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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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豬、小豬，你的主人上哪去了，為什麼你孤零零地在這裏？寄人籬下無處可歸，你好可憐喔！”肥脖子繫上粉紅絲帶的粉紅豬十分興奮地哞哞叫，像是見到人似地衝過去，對着一雙葱白的小腿蹭呀蹭，撒嬌地在腳旁竄來鑽去。

小腿肚後是飄揚的髮絲，烏黑亮麗映着陽光的顏，黑亮的程度足以照出一個人的臉，柔軟得讓人想伸手一撫，看是不是如絲綢般順滑。

順着黑髮往上瞧，那是一件深藍的百褶裙，裙襬下垂毫無贅物，素面無花紋，襯着淺粉的上衣，給人一種十分素雅的覺。

“聖芳濟女中”五個小字繡在左邊口袋上方，高中女生模樣的女孩蹲下身‮撫‬小肥豬的尖耳朵，捉似地左右彈了幾下。

好玩，大概是她眼中唯一的情緒，她超乎年齡的沉穩，讓她看起來不像十七歲少女，可是稚氣的臉龐又讓人懷疑她有沒有十六歲。

“瞧瞧你是不是又瘦了，被主人凌了呀！豬的本事是混吃等死，千萬別做出討好的舉動，那會失了身為豬的格調。”似懂非懂的小豬哞哞地直點頭，嗅着女孩的手她殘留糖果味的手心，眼泛淚光似地搖搖發疼的耳朵，舉止跟沒骨氣的犬科動物沒兩樣。

牠不是餓了，而是想吃，依動物的本能尋找食物的位置，在明明聞到清甜的柑橘味卻吃不到嘴邊的情況下，難怪牠要眼淚汪汪埋怨女孩的壞心腸。

豬也有豬的尊嚴，牠不要理她了，她跟主人一樣沒良心，小豬要棄暗投明，投向神父的懷抱，人家可是照三餐喂牠，照顧得無微不至，還有美國大蘋果當零嘴。

“小豬呀小豬，你活得也滿久的，怎麼越老越笨了，跟着你無能的主人躲到上帝的地盤，你不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小豬嗎？你是妖豬耶！教堂的聖光會把你打回原形…啊！我忘了，豬就是你的原身。”不是妖豬，不是妖豬，我是魔豬，會拉黃金的屎，吐出鴿蛋大小的珍珠，你不可以小看我，我是很有用的豬，人類都很喜歡我。

不滿被冠上妖豬稱謂的粉紅豬十分不服氣，四隻小肥蹄跳上跳下地表示抗議，長哞一聲吐了一顆澤光潤的粉紅珍珠，小一抬猛噗噗，一坨金澄的黃金堆得小山高。

我很厲害吧！我會做別人做不到的事，我不是妖豬喔！趕緊來讚美我，我拉很多很多的黃金給你，讓你變成世界上最有錢的大富翁。

“咯…什麼人養什麼寵物，好的不學盡學壞的，主人狂妄自大，你也神氣得不可一世，看來你們還合的…咦？多多，你又縮到哪去了？”一想到自己膽小的小兔兔，女孩低頭一視縮成小雪球的白小兔，含笑的紫眸閃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當初在萬中選一的原因是因為牠憨睡的模樣很可愛，小小的身軀窩在草叢裏，彷佛山搖地動也不怕地蜷曲着雪絨絨四肢，當時她想這一定是了不起的寵物，個小膽子大，絕對會讓她非常有面子。

誰曉得她被自己的直覺騙了，她的多多本不是睡着了，而是嚇暈了，被一隻剛鑽出泥地的小蚯蚓給嚇得肢體僵硬，以為那是一條蛇。

為了這隻沒膽兔，她足足被笑了好幾年，讓她發奮圖強想把牠訓練成獅子，結果…

唉！兔子終歸是兔子，怎麼也成不了大器，枉費她一心望兔成龍，希望牠能有個宏偉的未來，可終究是隻馴化不了的小畜生，只能在小榜局裏發抖，令人唾棄。

“多多呀！你就不能爭氣點嗎？瞧瞧小豬雖然一無是處，痴肥又呆笨，人家好歹會吃的，為了吃肯拚死拚活，發揮豬為食亡的神，而你居然連頭豬都不如，身為主人的我實在很痛心。”童話故事裏有個住在高塔的長髮姑娘，現實世界中，髮長得驚人的女孩也是一大焦點，她上頭紮成辮子至際，用繩帶束緊，以下隨意飄動，看來十分愜意。

但是若仔細看她手部的動作，恐怕會大驚失，她正在幫她的寵物做運動。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來一遍。

可憐的小白兔四肢完全打結，身體被成圓球狀，早已扭曲變形的筋骨像柔軟的橡皮，任她又拉又扯地變化各種姿態，目前牠的名字是有的河豚。

“牠痴笨、呆肥關你什麼事，你沒事來這裏做什麼？玩小豬呀！”嗤！沒口德，藉豬損主人。

女孩頭沒抬，搔着小豬肚。

“這個地方不錯，有山有水還有老種父，真適合你養老。”左邊有假山，右邊是噴水池形狀的洗手枱，有點顛痴的上帝使者，真是好個葬身之所，不愁骨骸無處埋。

“羨慕呀？歡你來當鄰居，但是別太常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懷疑你是來卧底的。”她會出現絕非尋常，必有古怪。

“你的小腸小肚怎麼還沒改，老是愛猜疑，我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很困難嗎？我們一家都是良民，擁有高口碑的讚譽。”他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機伶鬼艾蓮娜，你如何曉得我的下落的？”他自認為躲得很有技巧，不形蹤。

羽睫掀呀掀，女孩抬頭一笑。

“既然你都叫我機伶鬼了，何必多問呢！親愛的雷恩.艾佐。”

“叫四哥。”他起碼踩着一個小老麼的頭，沒成了墊底貨。

大哥、二姊、三姊、四哥、五妹或小麼妹，這是艾佐家五個小孩的排行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