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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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負責開車的林硯老拿眼風去偷瞧尹璃的反應,她一直面無表情,一副無悲無喜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喜歡她跟他鬥嘴時的有血有有情緒,長時間的沉默讓他很不習慣,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她不答話,就這麼沉靜如一潭死水,直至回到“美地”之後無論林硯説什麼,她都不説話,直至他喪氣地去衞生間洗澡,似乎準備理所當然地住下來。呆坐了片刻之後,尹璃從包裏翻出了手機,開機,然後撥號。

“知非。”接通後,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尹璃!你現在在哪兒?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他的擔憂和焦慮,不像是裝的,可是他的心在太深太深的地方,她看不清。她揣摩了那麼多年,此刻卻覺得他異常陌生。

“沒有,我沒事,林硯救了我。”她照實説。

“…”林硯,這個人又出現在她面前了嗎?還是説,他本就從未離開?知非沉默了一瞬,隨後有些黯然,“沒事就好。”他居然沒表示要馬上來看看自己,這讓她僅有的一絲希冀都化為了夢幻泡影。

“你下午打電話給我,想跟我説什麼?”

“我想讓你趕緊回來,別獨自赴約,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也許買地的確實是萬家的人,但給我打電話和約你面談的,恐怕另有其人。”想到歐陽明珺即將放出去的消息,他只能如此説。

尹璃原本覺得是之前找過自己和林硯麻煩的黑幫,此刻被知非這麼一説也有些沒把握,疑惑道:“那為什麼他會知道買地一事,而且見面的地點是在萬家的宅子?”

“或許是萬家的對頭,在萬家安了眼線。”這樣的解釋似乎有着唯一的合理

“可他打電話來的目的是什麼呢?又為什麼要答應我面談?還要襲擊我?想挑撥離間從中獲利嗎?”打電話來的目的,恐怕是一種鋪墊吧,為接下來要昭告天下的萬家染指rainbow一事點個火。而約她面談,只是因為她主動要求,正好順便給她一點教訓。這是知非的推測,可他不能説,她的問題都問在界線之內,他無法招架,只得含糊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非常人用非常手段吧。”見他言辭閃爍,心思好像本就不在跟她對話上,尹璃忽然一陣難過,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想哭的心情,她輕聲問:“後來你一直都在找我嗎?”在她下落不明的情況下,他怎麼還會有心情去找歐陽明珺?她不明白,難道自己對他來説,竟如此無足輕重?還是説,這其中有隱情?不是不相信知非,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只是他把自己隱藏得太好,她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而已。也難怪她對這份情沒信心,患得患失了太多年,把握不住他的心,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和習慣。因為太愛,所以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

“嗯。”這是唯一可以跟她説的答案,他不想欺騙她,可更不能將自己的牽腸掛肚説得太骨,因為很快,他就要將她的心,親手握碎。

他只回答了她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可這明明就是謊言!他並沒有一直在找她,就在不久之前,他去找了另一個女人!她忽然沒了想要説話的力氣,她竭力維持着最後一絲冷靜,淡淡地説:“我累了,想早點睡,那麼,再見吧。”她沒有等到他再多説什麼,就搶先掛斷了電話。

知非不是覺不到她言語之間的失落,可從他選擇答應歐陽明珺的那一刻起,就已註定,不能繼續靠近她。

屏幕亮起,通話結束,手機滑落在地上。他將臉埋入雙掌之間,久久沒有抬頭,肩膀微微抖動,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慢慢凝聚成滴,“嗒”極其輕微地一聲,落到了光潔如鏡的地板上。那是他自懂事起,從未有過的傷心和絕望。

林硯擦着頭髮從衞生間裏出來的時候,尹璃正抱膝坐在牀上,扭頭望着窗外的夜景,她原來如此消瘦,周身瀰漫着讓人心疼的孤獨。

“我忽然發現自己其實笨得要死。”應該是聽到了他發出的聲響,她終於開口説話了。

她的臉面對着窗外,他看不見,聽了她的話,他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道:“怎麼會呢,你都算笨,這世上就沒幾個人是聰明的了。”

“如果不笨,怎麼就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他不知道她這話,是影沈知非,還是他,只好不作聲。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不是原諒我了嗎?”她不説話。

林硯知道,此刻不應忤逆她,既然她這麼説,照做才是最聰明的做法,於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前叮囑她:“那我走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記住,千萬別想不開,否則…”

“你多慮了。”她打斷了他的“否則”愛情只會讓她死心,不會死人。

門“吧嗒”一聲被關上,他還不忘替她在外面鎖上了,才離開。

聽着他的腳步聲遠去,她忽然軟軟地倒了下來,倒在了枕頭上。下午被打了一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可遠遠比不上心痛。終於一個人了,可以痛快哭一場,眼睛卻乾澀無比,竟是連哭都不會了麼?

近來神很差,更何況是耗費了太多神力的今天,不知道過了多久,尹璃睡着了,她再一次陷入了無比悉的噩夢之中。

這一次,知非不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悉的背影,她的潛意識告訴她,那是歐陽明珺。兩個人攜手而行,自己的苦苦追逐,成了多餘的笑話。她絕望地任由自己步入後半個夢境,一次又一次的驚懼,不會讓人習慣和麻木,只會讓人倍寒意透骨。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在掙扎了許久,冷汗涔涔地醒來之後,可怕地發現,那個推自己下樓的長髮女子,與剛剛跟知非並肩而行的那個身形,是如此相似!

凌晨兩點十七分,她渾身顫抖,幾乎沒有多加思考,就撥通了知非的電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他的聲音竟然那麼清醒,還沒睡嗎?

“我害怕,你過來陪我好嗎?”她打開了屋子裏所有的燈,緊緊握着手機,握到指節發白。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他好像嘆了口氣:“太晚了,我不過來了,要是覺得怕的話,放點輕鬆的音樂,可能會好一點。”為什麼呢?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好像很多原本篤定的事,都變成了疑問句。尹璃這才發現,他好像從未清楚明白地説過一句,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原來,她對他來説,依舊什麼都不是。

“拜拜。”她氣若游絲。

掛斷電話後,遲到的眼淚終於洶湧而下,她就這麼一邊哭,一邊看着天一分一分地亮起來。幸福太短暫,痛苦卻太綿長。這是陰鬱的一天,沒有太陽,積雪很厚,無法消融。

----第二天,歐陽明珺與知非一起去面見了彭廠長,後者見兩位買家居然同時到來,不知究竟是怎麼個情況。因為之前説想提價五個百分點購地的,正是歐陽明珺。此刻二人似乎達成了協議,一致表示,購地的,只有rainbow,沒有別人。如此一來,認為沈知非果然神通廣大,不但查到了競爭對手,還説服了對方的彭廠長只得無奈同意按原價將地出售給rainbow。可他們卻請他暫時壓下這塊地,待過段時間再籤合同,為此,不但會預先付一筆訂金,還將提價一個百分點作為補償。彭廠長覺得左右沒什麼損失,也就同意了。

隨後,知非通知尹璃和皇甫,購地一事因萬家的阻撓,無奈擱淺,幸而萬家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所以等年後再想辦法。

聽聞此事的皇甫覺得這不算一個壞消息,至少還有時間去爭取,如此一來,得以息的他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而尹璃聽了則沒有任何表示,她強迫自己投入到過年的喜慶氛圍中去,不再想任何與知非或者rainbow有關的事。他會有辦法的,至不濟,還有歐陽家的幫襯,並不需要自己時刻準備着整裝待發。

原本以為,這次過年終於可以大方地將知非是自己男朋友的消息公之於眾,沒想到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又從滿懷希望變成了無望。尹璃在面對以媽媽為核心人物的催婚大軍強烈進攻下,還要默默舐傷口,這個年,過得很是煎熬。

十幾天下來,兩人也有過聯繫,只是,好像又退回到了原來的關係。因為從未説過開始,所以,她也就沒了質問的權利。知非雖然不解她為何忽然退避三舍,但這不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嗎?或許跟林硯再次出現有關吧,於是,他也就沒再多説什麼。就好像,之前甜温馨的那段子,只是南柯一夢。

林硯前後來找過尹璃好幾次,都被她不鹹不淡地打發了,她的心亂得很,不想橫生枝節。可他不氣餒,卻也不過分糾纏,掌握着最恰到好處的分寸,給她足夠的温度。平心而論,她是謝他的,所以沒有再次將他推離自己的世界。

----大年初五那天,尹璃遠在他鄉的大伯一家來她家吃飯。大伯一家八口,除了大伯和大伯母之外,還有堂哥堂嫂和他們的一對寶貝疙瘩——五歲的雙胞胎姐妹可可樂樂,以及新婚不久的堂姐夫倆。

因為有了兩個活潑可愛的小蘿莉在場,這次話題終於不再圍繞着尹璃,她在慢慢扒飯的同時,也算舒了口氣。

飯後,可可樂樂纏着尹璃陪她們去放煙花,她欣然應允,一手牽一個,帶她們去附近的煙花出售點。東挑西選,買了一大堆,回到家門口附近的空地上,作為唯一的長輩,尹璃只好壯着膽子負責點火。

現如今的煙花真是越做越好了,看着漫天的火樹銀花,這對小小姐妹花自然是看得又是拍手又是跳,興奮不已,連自己,都被這剎那的璀璨引住了目光。真美,只可惜太短暫。

她凝望着絢爛的夜空,陷入了莫名的悲傷,渾然不覺身後不遠處,有一個人正靜默地將她望着,眼裏糾結着太多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説:唉,阿璃,你誤會知非了,好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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