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洪武門曹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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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九冷眼看了看四周圍，嘴角不自覺地搐了一下——淮海東路寸金寸土的黃金地段…每年至少五千萬以上的純盈利，這還只是賬面上的數據…

媽的！這麼一塊肥得油的就輕而易舉地落入了寡婦蘭的手裏！曹大侉子這老不死的這麼偏心，肯定是和這騷娘們有一腿！等着…等老子後坐上頭把椅的時候，第一個就死你這老東西！

“東唐、南黃、西雁、北展，曹老太爺居中堂”這是近年來南方黑道上傳很廣的一句話，説的便是上海洪門——東社唐笑天，南社黃力鼎，西社雁九，北社展活佛，還有就是上海洪門的龍頭大哥——俗稱“曹大侉子”的曹中堂曹老太爺。

身為西社的老大，雁九管轄着上海洪門在青浦、松江、閔行三區以及徐彙區西半邊的地盤和產業。雁九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為人又陰險機警，再加上手下小弟眾多，所以在青浦、松江、閔行和徐匯這四區，他是個真正能呼風喚雨，震懾一方的人物。不過，野心的雁九卻並不滿足於此…

東南西北這四社之中，南社一直以來都是最缽盆滿盈、財大氣的一個。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南社管轄着上海最中心城區的黃浦、靜安、長寧、閘北、盧灣，徐匯半區的洪門地盤和產業。上海南郊奉賢區的地盤和產業也在南社管轄之內，不過這顯然可以忽略不計的了。

誰都知道南社地盤好，盈利豐厚，財源滾滾。可若是在前幾年，雁九可不敢有絲毫覬覦——因為當時的“南黃”黃力鼎還在。

黃力鼎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黑道巨梟——此人心思縝密，足智多謀，行事心狠手辣，又是曹中堂唯一的一個乾兒子，是個極難對付的人物！

只可惜…三年前，當時剛過而立之年的黃力鼎死了，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飛機失事！

黃力鼎一死，當時的南社立刻陷入了極為尷尬的窘境——羣龍無，人心渙散。東、西、北三社從旁虎視眈眈，自是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任誰都沒有想到，黃力鼎出事三天後的總堂會上，曹老太爺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眼看着就要分崩離析、支離破碎的南社立時有了生機，南社管轄下的那些肥得油的黃金地盤和產業自然也險之又險地避免了遭羣雄割據的悲慘命運！

“東、南、西、北四社缺一不可，這是幾十年前就定下的老格局，是不可以改的。小蘭，你是阿鼎的子，這自古以來都講究承夫業，南社這邊就暫且給你打理吧…對了，鼎兒的後事務必給我辦得風風光光、漂漂亮亮的，人既然已經走了…那就讓他入土為安吧！”雁九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時曹老太爺説的這一席話。

曹老太爺口中的蘭兒便是現在的米蘭，也是黃力鼎當時的新婚子。現如今雁九再回過頭想想，心中不也暗暗讚歎——曹大侉子就是曹大侉子，這一步棋走得確實高明！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南社新任老大的人選是個極大的難題，選誰都難免有失偏頗，化矛盾，引事端…一句“自古以來都講究承夫業”一語撥千鈞，把身為黃力鼎新婚子的米蘭順理成章地推上了南社老大的位置…

正所謂“山雨來風滿樓”興許當時也只有走下這樣一步棋，才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化解一場虎狼環伺、各懷鬼胎的潛在內亂吧！

曹老太爺年事已高，近兩年來已經不太乾預門內事務了——門裏的大小事務絕大多數都是直接分派下去，由東南西北四社處理了。雁九和很多門裏的老人心裏都很清楚——老頭子這麼做，顯然是有退下來的意思了！這退位，最遲也應該就是這三五年的事了。可問題是…繼任者會是誰洪門上海堂口龍頭大哥——這是個讓無數人都眼紅覬覦的寶座。按洪門老法的規矩，各地分堂口的龍頭大哥繼任人是由前任龍頭大哥以及手下的幾位管事大哥（各轄區老大）投票決定的。可實際上，最終決定權其實還是握在前任龍頭大哥手裏的！

人都是自私的…這是事實，也是人之常情。這種時候的投票多半隻會投給自己為管事大哥，本就是下一任龍頭大哥繼任者的熱門人選，誰會願意把這僅有的一票投給對手，甚至是面和心不和的仇人？所以事實上，前任龍頭大哥手中那一票才是最關鍵的！

雁九、米蘭、唐笑天和展活佛四人之中，究竟老爺子最中意的繼任人是誰？沒有人知道。如果黃力鼎還活着的話，也許這個問題本沒有任何懸念，只可惜…這個原本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上海洪門龍頭大哥的男人已經死了。

洪門歷史上就從來沒有過女人做龍頭大哥的先例，雁九從來都不認為米蘭這個倉促間被老不死推上南社頭把椅的小寡婦將來會有上位的可能…不過，曹大侉子這人心思細密，城府極深，年輕時就是一個傳奇式的黑道巨梟，做事歷來我行我素，從按常理出牌。難保這老東西到時候會做出什麼悖逆常理的驚人決定，這點雁九心中早已有所掂量了…

沒有了黃力鼎這塊又硬又拌腳的石頭，機會便是均等的了！老東西的想法沒人清楚，也沒人能左右，不過…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在寡婦蘭身上動動腦筋！

東社唐笑天人如其名，是個笑面虎，明狡詐，口腹劍，很不好對付。北社展活佛是條東北漢子，人稱“佛爺”情獷豪，極講義氣，驍勇鬥狠，雖説腦子缺筋，但手下小弟卻是四社中最多的！而且這展活佛手下北方人居多，其中頗多兇悍的亡命之徒，也不好下手！剩下的便只有南社的這個寡婦蘭了…

如今的南社早已不像往黃力鼎還在的時候那樣囂張跋扈，氣焰凌人了，雖然仍是四社中最財大氣的一個——米蘭坐上南社老大的這三年裏，但凡與其他三社有些什麼矛盾或摩擦，只要不是太過分，她基本上都是選擇忍讓或退避的，儘量避免不必要的衝突。

不可否認，這三年來，這女人確實把南社治理得不錯，旗下生意也打理得風調雨順，不過，女人終究是女人…寡婦蘭畢竟不是黃力鼎，她做事瞻前顧後，不夠狠，也缺乏作為一個社團老大應有的殺伐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