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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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又天真又活潑,而且個個貌美如花,你真是豔福不淺。”
“我最豔福不淺的地方是幸運地擁有了你。”明驥柔情萬千地盡情掬飲着她的柔美,含笑抱起了她輕盈的身子“好了,我們最大的問題解決了,我馬上帶你去見漢陽,讓你們兄妹團聚。”
“這怎麼可以呢?我身上還穿着男人的衣服啊!”無歡的臉紅得宛如朝霞一般,急着掙開他鐵一般的臂彎“明驥,快放我下來,這樣會讓人説閒話的。”
“管他們的,你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漢陽高興都來不及了,他哪敢取笑我們。”明驥笑得好樂,這幾天纏繞在他心頭的一大死結而今豁然開朗,怎不讓他喜上眉梢!
無歡被他大膽的調侃羞得滿面殷紅,呻了一聲便把臉蛋藏在他懷中,不敢去看路上會碰到什麼人。其實,她也實在是太多慮了,這一路上,明驥早做了安排,放了所有家丁的假,誰還會不識趣地跑來看貝勒爺手抱美人呢?
一進人後院,無歡馬上就認出了這斯文拔的年輕人,即是當年失散的小扮哥。她驚呼了一聲便衝進了漢陽的懷抱,兄妹相擁,恍如隔世!他倆旁若無人地細訴別來的情景,也讓站立一旁的明驥,動容地注視這真情
的一幕。
他悄悄為他們合上了門,在不打攪他們的情況下,默默地退開了。他還必須為無歡罪,並且找到她師父,為康親王一事結案,而這一切必須先從進宮面謁皇上開始。他深
了一口氣,再度回首望了燈下促膝而談的兄妹一眼,轉身便踩着沉着的步伐離去了。
§§§“明驥,你可知道這樣的要求十分不合理。”順治指着桌上那兩份奏摺,頗愛莫能助地説“你也看到了,鰲拜、褚向霖在朕面前參了你一本,一個告你私藏嫌犯,大逆不道,一個告你緝兇不力,使他父親沉冤未雪。你既然已經抓到了嫌犯,就把人給刑部不就好了,幹什麼要惹麻煩呢?”這兩個混蛋!明驥在心裏暗罵着,表面上還是不卑不亢地侃侃而談:“皇上,微臣的確是抓到了一名刺客的同黨,她正是‘紅袖招’的無歡。不過真正主謀行刺皇上的另有其人,而行刺康親王的刺客也不是她。所以微臣把她留在府中,打算詳加調查,等這件事水落石出後,再稟告皇上。”
“這是什麼道理?咱們大清律法是行刺君王者殺無赦,朕不管她是主謀還是同黨,抓到了就應該斬首示眾。”順治只要一想起那天驚險的場面,就忍不住渾身發抖,若不是他問得快,早就一命鳴呼了。這時也管不了那刺客是否當真貌如天仙,他只想趕緊拔除這中刺,不用再擔心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明驥實在太低估順治的怒氣了“皇上,話雖如此,但向來都是有德者治天下,無歡她是不得已才會做那種大逆不道的舉動!還望皇上大開恩典.饒了她這一回吧!”
“明驥,你簡直是在痴人説夢!要朕放過她不再追究此事,萬萬辦不到。”順治哼了一聲,冷冷説着“本來朕還以為鰲拜和褚向霖和你有過節,這才在朕面前搬你的是非,現在看來你的確是有包庇嫌犯的可能。”‘微臣不敢,請皇上明查。”明驥驚出一身冷汗,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他和皇上雖是堂兄弟,此刻卻也不敢放肆。
順治近來老是聽見身旁的文武大臣一再傳説明驥守衞京機,仗着擁有衞軍的兵權,頗有不把皇上放在眼裏的傲氣。而今由他一味保護那刺客與自作主張的行為看來,他果然膽大妄為。順治温文的臉龐滿是懷疑與不信任的神
:“好,你就把那刺客
出來,由朕親自審問,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皇上,無歡當真是無辜的,她並不是當真想行刺您,只不過是受人指使,請皇上開恩。”送到宮裏、無歡是有死無生,明驥寧願自己生命不保,也絕不做此事。
順治怒極,一掌拍在桌上,把桌上的紙筆都震得滾到地上去了:“你膽敢抗旨,活得不耐煩了,還是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臣萬死不敢,只不過無歡是微臣尋尋覓覓十多年才找到的韋小憐。臣實在不忍見她死於非命!當年她的確是在巨身旁走失的,如今誤入歧途,臣覺內心有愧,也願為她的一切失常行為負起全責,還望是上從寬發落。”明驥連連叩頭,希望能讓順治收回成命。
“原來如此,你倒是有情有義啊,可惜朕沒有你這種憐花惜玉的好心腸。”順治微微冷笑,作出了最大的讓步“這樣吧,你在宮裏住幾天,那刺客的事你也不用管了,把這件案子給鰲拜他們去審理吧!”
“皇上,這事萬萬不可,請您收回成命。”明驥大驚,臨危之時,腦袋特別遲鈍,竟想不出什麼好理由,他驟然挑了一個最笨的藉口:“皇上,您可還記得那京城郊外,您曾親口答應做臣什麼?”順治皺起眉頭,不悦地想起自己曾對他説:“不敍君臣禮儀,只論兄弟情分”而明驥那時是説:“若以後有事求皇上的話,可要記得我們是堂兄弟哦。”言猶在耳,而現在他卻提起此事作為要脅,怎不令他再三猶豫?他心意已定,沉聲説:“明驥,你果然膽子不小,竟敢跟朕談起條件了,朕如今總算是看清你了,你一再護着無歡,朕也不想
你。不過朕要你在一個月內捉到幕後真正的主使人。若你沒辦成此事,你和無歡就得提頭來見朕。若你膽敢再違抗朕的旨意,朕要你滿門陪葬。”明驥豈敢再討價還價,忙應允了皇上,恭敬地退出幹清官,回首仰望高聳華麗的紫
城,頗有往事不堪回首的
慨。他不
蹙着眉,搖頭嘆息的眼光悠遠而綿長,緩緩離開了這最複雜也最無情的皇宮。
§§§明驥將他的憂慮隱藏得很好,表面上從容行事,滿不在乎的模樣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不希望才兄妹重逢、沉浸在愛河之中的無歡,再面對那些令人心煩無奈的事。若屆時皇上當真要砍了他的頭,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總之他已經擁有這一刻,那就夠了。
他也並非全部絕望,私底下他也派出不少人搜尋那神秘的蒙面人,可是毫無線索。奇怪的是,鄂比泰親王對那女子也是緊張得很。他還記得那天早上,他正笑地看着無歡喝着桂圓蓮子粥,難得進到東廂房的阿瑪額娘竟神
凝重地連袂而來。
無歡還來不及行禮,鄂比泰便搖手製止了她:“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和你一起闖進王府的是什麼人?”
“是我師父。”無歡見他神沉重,一開口便問起這件事,滿腔歡快頓時化為烏有,知道自己的存在為他們一家惹來麻煩了。她牽動嘴角,苦笑了一下“王爺,很抱歉為您添麻煩了,我這就離開,不會連累你們的。”鄂比泰望了她一眼,再看看臉上明顯寫着“不可以”的明驥,他這個做父親的笑了,這也使他看起來不再那麼嚴肅。
“你先別急,你也是一樣,都先聽我把話説完。無歡,你師父究竟是什麼人?名字叫什麼?家住在哪裏?長相如何?”無歡沉了一會兒,這四個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我不知道,師父就是師父。”
“她長得是什麼樣子,這你總該知道吧!”慈忍不住
進話來。
無歡還是搖着頭:“師父從來都蒙着臉,不讓我看到她長得是美是醜,也從來不跟我説她的來歷,她只要我把武功練好,將來回京復仇。”
“復仇?”鄂比泰和慈
換了個眼
,又再接着問:“復什麼仇?”
“她説滿清逐鹿中原,殺我漢人成千上萬,使我漢人離失所,無家可歸,人人臉上失去了笑容,所以把我的名字改成無歡,而且要我找滿清皇帝和八旗旗主算這筆血海深仇。”無歡斜
了鄂比泰一眼,見他皺眉苦思,彷彿心頭有重大事情一般,一股民族傲氣油然而生“其實師父説得也沒錯,滿清的確使得我家破人亡,終有一天,我們漢人一定會將滿人全數逐出中原,光復漢人的山河。”明驥在一旁聽得是連連咳嗽,直對她使眼
,可是無歡置之不理,還是不顧一切全説出來了。
誰知鄂比泰不怒反笑,心裏頗為佩服這小姑娘的勇氣,看來明驥並非全然沒有眼光,只可惜她出身漢人,否則她和明驥還真是才貌膽識皆十分相稱的一對。他點着頭:“這也不無可能,不過那也要漢人團結起來才行,光暗殺幾個旗主,成不了大事的。我再問你,你師父和你提起過綠柔格格這個人嗎?”無歡茫然不解,哺哺地重複了一遍:“綠柔格格是誰?我沒聽過。”慈訝異極了,忍不住問:“你當真沒聽你師父説過這個名字嗎?你再仔細想一想,她可曾教你她最拿手的金翎箭?”
“沒有,我的確沒聽過這個名字。”無歡蹙眉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涸葡定地説“而且,師父只教我用劍,我還是一直到那天才知道師父的弓箭竟得那麼好。”
“阿瑪,綠柔格格是什麼人?”鋭的直覺告訴明驥,阿瑪和額娘似乎很忌憚這個女人,她到底和鄂親王府有什麼關係呢?
鄂比泰只輕描淡寫地説了一句:“她是我們家惟一的死敵。這仇結了大半輩子了,沒想到,她還是不放過我們。”明驥還想再問,阿瑪和額娘已迅速離開了。
§§§“貝勒爺,照你的吩咐把‘紅袖招’封了,而且也裏裏外外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可疑的人。”不到意外,明驥笑了笑,又問:“
風閣找過沒有?”
“當然找過了,只不過那是無歡姑娘住的地方,奴才不敢放肆,只看到沒有人躲在裏面,就把房間封了起來。”卓爾莽大咧咧地問“貝勒爺,有什麼不對嗎?”明驥抿着嘴,淡淡地揚起一道劍眉:“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沒想到你也有體貼細心的一面,還顧慮到了小憐的受,多謝你啦!”他抱拳示謝,身形優雅且有王者之風。
卓爾莽笑開了大嘴,主子竟向奴才道謝,這是隻有在這位貝勒爺身上才看得到的。他忙拱手回禮:“哪裏的話,貝勒爺太客氣了,何況無歡姑娘又不是外人,早在揚州之時就和我們鄂親王府結下了不解之緣,不是嗎?”明驥頗有同地笑了,他再度策馬奔馳在清晨的山林間,享受難得的清淨。等到跑累了,他才下馬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招呼着卓爾莽:‘你也過來歇一歇吧!”
“喳。”卓爾莽選了明驥左後方五步之遙的空地坐下,主僕之禮還是不敢廢。
這種深蒂固的尊卑觀念,明驥是頗不以為然的,他並不想拿權勢壓人,怎奈旁人還是以敬畏的眼光看他。他乾脆轉身向後,面對卓爾莽:“你跟我多久了?”
“奴才從貝勒爺學走路就跟到現在啦!貝勒爺的小杯、小箭全是由奴才一手包做的。”
“那,你跟我阿瑪多久了?”卓爾莽搔着他的大頭:“奴才從十歲起就伺候在親王身旁了。直到貝勒爺出世後,王爺才將奴才派給您使喚,前後大概也跟了快二十年啦!”明驥點了點頭,裝作不經意地問:“那你可曾聽過我們鄂親王一家有什麼對頭死敵沒有?”
“不可能的!論身份,咱們是王族的旁支;論功勞,王爺對入關一事建功甚巨。就算要比皇上的寵幸,咱們也是一年比一年好!而且王爺在朝為官謙虛和善,從未與人結怨,哪來的敵人?”提起王府的好處,他如數家珍,-一道來。
明驥不置可否地掀了掀嘴角,出個心不在焉的微笑:“那,綠柔格格呢?”卓爾莽像被火燙到
股一樣跳了起來,他瞪着明驥:“貝…貝勒爺,您…從哪兒聽來這名字的?”
“你果然知道,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卓爾莽連連搖手:“不,不行,貝勒爺您還是別知道的好。”見明驥投來一個冷淡眼神,他不為難地
了一口口水“或者您去問王爺,他一定會告訴您的。奴才真的不能説。”
“他要是肯説,我早就問了。”明驥嘆了一口氣,打算動之以情“皇上要我一定要抓到那刺客,否則我和無歡都要沒命的。阿瑪明明認識那刺客,卻又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説,教我到哪兒抓人呢?”卓爾莽果然中計了:“這也難怪,當年綠柔格格長得那麼美,就連無歡姑娘也稍遜一籌,又是王爺的未婚,王爺對她手下留情,這也不無可能。”
“未婚?”明驥
動得捉住了卓爾莽的手“為什麼她是我阿瑪的未婚
?”卓爾莽頓然驚覺自己説溜了嘴,臉
紅得如醉酒的莽漢,連連搖着大頭:“真的不能説啊,貝勒爺。”明驥沉下了臉:“阿瑪要你服侍我的時候,要你遵守我一切的命令!如今我命令你把綠柔格格的事全説出來,你敢違抗?”
“奴才不敢!”卓爾莽一咬牙,全豁出去了:“綠柔格格是正白旗查良爾親王的獨生愛女,自小和王爺訂有婚約,而且在當時他們才貌雙全,站在一起宛如一對金童玉女。綠柔格格尤其尊貴,是先皇皇太極的皇后大玉兒那邊的表親,長得漂亮又善騎,那金翎箭的本領高超得族中多少勇士都比不上。偏偏在先皇大舉入關之前,查良爾氏上書勸阻,力諫先皇不可貿然出兵,殘民以逞己之心。先皇一怒,認為出師之前,查良爾氏妖言惑眾,有通敵叛國之嫌,罪無可赦,所以下令將正白旗一族八百多口全部斬首示眾,無一生還。
“綠柔格格聽説在那場大屠殺中被亂刀砍死,也有人説長得美若天仙的她,必是羽化昇天,回返天庭了。當時她才只有十七歲,遭遇卻是如此悽慘!還有人説查良爾氏在行刑之前,狂叫先皇無仁義寬厚之心,終其一生必無法逐鹿中原。所以先皇費盡一生心血,始終無法攻進山海關,死在關外。不過不管如何,王爺和綠柔格格的婚事自然是取消了,沒多久,王爺就娶了福晉。綠柔格格的事也沒人再提起了。”明驥這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難怪,她要把小憐訓練成專殺八旗統領的殺手!因為她恨透了旗人,也難怪阿瑪對她如此忌憚,甚至有些不忍下手。可是,要是在一個月內找不到她,自己和小憐就非死不可,這豈是我心所願!
他沉不語,還無法查清思緒時,卓爾莽又開了口:“貝勒爺,當年的事牽連甚廣,其中疑雲滿布。不過王爺卻深信當時位高權重的查良爾氏是遭人嫉妒,在先皇面前被密參了一本,所以才會滿族被殲滅。那刺客若真是綠柔格格化身的,咱們可得特別當心才是,她八成認為咱們王爺是密參他們族人的兇手。”明驥嗯了一聲:“當年的案子由誰判的?”
“當年執掌宗人府的人羅!不過由誰判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皇下令抄斬了他們全族,誰敢有什麼意見?”卓爾莽理所當然地説。
明驥又是低頭沉了一會兒,才問:“那宗人府裏應該還是有登記在案的吧!全族人獲罪,這麼大的一件案子,不可能只憑一個人的命令説了就算!要是先皇一意孤行,那皇太后應該也會動止吧!”卓爾莽撇了撤嘴,想起當年屠殺的景象,心頭還是有些惋惜。砍殺漢人是一回事,殘害自己滿人在他看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先皇當時只想逐鹿中原,南下稱王,哪管得了那麼多!誰要敢説一句出師不利的話,往往就要人頭落地,就連皇太后也無能為力。何況查良爾氏治軍甚嚴,深得民心,先皇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種事宗人府也無可奈何。不管怎樣,宗人府總會留下一兩卷文件是和當年有關的,仔細找找應該會有。”
“嗯!多謝你啦,我和小憐這回要是能夠不死,你的功勞最大。”明驥匆忙翻身上馬,雙手一抱拳,便策馬飛奔回京城,留下卓爾莽一頭霧水站在草地上,兀自茫然不解地摸着自己的大頭,不知道自己究竟幫上了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