眼,輕叱説道:“冒失,魯莽,更班門斧,讓關叔見笑!”關山月道:“大少,郭家…”

“關叔!”郭燕翎截口説道:“我叫燕翎!”關山月微微一笑,道:“是,燕翎,郭家武學震寰宇…”郭燕翎道:“恐怕得向關叔低頭!”關山月搖頭説道:“看來賢父子把關山月高估了…”郭燕翎道:“恐怕燕南已經告訴您了,老人家生就一雙慧眼,他向不輕許,對胡姑、傅侯,他從來沒贊過一句,唯獨對您,他那天回來後,推祟備至,自嘆不如!”關山月道:“關山月以前草莽,如今也不過‘侍衞營’中一名小小領班,怎敢跟胡準提、傅侯相提並論!”郭燕翎微微一笑,道:“對您來説.那恐怕很委曲。”

“對,燕翎説得對,簡直是太委曲了!”一陣清朗豪笑由對面傳了過來!

關山月忙抬眼望去,只見郭玉龍一襲青衫,灑飄逸地帶着郭燕南行了出來,他忙了上去,含笑拱手:“郭大俠…”郭玉龍含笑回拱,眉宇間滿是喜意,道:“兄弟,我失!”

“不敢,郭大俠!”關山月道:“您這是折…”郭玉龍截口説道:“兄弟,你既然光臨,那表示看得起我這個飄泊海上的海寇,那麼,請叫我一聲哥哥!”關山月一陣動,道:“郭大俠,關山月怎敢…”郭玉龍道:“兄弟,我明白,真要説起來,該是我高攀!”關山月道:“您太厚愛了,剛才大少跟六少…”

“兄弟,別折他們!”郭玉龍道:“燕翎跟燕南!”關山月赧然一笑,道:“他二位的對我,很使我不安,如今您更是讓我誠惶誠恐,不知所措,也深羞愧汗顏!”郭玉龍微一抬頭,道:“兄弟,我一顆赤心,你也有一付熱腸,我自視頗高,你尤其不凡,在你我之間用不着這些字眼,對郭家的人,你也不會不瞭解,你要真不知所措,我教你,叫聲哥哥!”關山月道:“關山月何時修來這大福份,這大造化,我遵命,大哥!”郭玉龍猛然一陣動,星目濕,伸手抓住關山月,手顫抖,還帶着陣陣人的暖,道:“兄弟,福份,造化,該是我的,我是太高興了,幾十年來,這才是我真正最高興的-天,燕翎!”郭燕翎忙欠身下去:“爹!”郭玉龍道:“給關叔叩過頭麼?”郭燕翎道:“還沒有,爹!”郭玉龍雙眉一揚,道:“怎麼説?”郭燕翎囁嚅説道:“關叔不讓,您知道,燕翎這點所學抵不過關叔…”郭玉龍倏然而笑,道:“那不怪你,就是我也不行…”轉望關山月道:“兄弟,孩子們的這個頭,你…”

“大哥!”關山月忙道:“您説過,咱們之間用不着這一套,您要是認我這個兄弟,還打算讓我來第二趟,您就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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