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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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衞市長説合作才能雙贏,我想也是,勞總,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説不當説?"

"您説。"

"我想,既然項目合作進度取決於改制的進程,那麼,如果我能幫您把改制工作順利完成,咱們兩家的合作可能是不是能大些?"老夫子認真捕捉着顧忱的畫外音,顧忱對這塊地的覬覦,已顯無疑。

"還有,相信白石集團的實力,也應該不會遜於篤寅集團太多吧?"老夫子猛一驚,他沒想到顧忱已經將自己的底細摸得如此清楚,看來他絕對是有備而來!老夫子頭腦裏猛然蹦出一個人影,暗叫一聲不好,熊能的北京之行,難道就是跟白石集團有關?!熊能,顧忱,改制,衞市長,唐書記…眾多人物事件突然錯在一起,片刻間讓老夫子這樣歷經百鍊的人物也一時找不到頭緒,唯一清楚的是,顧忱,或者白石集團已經將自己手裏的那塊地看做重要目標!如果他們真的跟熊能有所勾結,那麼,任何一個疏忽,致使唐書記和衞市長不悦倒不重要,可怕的是,極有可能影響到改制大計!

老夫子覺一個沉沉的黑影向自己近,頭不一暈,再定睛一看,眼前卻還是顧忱堅決的笑臉。

老夫子知道自己今天在衞市長面前必須有一個態度,腦海裏緊急盤旋過幾千個急彎,老夫子定一下神,已經迅速分辨出輕重,笑着對顧忱説:"顧總,這樣吧,明天上午去我辦公室,我們就項目合作和改制,認真深入的聊一下,中午,我請客,還是這裏,就咱們兩個人!"老夫子回到家中,手機響了一下,是馬大帥的短信:"勞總,會晤情況如何?"老夫子知道馬大帥也在整晚惦記着自己與顧忱見面的事情,突然間,老夫子有些後悔下午不該將顧忱的來訪告之馬大帥,也許,顧忱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合作者。他將手機關掉,獨自走到寂靜的客廳一角,身為官員多年,老夫子卻極信,客廳裏供着一尊財神,他出三支香點燃,在財神面前的香爐中,黑暗裏火頭一閃,猶如一點靈光,在老夫子腦中一閃而過…

上午九時,顧忱如約到老夫子辦公室。

踏入這棟辦公樓的第一步,顧忱馬上強烈覺到它的陳舊與破敗,地面牆面與大門前那個無打采的門衞一樣黯淡無光。老夫子手下兩個樓盤銷售情況不錯,總不會連裝修錢都沒有吧?也許,這種表面的破敗,全是老夫子故意為之?

老夫子正在辦公桌後看報紙,見顧忱進來,熱情相,拉着顧忱手一起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寒暄兩句,又打電話給辦公室讓人過來倒水。

進來倒水的是倪楓。趁着給顧忱倒水的工夫倪楓側臉對他莞爾一笑,算是招呼,動作極短,老夫子一點沒有發覺。

倪楓退出去把門關上,高跟鞋聲在水磨石的地面上漸漸遠去。老夫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微笑道:"顧總,昨天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承白石集團抬愛,竟然能看得上我們這樣小城市的一塊地。"顧忱不動聲,道:"勞總,從集團白總開始,我們在安灃轉了不下二十圈,唐書記衞市長他們也給推薦了不少項目,但説實話,我們唯一興趣的,也只有您這塊寶地。我第一次見到它時,便想:能拿到這塊地並能穩穩按住幾年不開發之人,一定是神通廣大之人。昨天見到您時,才知判斷無誤。"

"哪裏,哪裏,我也只是因為資歷比較老,以前的一班老部下老朋友照顧罷了,再説,土地閒置哪裏是我故意為之,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這國企,攤子大,負擔重,實在是沒錢開發喲-要不,我也不會尋找合作者啊。"

"我看不一定。在我看來,這塊地隨處都埋伏着您的智慧呀。"顧忱也喝了口茶,悠然看着老夫子的眼睛,道:"不開發,是因為有不開發的道理,找合作者,自然有合作的好處。"

"哈哈,哈哈,顧總年紀輕,閲歷卻老到,哈哈,這茶是產自安山頂峯的高山茶,名叫-白峯-,名字的由來,是因為每年四月採茶時,峯頂還積蓄着一層白雪,仔細品品,能品出一絲獨特的沁雪味道。這茶產量極小,等下從我這裏帶兩盒回去給…對了,顧總,你成家了嗎?"

"您看呢?"

"好像沒有。不像成家的模樣。"

"哦,這也能看出來?"

"活到我這把年紀,還有什麼事情不能看出來呢?要不,人家也不會背地裏喊我老狐狸了。"兩人同時大笑,又同時停住了笑。老夫子微欠欠身,小聲説:"不瞞你説,顧總,昨晚我一宿沒睡,就是想咱們之間合作的事…我為難的是,篤寅集團,也是一位領導介紹的,而且雙方已經接觸了這麼長時間,實在是…唉-"老夫子嘆口氣,摸出手機拿給顧忱看,"這條短信,就是篤寅集團的馬總昨晚發給我的,我到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回他,要不,顧總你給我出個主意?"顧忱笑了,"這個簡單,大家都是平等競爭,誰的條件好,您跟誰合作不就得了?"老夫子擺擺手道:"顧總你這就不夠意思了,都是領導介紹的,也都是朋友,我老夫子要真這樣簡單做事,只怕也熬不成老夫子了,哈哈。再説了,篤寅集團已經出價到一百二十萬一畝,你也知道,這個價格可是我當初拿地時的一倍啊!一億四對白石集團不多,對篤寅集團也不多,但對於我這個小商人,可着實很重要的。"

"如果,我出價更高,或者,能拿出更好的條件呢?"顧忱端起茶仔細品一口,果然滿口沁香。心想:果然是隻老狐狸!

"這個嘛…"老夫子也不緊不慢咳嗽一下,説:"朋友的面子,哪裏是用金錢來衡量的?我要是隻為了錢,乾脆登個廣告招標好了,何必左右為難?"

"是啊,是啊,只要改制能成功,這塊地成了您的囊中之物,您想怎麼玩都可以…"顧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現在這塊地還不是老夫子您老人家的!要是改制不成功,這塊地還不知最終是誰的囊中之物呢。老夫子心裏一沉,心想他果然用改制來要挾我!暗罵一聲:"小狐狸!"臉上的歲月痕跡卻頓時綻放成一朵花,大笑道:"看來顧總對我這裏的情況摸得很清楚啊!"

"不敢,只是衞市長簡要介紹了一下貴公司的情況。"

"好,好。"老夫子心裏有些鬱悶,看來背後果然有衞彬撐,如果他們從中作梗,致使改制產,則熊能便不戰而勝。到那時,土地便成了熊能的囊中之物!自己多年心血頃刻化作水!

顧忱俯下身子,輕聲説:"如果我能幫您完成改制…"昨晚顧忱已經説過這句話,此時再説一遍,聽在老夫子的耳朵裏,依然如滾滾驚雷。其實,昨晚老夫子想了一夜,也無法斷定顧忱到底是否與熊能是一起的。如果顧忱搗鬼,改制付之東,自己等於提前退休,他自然能從熊能手中拿地。但顧忱這樣找自己,難道是因為他與熊能並無聯繫?但為什麼他出現的時機又會如此巧合?又怎能對公司內部改制情況與篤寅的底細摸得如此清楚?難道幕後還另有其人?

不過,目前的形勢是老夫子在明處,顧忱在暗處,對自己不利。老夫子想:如果果真是顧忱與熊能聯手,找我僅是試探呢?如果此兩人聯手導致改制失利,我的結果豈不更加糟糕?老夫子又想:現在情況有三,第一,我將其拒之門外,反正改制我也做了不少工作,衞彬一人的力量恐也不一定能改變最後的結果,但硬碰硬的結果是老夫子最不想看到的,不但樹敵,也勢必加大風險,自己這最後一次機會,絕對不容有閃失!第二,我接納顧忱,但如果他早和熊能有默契,我豈不是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第三,假設説顧忱與熊能沒關係,他的目的純粹就是為了這塊地,以他和衞彬的關係,再加之有招商引資這面大旗抗在肩頭,説不定真能助我一臂之力!?

因此,問題的關鍵在於改制。那麼,老夫子的選擇只有一條路,只要顧忱能幫助自己順利改制,篤寅那邊本不是什麼問題!所以,現在只需要判斷這個顧忱到底是敵還是友。

這些問題,得老夫子頭疼,今天本來是想從顧忱嘴中摸出些信息,誰知這小子嘴比自己還緊,幾個太極推手來回,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打定主意,老夫子決定開門見山,不想繼續做無謂的周旋。

其實,顧忱也在選擇。自己有意將改制與合作掛鈎,其實,這只是自己利用老夫子的心態進行的試探甚至是恐嚇,第一,國家國資委的朋友純屬子虛烏有是騙熊能的,自己哪裏有本事去把人家的改制大事真給攪黃了;第二,尚未摸清老夫子與篤寅關係的深淺,如果篤寅背後真有大樹撐,自己無論怎樣做也是騎虎難下;第三,項目合作最重要的是合作對象。真要老夫子下了台換作熊能那樣的人,顧忱是絕對不敢跟他合作的。當初找熊能的目的只是為了探聽老夫子的內部情況,誰知熊能將自己當成了對抗老夫子的一顆棋子。而老夫子看來也對自己與熊能的關係有所懷疑,這塊心病不去,老夫子是絕對不會傾向於自己一方的。去其心病的唯一辦法,是自己先行開誠佈公,取得他的信任。

打定主意,顧忱決定開門見山,不想繼續做無謂的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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