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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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那麼淺淺淡淡的一眼,卻讓她心中不由一動,似乎瞧出一點極細微的端倪。若不是恰巧在印園裏瞧見那一幕,她恐怕仍會以為這只不過是兄長對幼弟的一份普通的疼愛與關切。

“呃…説到天女呢,我從虹姐那聽來一件事,奇的,是劉大哥聽暫住在無錫的京城人説的。”見拉回三人的注意力,她續道:“京城有個很年輕的翰林學士被招為駙馬,可是他卻早已與一位天女相戀,因此不願娶公主,皇上一氣之下要殺他,結果斬首當天,天女從天而降,將他救走,從此再也沒有音訊…你們怎麼了?”

“這…這是誰説的?”與南書清面面相覷片刻,明夜有些結巴地瞠目道。

“那個京城人也是聽來的。”蘭曳悠然神往“凡人與天女相戀,不惜與皇宦抗爭,真了不起!唉,我要是也能見到天女就好了,她一定美得不得了!”

“尚輕風,你給我閉嘴不許笑!”明夜咬牙喝道,看向南書清時,憤憤的眼神轉成委屈,極小聲地嘀咕:“我穿女裝救你也是為掩人耳目啊,怎會被傳得這麼離譜?”見南書清笑而不語,他又哀怨咕噥:“當然被傳成天女是好聽的,可我也知道當時的模樣一定笑死人!”

“你在唸些什麼?”蘭曳好奇地問道,見明夜不理她,只顧向南書清嘀嘀咕咕地悄聲説些什麼“你是看我怎樣都順眼,我卻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德…”之類的,不由更是摸不着頭腦。她困惑地望向尚輕風,見他仍是笑不可抑,甚至邊笑邊嘆。像被傳染了笑意一般,她最終也忍不住隨着笑起來。

結果,在明夜氣急敗壞的惱聲抱怨及隨後乾脆跳起來追鬧中,樓船靠上了飄渺峯腳下的泊船碼頭。

上岸後,四人痹篇眾多喧鬧的遊人,徑直進入深山。山間林木蓊鬱,濃綠遍野,樹叢間碧草青青,野花如繁星點點輾飾其間,耳釁不時傳來一兩聲啾啾鳥嗚,當真令人心情舒暢,滿懷欣悦。

“百合!”蘭曳笑眯眯地摘下一朵澤豔麗的半開百合,剛嗅了一下,就驚呼了聲,迅速將其扔到一旁。

尚輕風失笑地抹抹她小巧的鼻尖“花鮮豔必招蟲蟻,你怎麼也不瞧清楚就往臉上湊?”

“我忘了。”她鼻頭,動作稚氣而可愛,又隨手摺下一柳條,邊走邊哼唱小曲,緻的水紅羅裙隨着步調翩然起伏,彷彿林間幻出的美麗仙子。

尚輕風怔怔地望着,那不再是他印象裏那個似乎永遠也不變模樣的小娃娃,眼前這個哼着綿軟吳歌,走幾步就回頭望一眼,向他柔柔款款微笑的嬌美少女,讓他到有一點陌生,但也有一點親切和幾分異樣的覺,説不清楚,卻讓他心頭熨熨貼貼地頗是舒服。

“明夜和書清大哥哪裏去了,怎麼走着走着就不見了?”拉回呆怔的心神,尚輕風一指右側斜削的坡邊“他們方才下了坡地,應該就在下頭溪邊。”

“哦。”蘭曳向右走了七八尺,來到坡沿向下望,果見南書清與明夜坐在山溪邊的大石上説説笑笑,她凝目細瞧,只見南書清舒身躺倒,閒適地閉目養神,一旁的明夜腳地扯他上的玉佩,被他習以為常地拍掉,然後明夜便慢慢地湊過去在他耳邊鬢畔摩挲輕吻,南書清先是笑躲,漸漸便有了回應,承接下略帶頑皮的親熱。

儘管已經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不同尋常,蘭曳仍然對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不過兩個男子的耳鬃廝唐,頸項纏綿不但沒有傳聞中的不堪入目,反而還順眼,倒也算奇了。

“非禮勿視。”含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一隻温熱的手掌罩住她的眼睛。

她心中怦動,趕忙轉過身“他們…”

“別管人家夫的事。”尚輕風拉她走離坡沿。

“夫…夫?”她瞠目,兩個男子也可以結成夫?她知道平常人對斷袖之癖的嘲諷與輕視,因向來不曾接觸過此類情形,也就沒有特別慨,但如今見到明夜與南書清之間這種違背世俗倫常的情意,明明不輸於普通男女之情,卻因雙方都是男子而無法正大光明地相互廝守,只得對外宜稱是結義兄弟以掩入耳目。她的心隱隱難過起來,為着一雙不容於世俗眼光的有情人,也為着他們渴望如平常男女一般結成夫的心願。

尚輕風角勾着笑意,見她臉上現出憤憤而又慨嘆的神,知她心裏想些什麼,也不多做解釋,只由着她胡亂猜想,此外,也暗自慶幸她並未養成蘭瑤那般魯莽勢利的情。

蘭曳嘆了一會兒,忽然抬眸向尚輕風含笑的眼,見他狀似不在意地別開目光,心裏不,思忖了片刻,她微笑着開口:“尚大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好啊。”尚輕風隨口應答。

稍稍平復了下暗湧的心,她娓娓道來:“從前,有個僅僅幾歲的小女娃,本來是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是忽然有一天,出了一場變故,小女娃隨着一個識的大哥哥離了家,一跟他就是好多年。大哥哥本來很疼愛這個小女娃,但是小女娃一天天地長大了,於是他覺得不能再留她在身邊,便決定送她回家,可小女娃早就對他有了情,無論如何也不肯回去,大哥哥一狠心,就對小女娃施了一種攝魂術,希望她把他忘掉…”見尚輕風驚愕地望着她,她努力嚥下哽在喉頭的硬澀,續道:“小女娃終於忘了大哥哥回到家,回到父母膝下,可是她並不快活,因為她雖然表面忘了一切,腦子裏卻仍然隱隱有個影像,她吃不下睡不香,總想知道腦裏那個影像是誰。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白絞盡腦汁地想,夜裏在夢中便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夜夜對着她笑,她拼命想靠近他,卻總是不能夠…”

“你從哪裏聽來的故事啊…”尚輕風驚道,心裏越聽越驚。

蘭曳不理會他,繼續講述:“等到小女娃十六歲,她終於找到了多年來她裏夜裏一直尋找的人,她高興至極,可是那個人卻不肯認她,寧可夜裏偷偷摸進她房間瞧她,也不肯青天白裏對她説一句:我就是當年帶你走的大哥哥,我很想念你,所以回來看望你。”她越説聲音越大,又哀又惱地瞪着尚輕風“你就是不肯認我,不管是昨夜漆黑一團的房裏,還是現在空無他人的山中,就只有你和我,你都不肯説你是誰!”

“你…到底説些什麼?我不大明白…”他氣弱又心虛地裝蒜。

蘭曳突然靠到他前,讓他防不勝防。

“你你…你做什麼?”她小巧的鼻尖探進他襟口嗅了一下,抬眼笑得一臉無“尚大哥,你身上的葯香味真好聞。”她怎地又提到什麼葯香味?他一怔,忽地恍悟,原有的僥倖碎成一片片。她早已認出他,是他長年混在草葯堆裏沾染的氣味暴了他的身份,還想説些什麼推,她的下一句話立時嚇走他的三魂七魄…

“尚大哥,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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