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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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陽今天一早便聽人説起明驥被刺客挾持,所幸平安返家的事,便心急如焚,傳話的人又説得模糊,一會兒説貝勒爺身受重傷,鮮血染滿了大半身,一會兒又説他昏在牀上人事不知,便得他更加坐立難安,直想奔到東廂房去探個究竟。可是他怎麼説終究在親王府裏是個隱形人,怎好冒冒失失地闖進貝勒爺府中呢?他正在房中大傷腦筋之時,忽然靈機一動,叫了個府中服侍雜務、素來與他
好的蘇拉進房,換了他一身的衣裳,大搖大擺地便走出了後院。
漢陽站在明驥房外,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敲門之時,房門卻被打開了。明驥見了他也是一愣,但馬上將他拉進了門,又把房門關上。
“你怎麼來了,還換了這身衣服?”平常都是見他作漢人的打扮,如今換了滿人的長袍,戴上了帽子束髮結辮的,倒也風韻致,瀟灑自如,明驥看着看着不
笑了出來。
漢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是為了你,我聽説你被人挾持,連命都坑詎了半條,心裏一急就換了這身打扮來看你。誰知你好端端的沒缺胳臂斷腿的。早知道這樣,我也不必多花心思了。”明驥心裏,斟了一碗茶,端到他面前:“謝啦!我福大命大,你絕對可以放心,我死不了的。倒是那刺客有一件東西你一定
興趣。”他從懷中取出一串珠鏈,那赫然是昨
被他一劍削下,散落一地的珍珠手鍊“這是我在那刺客身上削下的紀念品。你瞧瞧,是否很眼
?”漢陽接過手鍊來,心裏大為震驚,那串珠鏈顆顆
緻,難得的是近二十顆的珠子個個一般大小,名貴極了。但使漢陽震驚的不是這串珠子的價值昂貴,而是它乃當年韋志華親手為小憐戴在手腕上的生
禮物啊!他難捺內心的
動,雙眸牢牢地盯着明驥:“這是小憐的東酉啊,怎麼會在那刺客身上的?莫非…”明驥打斷了他:“你也這麼説,那就肯定不會錯了。我一見到這珠鏈,簡直是不敢相信竟會在那人身上出現。”他把在茅屋中和那刺客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説了出來,但卻漏了那段她們師徒兩人的對話,因為他不確定那刺客究竟對他懷有哪種
情,所以他決定加以保密。
他又説:“雖然那刺客説的聽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我仔細推想了好久,還是認為其中破綻百出。”
“嗯!當年小憐還只是一個小女孩,她怎能從侍衞眾多的攝政王住所走到破客棧而不被任何人發現?在京城並沒有和我家識的人,又是誰把她帶走的呢?”漢陽也覺得疑點甚多,不能自圓其説。
明驥揚了揚眉,讚許地拍着手:“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何況那刺客的聲音聽起來甚為年輕,想必當年她也是個小女孩,怎麼會對那件事和小憐的衣着特徵記得那麼呢?”漢陽心中驀然浮起了一個奢望,他大着膽子不顧一切地説了:“也許她就是小憐!”明驥聞言不
蹙起眉峯,暗自盤算這個可能。他也如此希望;可她若是小憐怎麼會認不出自己呢?但那名少女對她師父的談話—一回蕩在他耳邊,彷彿就是在向他表白什麼一樣。他
了
隱隱發痛的太陽
,遲疑地説:“不無可能。但這些年來她過的是什麼樣的
子,怎會淪落到做刺客呢?”這倒也説不定,你不明白漢人對滿洲人的痛恨,尤其是經歷過揚州屠城那種慘劇後,任誰也會
情大變的。但這些話只在漢陽嘴邊打了一個轉,又給他嚥了回去,那刺客若真是小憐,能救她的只有明驥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叩門聲,漢陽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避在一旁裝做為貝勒爺整理書架,明驥則應了一聲:“是誰?”
“是卓爾莽向貝勒爺請安來了。”明驥面微笑:“快進來吧!”轉過身來對漢陽説:“你也留下來吧,又有消息了。”卓爾莽乍見到改了裝的漢陽,也是發呆地望着他,但馬上驚醒了過來:“貝勒爺,我照你的吩咐去和‘紅袖招’的嬤嬤説了,但得到的消息竟是無歡姑娘這陣子卧病在牀,已經連着兩天都沒有在
鳳閣見客了。”
“哦!是生了什麼病?”明驥的雙手環抱在,好整以暇地問,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竟有八成肯定了那刺客就是聞名京城的無歡姑娘。
“我也是這麼問那個嬤嬤的,她説無歡姑娘得了氣病,不能開嗓,這兩天都在屋子裏歇着。我自是不肯罷休!硬是要見姑娘一面,那嬤嬤本來不肯,但被我一磨,她也就乖乖答應了。”卓爾莽頗為得意地笑了起來。
明驥頗不以為然地抿抿,笑嘻嘻地望着他,臉上盡是温和的笑容:“你這是耍無賴!後來呢?她有沒有見你呢?”卓爾莽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尷尬地笑着:“見到了,她今天早上才開門見我的,哇噻!可真是漂亮的大姑娘,嬌怯怯的有點弱不
風,臉
極為蒼白,滿臉病容,的確是生了病的樣子。她一聽説我是貝勒爺派來的,竟對我特別親熱了些,臉上也不再是冷冰冰、凡事滿不在乎的神情了。”這就是了!明驥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只要再看看她的右手臂上有沒有傷口,就可以證實她是不是刺客了。
“她聽到我的邀請後,做了什麼表示沒有?”
“她似乎是愣了一下,還謙虛了好一會兒。什麼歌藝不好,有辱雅聞這一類的話,我也學不會,但她説二十將在
鳳閣擺上一桌酒席,請貝勒爺你賞光赴宴這一句話,我可是懂的。”昨幾個正月十五,今天是十六,還有四天,諒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明驥的雙眼亮了起來:“好,就是二十
,我定會赴宴,到時候真相就會大白了。”漢陽在一旁聽得是一頭霧水,他以為卓爾莽是懂得其中訣竅的,但看他也是一臉茫然,而明驥正笑
地盤算自己的計劃,沒多做解釋,令他焦躁了起來。
“你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麼葯,可否説出來讓我們聽聽?”明驥頑皮地挑起嘴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我沒在故
玄虛,我只是想把事實單純化一點而已,而且緊盯着一個人比在?錮陶敫煨悴幻靼茁穡俊?br>“她?無歡姑娘?”漢陽久居王府後院,極少接觸外界事物,對目前京城中最熱門的人物他毫無所知。
明驥笑着抿抿,簡直不知從何説起。此時,他的房門被大剌剌地推了開來。這鄂親王府裏只有一個人有這麼大的膽子,他無奈地望着這個年已近雙十卻仍驕蠻頑橫、受盡全家寵愛的明珠格格。
“二哥,姨媽派人來要把婉綺接回去。你快去和姨媽説,讓婉綺在我們這兒多住幾天嘛!”她拉着明驥的衣袖,柔聲地祈求着。
漢陽只見一位年約十八九歲,綁着烏黑的兩條大辮子,有着甜甜的瓜子臉,笑起來很甜的小姑娘,挽着一個美貌少年的手,親親熱熱地走了進來。他不願在人前暴自己的身份,低下了頭就要出去。
那少年注意到他了,竟走到他面前叫住了他:“喂!你是從哪兒來的?怎麼我以前沒見過你?”明珠也覺有趣,忙拋下哥哥的手:“是啊,我也沒見過你,把頭抬起來。”漢陽無奈,只好抬起了頭:“小的參見格格。”
“啊!你是後院那個漢人!”明珠小的時候見過他幾次,沒想到竟在此時此地又遇見了他。
婉綺則是目不轉睛地望着眼前這位眉清目秀、拔英俊的男人,渾然不知自己這樣盯着人家頗為無禮。
漢陽被她這樣視,心中不免有氣,正待開口表示不滿又覺不妥,悶聲説:“這位公子叫住在下,不知有何指教?”婉綺“嗯”了一聲,好奇地問:“你是漢人,穿上我們滿人的服裝做什麼?想改
歸正做我們滿人啊!”她天真嬌憨的話語,聽在漢陽的耳裏卻成了莫大的譏諷,他以為這美貌少年是存心找他麻煩的。
“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公子,還請公子明示,莫要暗箭傷人。”他費解而冷淡的眼光掃過婉綺臉上,使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不自
地打了個寒顫,她囁嚅地解釋着:“你沒得罪過我啊,只不過是好奇地問問嘛,你不愛説就算了。”漢陽冷笑着走了出去,對誰也不再看一眼。他最痛恨被情義所縛,不得不在滿人府中居住,而這少年竟巧不巧地踩到他的痛處,更令他心生厭惡,其實説穿了,也只是他高傲的自尊受傷了。
“唷!這人好大的架子啊,竟然不把堂堂穆親王府中的婉綺格格放在眼裏,這人實在是太過分了!二哥你不能再包庇他了,應該給他一點教訓。”明珠忿忿不平,為婉綺受到的無禮對待到委屈。
明驥向來對客居府中的漢陽頗為尊敬,而如今卻發生此事,令他頗為難,只能安撫地對她們笑説:“你們別怪他,他最近才遇到一件極不開心的事,心情自然不好。婉綺,他不是有意的,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
“好吧!誰教你是無所不能的表哥呢,不過你得答應去説服我額娘,讓我在這多住幾大。”婉綺快地答應了,當然還不忘追問那引起她莫大興趣的漢人“還有啊,那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啊?怎麼會住在王府中的?姨父他們怎麼會答應的?”明驥攤了攤手,對這個古靈
怪的小表妹,除了誠實以外只能還是誠實:“他是韋漢陽。我當年路過揚州時,見他身世可憐,所以將他帶了回來,沒讓阿瑪知道是因為阿瑪一定不贊同我的做法。你現在已經都知道了,可不許傳到我阿瑪的耳裏,要不然有你受的!”
“是。表哥,沒想到你從小愛撿小貓小狽的個,到長大了竟變本加厲撿了個人回來,還是漢人哩。”婉綺頑皮地吐出小舌頭,扮了個鬼臉“我還真想看看姨父碰到那韋漢陽是什麼樣的局面呢!他來到這裏也有好幾年了吧。怎麼會沒遇見姨父呢?”
“沒什麼好奇怪的,王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整天來來回回地忙自己的事,若不是我阿瑪身前跟班的人,阿瑪也不清楚到底誰是誰,若有事要派人去做,只要叫身邊親近的人傳令下去就行了。只要那人不在我阿瑪面前晃來晃去,就算藏上一輩子也不會被人發現。”明珠見怪不怪地解釋着。
婉綺“哦”的一聲,好奇的種子正在心裏生發芽了,她若無其事、開開心心地和表兄妹閒談幾句後,才藉口溜回房間去,為腦中已成形的計劃做準備了呢!
§§§琵琶聲叮咚作響。婉轉跳蕩的音符盈滿了這間緻小巧的
鳳閣。閣內牆壁上掛了幾幅寫意的山水畫,繡牀上只簡單地放上一隻白
的枕頭,圓圓的桌上擺了四
簡單的家常小菜,几上放了一隻青銅古鼎,鼎中燒着檀香,一縷縷青煙緩緩從鼎蓋的獸頭口中嫋嫋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