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第十四章求錢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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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萍懷孕的消息很快傳遍幸福村，隨後幾天陳文賢和李玉桂幾乎不去工作，天天在家接待客人，親戚朋友和村民絡繹不絕上門道賀，我忙了兩三天，才總算得到批准，回市場辦我的“正經事”前幾次鋪位轉讓令我總共賺到八十二萬，其中七十五萬存進我媽户頭，自己留七萬。錢來得太容易，令我頗有些飄飄然，眼看即將賺來人生中第一個一百萬，我更是勁頭十足。

我的孩子姓陳，這筆轉讓費收益就當是失去王姓的補償，這樣應該也説得過去吧…

於是我有了一個充足的理由，更心安理得地加緊撈錢。

市場一樓有兩個絕佳鋪位，堪稱整個市場並列第一的鑽石寶地，就在一樓正門左右兩邊，是人量最集中的區域，面積很大，足以開設店中店，租金也是市場內最高的，收八十萬一年。我把這兩個巨型商鋪看成自己的搖錢樹，就等着財主上門。

這種鋪位不但代表商户個人的實力，也直接反映整個市場的品味，一般商户無法承受，前來洽談者無一不是大客户。我不急於出租，貨比三家，仔細掂量，其中一家很合我心意，是來自本市另一個大型服裝市場的專業女裝商户，我見他實力足夠，又很有誠意，就和他保持聯繫，開出五十八萬的高價轉讓費。

當然也少不了討價還價，每個生意人都會這麼做，經過這人幾次請客攀，最後敲定五十二萬。我的心理底線是五十萬，還多了兩萬，正好送給方麗娟。

於是我如願以償地成為一個百萬富翁，歡欣鼓舞之餘也到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人民幣如此好賺。我終於對老天爺生出之情，要不是它安排我做上門女婿，今天我也不會擁有百萬身家。老天爺還是公平的，不會對人太好、也不對人太壞，有得必有失、有失也有得。

這只是兩個鑽石級鋪位之一，另一個尚未出租，而且一樓和二樓還有幾十個商鋪等待接手，在可以預見的時間內，我完全可能再賺一百萬，甚至更多。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

五十二萬人民幣依然分成三份，四十五萬給我媽，兩萬給方麗娟，自己留五萬。這樣我媽就有了一百二十萬，加上我結婚時的十萬禮金和出售孤老套的八萬塊錢，總計一百三十八萬。而我也有了十二萬的私房錢，以後和朋友們出去消費再也不怕囊中羞澀。

一邊是月萍懷孕，一邊是我身家百萬，本來這兩件事足以令我喜出望外，可生活總是會給你來點不和諧的音調，這天我正和方麗娟一起吃午飯，電話突然響起，是我老媽，在那頭唉聲嘆氣道:“阿明，你過來一下，你爸又來了。”靠，我就知道這事不消停，老爸剛聽説月萍懷孕，按照一般人家的規矩，女兒懷孕時招贅女婿能得到一筆“獎金”老爸及時出現，就是衝着這筆人民幣。我只好對老媽説:“你別急，更不要透我們的底細，我這就過來。”掛了電話，我向方麗娟道別，開車回家，只見天井裏坐着一臉漠然的老爸，我媽在旁邊織圍巾，正眼也不瞧他。我走到老媽身邊，問:“怎麼回事？”媽説:“你問他。”我給老爸分一煙，兩人上，問道:“你想幹嘛？”爸説:“月萍給我打電話，説她懷孕了。上回我跟你提的事…你儘快解決一下。”我説:“那你找我啊，幹嘛來這找我媽？”爸説:“我怕幸福村的人看笑話，就跟你媽説説，等會兒阿亮他們也會過來，咱們好好商量一下，把這事解決了。”好嘛，弟弟也要過來，合着他們把我當成自動取款機了，沒事就來取個幾萬塊，好像老子賺錢有多容易似的…就算真的很容易，那也是我和我媽的錢，靠！

媽不再織圍巾，給我遞一罐可樂，我順手摟住媽，對老爸説:“當初我結婚的禮金分你們一半，已經很夠意思了。你退休金比媽高得多，弟弟和小虹一年也有十多萬收入，你們過子綽綽有餘，至少有好房子住，不像我媽這樣住牆門。你還想幹什麼？哪有大款問窮人要錢的道理？”爸冷笑道:“誰是大款誰是窮人？你到年底就有十八萬分紅，一人抵得上我們全家老小四口。現在我們確實有困難，阿亮和小虹急着買房子，平時省吃儉用，我所有的退休金都用來養小光，連好煙好酒也不捨得吃。讓你資助一下就那麼不情願嗎？”的！我還就不情願怎麼着吧！是個人都不願做別人的提款機，哪怕對方是親爸爸和親弟弟！

“你要多少？”我説“開個實數，別漫天要價。”爸説:“小光明年就去幼兒園全託，一年至少兩萬塊，你這個大伯怎麼也得負擔三年學費，營養費我出就是了。阿亮的房子還缺二十三萬，你就看着辦吧。”

“什麼？”我説“你的意思是要我出二十九萬？你看看我，仔細看看，我像是個有錢人嗎？”爸説:“你們母子到年底有三十六萬分紅，你…”

“停！”我打斷説“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三十六萬分紅就該送你是不是？誰定的規矩？”爸臉一沉，説:“你別忘了，你有今天完全是因為小虹，要不是她給你張羅相親，你不可能和月萍結婚。做人要知恩圖報，就算我和水雲離婚多年，阿亮總還是你親弟弟。”我這人對誰都懶懶散散愛理不理，偏偏就和我爸犯衝，兩人隨便説幾句就能吵起來，這會兒也上了火，説:“你自己也明白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你和我媽離婚這麼多年，兩人一點關係沒有，你還好意思來這要錢？你虧心不虧心？”媽冷冷地説:“阿明，你別跟他羅嗦，我們母子不欠他的。”我媽今年四十八歲，老爸六十歲，年齡差距整整十二歲，所以説老夫少不合適，兩人從來沒有共同語言，老爸動輒又打又罵，老媽逆來順受多年，如今終於形同陌路，連話也懶得跟他説。

爸冷冷地説:“坐一邊打線去，沒你的事。”於是我也冷冷地説:“這是我媽的屋子，輪不到你發話，再敢對我媽出言不遜，小心我不客氣。”父子兩人就這麼僵住了，老爸氣乎乎地瞪着我，我惡狠狠地瞪着他。老媽拉我坐下，眼角也不瞥老爸一下，問道:“月萍情況怎樣，反應厲害嗎？”我説:“沒事，她身體好，一點反應也沒有。”媽説:“她給我電話了，讓我過幾天去幸福村吃飯，玉桂也説要帶月萍過來看我，她們母女兩個還真不錯，你看在她們的份上，以後少跟老丈人慪氣。”我摟住老媽，笑道:“老頭兒現在比我還開心，沒工夫慪氣，你別擔心。”老爸一人站在天井裏，頗有些孤單無助。這時門外出現一家三口，男的高大魁梧，女的明豔動人，抱着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是我弟弟王亮、弟媳鄭虹和我侄兒王小光。

爸像看見救星似的走上去，一把抱過小光，笑道:“小乖乖，爺爺想死你了！”我對老媽低聲説:“記住，那一百二十萬是秘密，你户頭裏只有十八萬，別説漏嘴。”媽點點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