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賭場風波銀花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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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名少年顧盼自雄,簇擁着紅衣少女走向場中,早有夥計上前接待,躬身問道:“公子,小姐,想玩什麼?牌九?雙單?盒子寶?”紅衣少女故充內行,淡淡道:“別羅嗦,先讓咱們看看再説。”夥計連聲應諾,恭謹侍候,三四個人撐眾開路,將那少年男女三個,鳳凰似的奉承着各處例覽。
賭客們不住好奇,倒有大半停止下注,伸長了脖子,目光遠遠地隨着三個人轉動。
那紅衣少女香巾掩鼻在場子裏走了半匝,最後在一張賭盒子寶的台上前停步,指着台上那隻方方的寶盒子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白衣少年搶着答道:“表妹,這就是盒子寶,方盒子是寶盒,台上各門,隨意押,只要你押的跟盒子裏裝的一樣,就算贏了。”紅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二表哥懂的不少嘛,難怪姨媽總罵你偷着賭錢。”白衣少年滿臉變得通紅,靦腆地説道:“我是看見莊裏那些護院們玩過,自己從來沒有賭過錢,表妹若不信,可以問大哥…”紅衣少女笑道:“還問個啥,你們哥兒倆難兄難弟,有名的一對…”話鋒一頓,又道:“其實,像咱們這種人家,偶爾賭錢原也算不了什麼,只別沉緬陷就行了,賭錢也是一門學問,對不對?”紫衣少年急道:“對!對極了,小兄就是這樣,偶爾賭錢玩玩,決不會沉
其中。”紅衣少女似笑非笑掃了他一眼,轉過話題道:“咱們就押盒子寶,如何?”紫衣少年道:“好極了,盒子寶純是莊家跟下注的人互鬥心智的玩意兒,最適合咱們武林人家玩,爹不是常説行走江湖,只須三分武功卻得七分機智麼。”紅衣少女截口道:“我是問怎麼個賭法?”白衣少年忙又搶着道:“容易得很,表妹請看,這台上不是畫着圖位麼,左青龍,右白虎,這是出門,這邊是歸升,隨便押上一門,或是掛角,穿心”紅衣少女不耐地道:“竟有這麼許多麻煩?”紫衣少年説道:“一點也不麻煩,表妹如果不懂,先看小兄押兩寶,立刻就懂了。”紅衣少女冷冷哼道:“這是什麼話?看你押,我來幹什麼的?”紫衣少年敢情最怕這位表妹生氣,連忙笑道:“那…那就由表妹押,咱們在旁邊看看,也是一樣…”紅衣少女眼皮一眨,見寶攤內站着一箇中年店夥和一個十二三歲小孩,便問道:“你們兩個,誰是莊家?”中年店夥含笑道:“回小姐,小的父子二人,共同主持這張台子,由這孩子裝寶,小的是‘寶官’,只管吃賠。”紅衣少女凝目指那小孩,不屑地道:“他這麼小,也會賭錢?”旁邊一名夥計接口道:“小姐別小看了這孩子,他是保定府有名的‘玄玄手’,從七歲就開始裝寶台。到現在十三歲,整整六年,他裝的寶客人最難押中。”
“玄玄手”抬起頭來,木然朝紅衣少女咧嘴一笑,出一口焦黃爛牙,內中還缺了兩三顆,那模樣叫人看了實在噁心。
紅衣少女哼道:“好!我倒試試這小鬼有多‘玄’。”説着,一伸纖手,向兩個少年道:“錢拿出來。”兩個少年急忙探懷,穿白衣的手快,搶先摸出一塊碎銀,約莫二三兩重,放在掌上,輕聲説道:“琴表妹,先小小的押,試他路子…”誰知話沒説完,卻被紅衣少女一聲冷哼打斷,只見她纖掌一握一張,銀塊已成了細粉,皓腕輕翻,全都灑在地上,嬌嗔道:“這點銀子,打發賞錢都不夠,真虧二表哥拿得出手。”紫衣少年雖然遲些,卻正好學了乖,大手一把抓,懷中金葉銀錠全都掏了出來,一面向紅衣少女小手裏,一面説道:“表妹,放手下注吧,這些要是不夠,小兄還有銀票。”那一堆銀錠金葉。,少説也值千兩以上,紅衣少女這才臉
稍斂,自顧在賭枱前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望着“玄玄手”道:“説吧!咱們怎麼賭法?”寶官偷偷掃了那大堆金葉銀錠一眼,暗自咽一口口水,陪笑道:“寶攤上,青龍、白虎、出門、歸升共計四門,請小姐隨意押,寶盒內共分一、二、三、四幾種點數,一點青龍,兩點白虎,三點”紅衣少女螓首連搖,道:“咱們不要這些羅嗦,你乾脆説吧,怎麼是你贏?怎麼是我贏?”中年店夥道:“如果小姐在四門中單押一門,寶盒子打開,點數正對,就管小姐贏了,押單門一陪三,點數不對,就算小姐輸了”紅衣少女道:“能不能簡單些,把四門改為兩門,單點數算一門,雙點數算一門?”中年店夥道:“那也使得,這叫做‘單衝’,無論輸贏,都是一陪一。”紅衣少女信手拈起一片金葉,向台上一摔,説道:“好,的押單數,你快裝寶吧!”縈衣少年慌忙將金葉搶了回來,低聲説道:“表妹,得等他先裝好寶盒,才能押。”紅衣少女愕然道:“為什麼?”紫衣少年道:“不然的話,你押單,他就裝雙,不是輸定嗎?”少女臉上一紅,嫣然道:“真的,我竟沒想到這個。”滿屋賭客,都為紅衣少女嬌憨之態所引,加上那滿桌金銀耀眼生花,不覺紛紛停止下注。都圍過來觀賞這場豪賭,剎那間,便在離桌數尺處圍了厚厚一道人牆。
康浩被人羣推擠,身不由己,也到了桌邊。
玄玄手將寶盒藏在桌下布圍中,迅速裝妥,向枱面上一擱,寶官含笑道:“請小姐下注。”紅衣少女微微一笑,擲下一張金葉,説道:“這是第一寶,一無初始,我押單數。”寶官拉開喉嚨,吆喝一聲,道:“一賠一,獨闖單門,金葉子一張,重五兩,開啦!”
“叭”地掀開寶盒,裏面滾出一粒寶子,果然是個幺。
紫衣少年鼓掌道:“表妹,你贏了!好兆頭。”紅衣少女揚揚黛眉,道:“我就知道這小鬼頭會裝幺點,他以為我剛才押單,這回會改押雙,卻沒想到我偏偏還是押的單。”四周一陣鬨笑,寶官照賠一張五兩重的金葉,‘玄玄手’,摸摸索索又裝上第二寶。
紅衣少女霎霎眼,道:“鰲頭獨佔,唯我獨尊,單。”信手擲落,又是一張金葉。
唱寶聲中,寶盒子一掀,絲毫不差,是個三點。
兩個少年,喜得跳了起來,齊齊翹起大拇指,讚道:“表妹,看得準,真有你的!”少女接連兩寶,輕輕易易贏了十兩金葉,興高采烈地道:“你沒注意這小鬼頭一雙眼珠子,直向咱們溜轉,他看咱們只三個人,所以就裝了個三點。”兩個少年齊聲説道:“有道理!有道理!”接下去,怪事來了,也不知是那紅衣少女手風太順,或是“玄玄手”這回失了靈,那裝寶的男孩,竟認準了“幺”和“三”一口氣連裝了十九次“單”紅衣少女每次押“單”寶寶皆中,贏來的黃金白銀滿滿堆了一桌,估計怕不有數萬之巨,只樂得眉飛舞,忘了人擠,也顧不得汗臭,一疊聲只催快引起裝寶。
“玄玄手”不動聲,裝好第二十次寶盒,剛端上台子,紅衣少女已隻手將面前那一大堆金葉銀錠,向外一推,大聲叫道:“單!”全場賭客驀然肅靜下來,人人屏息靜氣,幾百隻眼睛都瞪得跟銅鈴似的望着那隻寶盒。
也難怪,數萬巨金,孤注一擲,這等豪賭,只怕在長樂巷有史以來,還是第一遭。
紫衣少年悄聲道:“表妹,他已經連裝十九次老寶,這一次,恐怕會變…”紅衣少女斬釘截鐵地道:“不!我料定了,準定還是‘單’。”寶官額上已經冒汗,望着那大堆金銀,吶吶問道:“小姐,全都押上麼?”紅衣少女揚眉道:“不錯,全押‘單’,你接受不接受?”寶官苦笑一聲,道:“三數萬銀子,敝東還賠得起,不過小的以為…”紅衣少女截口道:“既然賭得起,那就開吧!”寶官側目瞧瞧“玄玄手”那孩子可真沉得住氣,一臉木呆;毫無表情。
遲疑再三“叭”地一聲響,掀開了寶盒,場中爆起-陣驚呼詫嘆,居然又是一個“幺”點。
寶官氣得臉發青,
手就是兩記大耳括子,咒罵道:“去你孃的玄玄手,玄個
,除了‘幺’你他媽的就不會裝個別的?”可憐那孩子,頰上腫起老高,眼眶一紅,竟哭了起來。
賭客們又磋嘆又是議論,卻不便勸解,皆因事關金錢“玄玄手’’父子受僱賭場,如今一口氣替東家輸去十數萬銀子,這數目,足夠一大家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挨兩巴掌又算得了什麼。
賭場最重信譽,一語輸贏,縱是傾家蕩產,也得全數照賠,康浩冷眼旁觀,不暗暗替駱伯傖擔心,假如今夜一賭慘敗,十餘年苦心經營,是否就此化為烏有?
紅衣少女欣喜無限,笑着道:“數數看,咱們總共贏了多少?”兩名少年匆匆計數,桌面總計,共摺合銀子十一萬四千三百餘兩,帳房“鬼臉書生”毫不遲疑,立即按數簽出銀票,翌兑現。
紅衣少女仍將銀票擱在桌面上,催促道:“再裝寶啊,咱們還要押下去。”眾人全都一怔,誰也沒想到,紅衣少女平空贏得十餘萬巨金,竟然意猶未足,還是要繼續下注。
按賭場規矩,客人要求下注,場主是不能拒絕的,除非場方虧賠過甚,宣告倒閉,從此關門歇業了。
寶官惡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低喝道:“該死的東西,裝吧!”玄玄手可憐兮兮,一面拭淚,一面低頭裝寶,眼淚鼻涕糊滿了一臉,模樣令人好笑。
寶盒裝好,紅衣少女把面前人武部現金銀票一古腦推了出去,動默然未語。
寶官心頭一寒,顫聲問道:“小姐你還是押單?”紅衣少女笑了笑,道:“別忙,先讓我想一想。”轉眸回顧,對兩名少年説道:“贏了這寶,也該回去了,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銀票?”兩名少年翻衣扒袋,傾囊而出,全部銀票湊起來,約有三四千兩,都給了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望望“玄玄手”那張紅腫的面頰,狡黠地一笑,銀票輕擲桌面,道:“這一次,我押雙。”賭客羣中爆起一陣輕呼,許多於此道的客人,都不期暗暗讚許,別看這少女初涉賭場,這一室竟押在眾人心坎上,試想那“玄玄手”連出二十次“單”輸去十餘萬銀子,文捱了他爹一頓臭打,論情論理,這次寶盒中準定換上了“雙”如果紅衣少女這一寶押個正中,長樂巷賭場就有得熱鬧啦!
驚歎讚佩聲中,那寶寶臉上也變了顏,豆大汗珠,一顆顆向下淌落,雙手顫抖,竟沒有勇氣去掀那隻寶盒,只顧將兩隻眼珠,死命瞪着“玄玄手”’“玄玄手”正低頭垂泣,肩頭一聳一聳的。好像早把裝寶子這件事忘記了。
白衣少年催促着道:“怎麼啦,還不開?”紫衣少年也揚眉笑道:“不開可以,只要寶官認輸,照注賠錢。”白衣少年阿諛地道:“琴表妹今兒個真是鴻運當頭,初試身手,就淨贏一二十萬銀子,這筆錢,真不知該怎麼花呢!”紫衣少年連聲道:“快開!快開!寶子裝定了,想改也沒辦法改,盡蘑菇有啥用。”那寶官被無奈,把心一橫,用力一橫,用力一掀寶盒,叫道:“一賠一,獨押雙門,開啦!”寶盒掀開,滿屋駭呼頓起,裏面的那粒寶子,赫然仍是個“幺”千百道目光,即驚又詫,齊注在“玄玄手”身上,可憐那孩子仍在委委屈屈,眼淚還沒幹哩。
寶官長長吁了一口氣,邊抹汗,邊收錢、金葉、銀票都進了台後那隻大屜。
紅衣少女“虎”地站了起來,粉臉煞白,凝目冷笑道:“好一個玄玄手,原來你們爺兒倆演雙簧…”紫衣少年面鐵青,憤憤道:“表妹,咱們上他的當了,這小鬼,真該殺!”白衣少年怒哼一聲,右手已搭上
際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