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那拉氏獨斷立稚子袁世凱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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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李鴻藻一抹臉上驚出的冷汗説道“謝太后關心。”慈禧太后這才疏緩了冷峻的目光,慢慢掃視一下眾人説道:“各位王公大人,你們考慮好了沒有?”也許早有大臣等得不耐煩了,太后話音一落,只見內務府大臣崇倫出班奏道:“皇上無子,可在皇上侄輩中選一年長之人作為皇嗣,繼任皇位,如此看來,溥字輩中宣宗長子孚郡王奕潓之子溥倫為溥輩最長,可以繼承大統。”慈禧太后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就拉着臉訓斥道:“溥倫雖為溥字輩中最長,但他是過繼給孚郡王奕潓的,血統上稍差一層,你身為內務府大臣,連這點道理都不知道?”崇倫灰溜溜地退下,慈禧轉回身對恭親王奕欣説道:“恭親王身為皇室親王,也是輔政大臣,對這決定大清續統如此重大之事為何緘默不語?”恭親王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出班奏道:“皇上正值秋鼎盛,偶有疾病,也必能康復,立嗣之時可以暫緩,況且,聽説皇后阿魯特氏已身懷有孕,可等皇后分娩之後,
據男女再作定論。”慈禧太后聞言,心中暗想,你恭親王也夠滑頭的,我不拿出最後一招恐怕不行,於是又眼睛一紅,鼻子一酸,悲痛
哭他説道:“恭親王説得極是,只是皇上已經賓駕。”此話一落,王公大臣腦袋一轟,亂作一團,跪地哭聲不斷。過了一會兒,慈安皇太后才輕輕抹去臉上淚水説道:“眾王公大臣,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立嗣之時事關重大,請你們速作決定。”恭親王奕欣再次上前奏道:“皇后誕生之期想已不遠,不如秘不發喪,待皇后分娩後,如生皇子則立為嗣統、如生為女,再立新君也不遲。”
“國不可一無主,何況這秘密已經
出如何能夠守住,萬一張揚出去,動搖國本,你能擔當得起?”慈禧太后一掃剛才的泣哭神
,大聲地訓斥奕欣。
奕欣知趣地退出,御前大臣奕劻上前奏道:“可在溥字輩中選擇皇上切親血統,且賢能者為君。”慈禧沒待他説下去,就打斷他的話説:“溥字輩中無可立君之人,年長的平庸無能,年幼的多為處子,又太小。”這時,慈安太后待慈禧話音剛落,就接着説道:“據我意見,恭親王的兒子載澄可以入承大統。”恭親王奕欣一聽,立即上前撲通跪倒在地叩頭謝罪道:“載澄一向不守家規,也少讀詩書,不懂禮儀,實是一平庸之人,不可立為新君,否則將貽誤國事,有辱先祖。”慈禧這才對奕欣緩緩點一下頭説:“載澄雖不可繼承大統,但也不是恭親玉説得一無是處。我認為醇親王的兒子載湉倒是個合適的人選,雖然年僅四歲,但聰明伶俐,相貌英俊,有古代相術上所云的帝王之相,李鴻藻李大人你説呢?”李鴻藻做夢也想不到慈禧太后這時忽然問起了他,猛一愣神,立即出班上前叩頭奏道:“太后聖明,老臣也想到醇親王之子,剛想出班請奏,不想太后先説了,載湉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軍機大臣李鴻藻也認為本宮所言極是,其他各位大臣不知有何異議,請速奏來。”其他人一聽,這皇位續統人選一定是兩宮太后早就商定好的。誰還這麼不知天高地厚,一意逆太后行事,都一直跪下齊聲奏道。
“兩宮太后明鑑,醇親王之子再合適不過。”這時,慈禧太后冷峻的臉掠過一絲不易覺察地笑容,他立即向着眾人大聲説道,“眾位大臣請起,這事就這麼定了,現在就請李鴻藻執筆傳位懿旨。”王公大臣一聽,大局已定,想挽回己不可能,眾人紛紛站起,各找位子重新坐定。慈安皇太后一無任何表情,機械聽着慈禧太后發話指揮大臣做事。恭親王奕欣內心一涼,不知是啥滋味,也悄悄在一個角落裏坐下不語。唯一震動極大的是醇親王奕譞,他向來中庸無為,與人無爭,做夢也想不到,眾議紛爭的皇位繼承人竟是自己的兒子載湉,也不知是福是禍,只嚇得跪倒在地上站立不起來,眾人都紛紛站起坐定,他仍跪倒地上癱作一團。慈禧皇太后見狀,立即命內侍將他扶起,攙到旁邊坐定。
不多久,李鴻藻擬定詔書完畢,上面寫道:朕蒙皇考文宗顯皇帝隆恩,沖齡入續承柞,一晃一十三年有餘,承蒙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勞苦功高,嗣奉懿旨,命朕親裁大政效法先祖、勤政愛民、自惟力疏德滿,恐沒列祖鴻業,敢不兢兢業業、孜孜國政,雖無大業鴻圖告,也削平捻逆,剿滅回首匪類,國之太平有加。為中外臣民所共睹。朕值盛年,體強魄旺,本年十一月適出天花、雖盡心調治,然天命不可夷,以致彌留之際思慮統緒重事,亟宜求德望專惠之人為續。茲欽
兩宮皇太后懿旨,立醇親王三子載湉承繼為文宗顯皇帝為子,入承大統為嗣皇帝。嗣皇帝慈仁聰穎,必能擔付大任,並考養兩宮皇太后,興國旺民,永保基業。也謹望中外文武臣僚各勤其位,輔嗣皇帝暢國隆業,則朕欣
也。喪服依舊制,二十七
除。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兩宮皇太后押上各自的印寶。
此時此為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六
凌晨即公元一八七四年。
嗬!冰結得好厚。
醇王福晉葉赫那拉氏剛剛起牀,就見面前池塘裏的冰又加厚一層。她繞過池塘,沿着漢白玉小徑向前走着,邊走邊嘀咕着:這宮中到底出了啥事,醇王爺半夜三更就被來轎抬走,至今未歸,聽説萬歲爺兒在出天花,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正在想着,從前面跑來一名宮女,慌慌張張他説:“快,大福晉,宮中來人下旨,讓您接旨!”醇王福晉一聽宮中來人傳旨,嚇得一身冷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向前庭走去,想走快卻只抬步就是不向前去,在兩名丫環的攙扶下才來到大廳。這時,大廳已站滿了人,醇王福晉急忙帶頭跪下,聽讀聖旨,傳旨太監這時才展卷宣讀:“皇帝龍馭上賓,尚未立嗣,特以醇親王奕譞之子載湉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人承大統為嗣帝位。侯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續大行皇帝為嗣,特諭。”醇王福晉聽罷,腦袋嗡地一聲,眼前一片黑暗,幾乎栽倒在地,幸虧兩名貼身丫環急忙從旁邊攙住,醇王福晉這才沒有倒下,勉強直起身子,從太監手中接過冷冰冰的聖旨。她知道這兩宮懿旨的聖旨地位,但她更瞭解自己的姐姐——葉赫那拉氏慈禧皇太后的為人。這一切將無法改變。
醇王福晉在丫環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輕輕用手中的黃絹拭一拭眼角滾動的淚花,哽咽着説:“把阿哥喚醒,給他打扮一下!”兩個侍女遲去,她無打采地坐在椅上,袋中一片空白,坐了許久,一名宮女才來到她跟前輕聲説:“大福晉,到後面看看,給阿哥怎麼打扮。”
“唉,也許這是命吧!我這幾天老是心跳,情緒也不安寧,老覺得要出什麼事,今夜兒王爺被叫起後,我就沒睡着,想不到——”
“阿哥能當皇上,這也是咱們王府的福份嘛?應該高興才是!”
“唉,這宮中的事——”醇王福晉嘆口氣,便隨宮女向後院走去。
媽躡手躡腳來到阿哥寢房,見四歲的阿哥載湉正在酣睡,小臉蛋紅撲撲地實在惹人喜愛。
媽走上前,輕輕在牀邊坐下。想喚一聲阿哥,話到嘴邊,就是喊不出聲。哆哆嗦嗦伸出雙手,在枕上來回晃動幾下,這才輕聲喊道。
“小阿哥,快醒醒,小阿哥,快醒醒。”這時,載湉才醒來,用白的小手
一下睡意惺鬆的雙眼,睜眼看見
媽正向自己微笑,也甜甜地笑了。
不久,宮女、丫環、侍女、醇王福晉和醇王妾擠滿了一屋人,但誰也沒有大聲講話,都默默地或站立,或來回走動,或手裏捧着什麼東西,或小聲嘀咕着,都圍繞着小阿哥在忙碌着。
整整一個時辰,小阿哥被折騰得直叫喚,最後在小阿哥的哭鬧下,眾人才勉強點點頭。只見載湉一身珠光寶氣,樣樣是嶄新的黃小馬褂和宮中送來的黃袍,小臉一紅四白,雙眼描眉畫黛,比往常更是神采有
神。也僅僅是一夜的時間,小載湉在人們心中彷彿變了樣,平時被人們忽略的東西,這時人們才又重新記起。
原來載湉和一般人果然不同,初出世那天,醇王府發生了一件醜聞,接着發生了一件人命案,恰在這時小阿哥出生,此刻來了一位出家和尚,人們已記不清那位和尚大師説了些什麼,但人們總覺得這一切現象背後都透着一些神秘,而這神秘又和小阿哥的命運是相關的。
大家剛剛忙乎完,醇親王就回到王府,眾人見王爺毫無表情,説不上是喜是憂,也不敢亂説什麼,只讓王爺查看一下給小阿哥的打扮是否中意。奕譞見過載湉,先是點點頭,接着內心一陣酸楚和絞疼,這是自己的兒子嗎?可從今以後,將永遠不再是自己的兒子,他是什麼?奕譞説不清楚,不是説不清楚,而是不願説出口。他無可奈何地走到兒子面前,恭敬地彎跪下,強作笑臉他説幾句載湉似懂非懂的話。
小載湉忽然覺到今天全府上下的人都似乎變了樣,
媽也沒往常那樣和他説笑逗樂了,額娘也和自己一下子陌生了許多,總用一種冷冷的目光打量自己,特別奇怪的是阿瑪,今天怎麼突然向自己跪下了,平時總是阿瑪要求自己下跪的。不僅阿瑪,全府的人都向自己下跪,小載*搞不清什麼原因,他也懶得搞清,大人的事小孩永遠不懂,隨便他們怎麼做去吧,他只管樂他的。
吃過早飯,小載*又鬧着要到後花園看放風箏,奕譞又跪下説道:“今天不看放風箏了,我帶你到宮中去。”
“宮中有風箏嗎?”載*聲
氣地問。
“有,還有最大的風箏呢!”
“能給我一隻嗎?”
“一定給你。”
“宮中還有什麼?比我們家還好嗎?”
“比我們家可好多了,要什麼有什麼,想玩什麼有什麼,要吃什麼有什麼,你去不去?”
“阿瑪,我去,你也去?”
“好,我陪你去。”奕譞幾乎説不聲音,嗚咽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