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以誠換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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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楊幺覺得楊均天説得甚是在理,仍不由在肚裏罵了一句,明着是挑她的丈夫,誰不知道是為了替楊嶽增加一條臂膀!張文老巨滑,自然看得出張家孫子裏沒有人能越得過楊嶽去,早早就留下了退路,沒有再多一個孫女兒拴住楊嶽,就拿她來作筏子,實在是讓人不服氣。

楊幺心裏不由憤憤,抬頭掃了一眼對面的兩人,卻是一愣,只見張報寧雖是竭力控制,仍壓不住一臉的歡喜與緊張,一直盯在她身上,見楊幺看了過來,眼睛裏的渴望頓時表無疑。

楊幺起先未留意張報寧的心思,此時卻明白了過來。頓時把眼神一偏,躲了開去,心裏卻開始打鼓。轉眼看到張報辰,這孩子卻是一臉凝重,眉頭深鎖,不知在考慮什麼。

就聽得楊嶽恭敬説道:“張阿公對妹子的錯愛,小嶽替爹爹拜謝,只是楊家西房裏,百年來但凡生有女兒都是嫁到長房裏的。小嶽不敢違了這個規矩。”楊幺還沒來得及在心裏大罵“爛藉口!”張文就笑呵呵地開口説道:“小嶽兒,長房裏只有一個楊天康成年,現下已做了我張家的孫女婿,天健還只有七八歲,你要你妹子嫁給誰去?”楊嶽鎮定自若道:“我妹子品貞烈,十年也是等得的。”此話一出,滿室頓時譁然。

楊幺一時喜得滿心開花,暗暗拿定主意,以後楊嶽叫她向東,她絕不向西,叫她打狗,她絕不攆雞,實在是聰明絕頂,體貼人意的好哥哥啊!

沒料那些受了恩的族長哪裏肯讓楊幺受這種活罪,反對之聲四起,紛紛站起勸説,倒是讓楊均天、楊嶽受了不少埋怨,正不可開處,突聽得兩人同時叫道:“請楊阿公作主,侄孫一定要娶楊家妹子!”眾人一看,卻是張報寧與張報辰都跪了下來,向楊均天求道。

楊幺目瞪口呆,自覺楊嶽的本份也盡了,她實在也躲不了,不由上前一步説道:“小寧哥,我們還是做兄妹吧。”張報寧猛然回頭,面蒼白,凝視楊幺,慢慢站了起來,輕聲道:“妹子,你可是怪我當初——”雙手握拳,青筋暴起。

楊幺連忙搖頭“小寧哥,那時候大家都小,一處玩鬧罷了。我——我一直把你當哥哥看待。”張報寧緩緩點頭,又慢慢説道:“我們家小四也是極好的,你若是與他成親,我也是替你們歡喜的。”聲音雖艱澀無比,卻極是焦灼。cn楊幺聽得心裏難受,知道他怕自己要嫁小天健,做那望門活寡婦慌忙説道:“我和報辰也只是玩伴,我們都不曾…”

“幺妹!你如果不中意小寧哥,當然要嫁給我!”張報辰跳起來大聲説道。

這一下,不少人都笑了出來,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文看了張報寧一眼,微嘆口氣,轉臉笑道:“小嶽,你看,我的小四兒可是真心想娶你妹子。難不成你還非要強着你妹妹等上十年?”楊嶽在眾人的瞪視下,還是一幅從從容容的樣子,慢慢道:“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張四弟,還請阿公方便。”張文笑道:“你只管問,我們家小四兒最是老實。”眾人頓時哈哈大笑。

楊幺此時對楊嶽已是信心十足,倒也有些閒心看戲,只見楊嶽走到張報辰對面,抱拳問道:“張四弟,雖説長輩們在此,沒有小輩自行作主的份,但我家妹子自小被我慣壞了,我這做哥哥的只好厚着臉皮來説兩句,你可別見怪。

張報辰是個實在人,哪裏介意這些,直愣愣地道:“小嶽哥,你問吧。”楊嶽點點頭,突然問道:“你可是有中意的人?”張報辰一愣,偷偷掃了易了容的玄觀一眼,眼睛看天,低聲答道:“有!”楊嶽點點頭,又問:“這個人是我妹子楊幺麼?”這一回張報辰答得極快“不是!”眾人頓時大譁,頭接耳,議論紛紛,張文不慌不忙道:“婚姻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過去的就過去了,楊老哥,你説可是?”楊均天略一猶豫,微微點頭,室內又安靜下來。

楊嶽又是一笑,向張、楊二老行了一個禮,繼續問道:“你現在中意我妹子麼?”張報辰又愣住了,吐吐了半晌,蹦不出一個字來,眼神閃爍,掃到楊幺身上,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嚇了一跳,不由叫道:“中意!”這一下可大出楊嶽和楊幺的意料之外,楊幺忍不住蹦起來叫道:“張報辰,你騙誰呢!”身邊的楊下禮一時措不及防,沒攔得住,只得在下面猛扯楊幺的衣角。

張報辰被楊幺怒氣沖天的樣子嚇得倒退一步,叫道:“妹子,你別生氣,我不願意你受罪啊!”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大笑。張文笑着向正看着熱鬧的彭瑩玉道:“這兩孩子情一直甚好,想是小孩子子還沒有定,有了誤會,如今看來倒是都有些意思了,還請彭教主做了這個大媒,説合一二。”彭瑩玉哈哈大笑,看向楊均天,楊均天左右為難,眼睛不由看向站在身邊的楊平泉。卻聽得楊平泉向張阿公柔聲説道:“張伯父,侄女倒覺得合適,不過兩個孩子都小,等他們都滿了十五,方訂親如何?”張文皺皺眉,正要反對,就聽得一直未出聲的長子張忠仁在一旁説道:“爹爹,如此也好。”眼睛向張平泉看去,張平泉只是低頭,眼皮也不抬一下。

文扭頭瞪了長子一眼,卻也不便再強求,眼睛一轉,又笑道:“幺娃,你過來。”楊幺給了張報辰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示意他不準再説話後,慢慢走了過去,張文撫着羊角須道:“當初阿公答應過你,你陪着小四玩一個月,就給你半匹布,如今布是不用給了,阿公給你這個。”説着從懷裏摸出一塊瑩潤的小玉塊,叫道:“小四,還不過來遞給你家妹子。”張報辰走了過來,接過張文手中的白小玉塊,送到楊幺面前,喜滋滋道:“妹子,這玉塊冬暖夏涼,還能助香避疫,你收在我送給你的小花囊裏,隨身帶着,總是有好處的。”底下眾人頓時又是一陣竊笑。

楊幺此時已是無力,張報辰招人誤會的話也不只這一句了,反正不是正式的訂親禮,她也不敢再駁張家的面子,趕緊接過,收在懷裏。

到此是皆大歡喜。

眼見得天已晚,山風吹過,鐘山上密林連成的綠海,隨着山風波濤起伏,似也是歡快無比。

雖是災難之中,楊家仍是重新佈置竹棚,送上熱粥山菜。不過棚子裏到底無這許多位置,鄉下人家,沒什麼規矩,眾人捧着飯碗挾了幾筷菜,四散開來,尋着相的人邊吃邊談。

楊嶽早早被楊幺拖到一邊林子裏,並排坐下,楊幺一臉討好地把自家碗裏的菜挾到楊嶽碗裏,笑嘻嘻地道:“哥哥,三哥,你多吃點。”楊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毫不客氣,吃將起來。楊幺哪裏吃得下飯,尤在吹捧:“我常聽人説,楊家老三武藝高強,智謀出眾,是這平江縣裏頭一號的年輕英雄。可惜妹子我眼界小,沒出過這斧頭湖,識不得哥哥的本事!今天真是長了見識,什麼叫臨危不懼,什麼叫有成竹,什麼叫智計百出,什麼叫——”楊嶽哈哈大笑,極是受用地擰着楊幺的臉,打斷道:“小丫頭,平常我掏心扒肺地疼你,你全不當回事,今此事未竟全功,你倒是嘴上塗了一般。為了選女婿的事這般用心,女生向外果然沒錯!”楊幺一擺頭,哼了一聲:“哥哥錯了,選夫婿事小,手足之情事大。今天這滿屋子裏的人,就算是姑媽,也心心念念替楊家、替哥哥的將來打算,哪裏又管我的想法。只有楊嶽你由始至終,皆是以我為重。”轉過頭來定定地看着楊嶽,道:“這麼多年來,是我對不起哥哥。”楊嶽怔怔地看着楊幺,山風吹過,將兩人的髮結吹亂,幾凌亂的長髮隨風糾結在一起,難捨難分。

楊嶽不知不覺伸出手來,一替楊幺理着飛揚的髮絲,帶着厚繭的指尖不時落在楊幺的額頭、耳朵上,帶點飛紅。道:“真不知你這樣用心思,於你自家究竟有益無益。哥哥未必沒有私心,其實我看着,張報寧對你到是真心實意…”楊幺一愣,想了想道:“第一,我實在未曾想過與他如何。第二他品不及張報辰,如果非要我選,我寧可選張報辰也不選他。”楊嶽一愣,喃喃道:“難得你倒也看得清,張報寧出身旁系,自幼父母雙亡,不免備受欺凌,習武也不成,若不是張文的幾個親孫子都不是讀書想事的料子,只怕他也不能出頭。只是——”楊嶽沉道:“你為何説他品不好?他能在大水前不畏危難,追隨於你,也是可敬可佩了。”

“我沒説他不好,我只説他不及張報辰,若是張報辰,便是沒有我,也會出村報信的。”

“但是,這次出村的是張報寧,而不是張報辰。”

“既然有了張報寧和楊幺,就不需要張報辰了。”

“你這是胡攪蠻纏。”

“才不是,張報辰才不會想出抓一個五歲小白痴來威脅她哥哥的法子!”楊嶽頓時大笑“你嘴上説得好聽,説來説去,還是記仇。”見得楊幺一臉不快,眼睛微微地眯着,烏黑透亮的睫輕輕顫動,透出以往不曾見的少女嬌媚,心裏突地升起光陰似箭的慨,不由嘆道:“你是不是也怪我當初不告訴你這事的底細?所以才五年不理我?”楊幺聽他提起舊事,不由想起當初自家那些齷齪心思,心中一虛,哪裏還敢翻舊帳,勉強笑道:“那時是我不懂事,其實只要我開口問,哥哥總不會瞞我的。”楊嶽見楊幺變了臉,也不多問,只是久久地瞅着她,慢慢説道:“你也知道這個理,只是以後千萬不要忘了,白白折騰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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