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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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與磨難從來不是簡單的,決心與勇氣將一再受到考驗與摧折。
在大海中諸多不便,在有限的船艙儲存清水已是難題,船上用火也必須控管,在海象較差時甚至得火。這都還能夠忍耐,偏偏他們在途中遭遇了一次可怕的暴風雨,梅玉良與賽巴丁先後病倒,幾乎往鬼門關走了一遭。
如今的梅玉良回想起來,卻覺得幸運。因為她和乾爹是一前一後病倒的,她在卧病中雖然神智不清,但卻能受到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乾爹乾孃的照顧讓她好幾次偷偷紅了眼眶。而當賽巴丁倒下時她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才能夠分擔已經照顧她好幾天的乾孃大部分的重擔。
當美麗的維多利亞城矗立在海平面的那端時,她幾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做到了!她穿過茫茫大海,從數不清多少次的絕望中了下來。
美麗的、炫目的、繁華的維多利亞城,她從未想象過的異國風采正以雍容而熱情的姿態向她張開雙臂。她口發熱,眼眶泛紅,
動得不能自已,那是一種有如雛鳥終於看見了天和地,意識到自己已由懵懂中覺醒的熱切情
。
因為同舟共濟而真正成為一家人的三人開心地擁抱在一起。
他們“一家三口”終於踏上伊革羅斯的土地。
而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賽巴丁——當然,回到他的故鄉,他現在叫做賽巴斯丁──發現維多利亞城和二十年前他離開時已大不相同,他買下一棟三層洋樓,住了他們一家三口剛好。
“其實我還是喜歡有院子的房子,像我們在皇朝時的宅院那樣。”事實上他是擔心子不習慣住在市中心的吵鬧。不過城裏生活還是比郊區方便許多,他還得先了解離開的這二十年裏伊革羅斯的變化,好把他那一箱一箱的黃金轉作別的投資。
“我覺得現在也不錯。”朱小玉説。維多利亞城有許多東方人,這兒的商船往來,人口出入,黃金匯幣買賣,都有一套嚴格的官方制度,窯子與酒館設成專區,水手有了他們的去處,自然不會在街上鬧事。
朱小玉閒不下來,決定利用他們現在住的這棟洋樓原有的店面做點生意。皇朝婦女的女紅針線活兒在東方是稀鬆平常,到了這兒可值錢了,她和梅玉良樂得每天頭下山後,坐在壁爐前邊做女紅邊話家常,待隔
她們開店時,一條繡帕就足以讓那些有錢人家的太太搶破頭。
維多利亞城是伊革羅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分為三大區域──港口與大廣場所在的商業區,總督廳與巡警廳所在的新城區,以及擁擠雜亂、鶯與水手們的大本營舊城區。平常梅玉良不會自己一個人到處閒逛,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方向
不太好——就這點來説,她
想念帝京的規畫,方方正正的,街道一橫一豎,不容易走岔。
賽巴丁出門談生意了,而朱小玉不知道梅玉良方向不好,要不就算自己受了風寒不方便出門,她也不會讓乾女兒為了想替她熬點薑茶而獨自上街。
當梅玉良第三次被喝醉的水手痴纏,被誤以為是鶯時,她才知道自己走錯方向了。他們一家三口住在商業區,正好在新城區與舊城區之間,商業區原是舊城區的一部分,前任總督上任後大刀闊斧地改建,但再怎麼改建還是無法和後來擴建的新城區相比,部分街道仍保有舊城區的模樣,小路
錯複雜,也難怪她一時不察誤闖舊城區。
這讓梅玉良有些慌了,表面上仍強作鎮定。她拉緊兜帽,街上有人打架鬧事,兩旁或倚在門邊、或站在燈下的女們訕笑的聲音,讓那些男人更加熱血沸騰,她聽到許多低俗的字眼,有幾個男人注意到她,高聲問她的價碼…
梅玉良當下想也沒想地躲進暗巷裏,只想離那些吵鬧的源頭越遠越好。她不知道這麼做只會更危險,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心下一慌,在小巷裏跑了起來,慌亂間有彎就拐,有門就鑽,待她冷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像墜入蛛網中的小蟲子,被困在舊城區這些羊腸小路錯而成的
宮中。
眼前情況有些詭異,因為她不停往人少的地方鑽,沒想到卻走至了一處特別僻靜的院落,但她不記得自己是否無意間闖進某户人家的門户裏…
好吧,這裏是哪裏並不重要,總歸是在舊城區,她得快點找到回家的路,入了夜這裏恐怕更混亂。梅玉良推開一道虛掩的門,探頭探腦地想找找有沒有清醒的人能問路,冷不防卻聽到一陣壓低了嗓音的説話聲。
“…六月的上弦月是雌鷹離開老巢的時間,她會到北方避暑,而且不會帶太多護衞,荊棘的主人離開國境,她的騎士團現在無心護衞雌鷹,要鷹就只有趁這時候…”是獵户嗎?聲音聽起來不像喝醉的醉漢,或許她可以上前問路。
“手是誰?”
“是月桂…”説話的男人抬起眼,在佈滿蛛網的籬笆與頹圮的樑柱間與梅玉良對上了。
“是誰?”他拔出間的佩劍。
梅玉良原想張口解釋,然而她再笨也知道那兩聲金屬的摩擦聲是什麼,男人眼中的殺意驚醒了她求生的本能,在兩個男人推開那些礙事的——或者本是偽裝用的樑柱與木板前,梅玉良轉身拔腿就跑,那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似乎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秘密…
天曉得這些伊革羅斯人是怎麼着?連打獵也有秘密?
身後,男人的怒喝聲傳來,“有耗子,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同一時間,她更聽到雜沓的腳步聲和兵器撞擊聲,或遠或近地從後方朝她襲來。
天啊!她真的這麼倒黴?怎麼方才闖進來時沒人攔她,這會兒全部的人突然驚醒似的把她當過街老鼠?
稍早一陣無頭蒼蠅似的亂竄早已讓梅玉良有些疲累了,她在複雜的巷中左彎右拐地妄想甩開追兵。
當她躲進一條窄衚衕,還來不及找到能躲藏的地方,一隻強壯如鋼鐵般的手臂猛地將她“撈”進一條更狹小的暗巷內。
“想活命就別出聲。”男低沉的嗓音,幾乎貼着她的耳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