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破釜沉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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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弓富魁隔着一張矮几,對坐。

倆人都盤着一‮腿雙‬趺坐在錦墊上。

正中的矮几上置着一盞燈,燈搖曳不定,照着兩張迥然不同的臉。

桌子上還置着一些酒菜,早已杯盤狼藉。

冬眠先生在經過一場長時期的“冬眠”之後,才開始進了第一餐飲食。

這一餐的食量,卻令弓富魁大大地吃驚。

他曾暗中算計了一下,對方這個看來瘦削的人,這一餐一共吃下了三大碗麪,十五個牛包子,一海碗湯和七壺酒!

如果弓富魁估計合理的話,那麼這份食物應該是三個人正常的食量。

然而,這些東西,卻進入對方一個人的胃裏。

他不懂得邏輯學,可是這個賬他真有點算不清楚。

最奇的是,這麼多的食物,裝在對方一個人的胃裏,看上去一點也不顯眼,在他胃的部分,也並不顯得突出。

弓富魁用了很久的時候,都花費在這個看似無聊的問題上:“這些食物到哪裏去了?”過之江顯然是吃飽了。

這一會,看上去,他的興致高極了。

人,酒足飯飽後,興致必然很高的!

弓富魁卻覺得十分地倦了——包括身、心兩方面,他都覺十分的倦了。

他更有內在的悲傷,卻無法形諸於外。

把這種悲傷、憤,死死地埋藏在心裏,卻要裝出一副笑臉來陪着仇人飲酒談笑。

旁人是萬萬做不到的。

弓富魁做到了。

“天一門”的藍昆老眼不花,在臨死之前,佈下了這一枚棋子,果然是慧眼獨具。

弓富魁每一想到這裏,就拼命地使自己振作,鼓勵着自己要完成這件復仇的大舉。

是的,他不敢掉以輕心。

“一個武林中的人,尤其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必須要有一種先見。”那“冬眠先生”過之江身子斜倚着道:“不殺人就被人殺。”

“所以你就這麼胡亂地殺人?”

“誰説是胡亂殺人?”

“兩天之內,你殺了柳鶴鳴,又殺了府台衙門大小十多條人命。”了一口氣,他又道:“火燒‘天一門’,又殺了‘天一門’內大小數條人命,這還不叫亂殺嗎?”他故意把“天一門”的三條老命,説成“大小數命”表示他純系局外人。

這一點果然用對了心思。

過之江冷冷笑道:“天一門僅有三條老命,沒有大小多條人命。”

“就算是三條老命吧,又何勞尊駕動手?”

“那是因為我與他們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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