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個教士和一個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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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教並不就此罷休,接二連三向格蘭古瓦盤問個沒完。

依照格蘭古瓦的評判,愛斯梅拉達這個靚女,温順又人;俏麗,除了那種特具一格的噘嘴之外;天真爛漫,熱情洋溢,對什麼都不懂,卻又對什麼都熱心;對男女之間的區別都還一無所知,甚至連在夢裏也搞不懂;生就這付樣子;特別喜歡跳舞,喜歡熱鬧,喜歡天的活動;是一種蜂似的女人,腳上長着看不見的翅膀,生活在不停的飛旋之中。這種情是她過去一直過着漂泊的生活養成的。格蘭古瓦好不容易才得知,她年幼時就已經跑遍西班牙和卡塔盧尼亞,一直到了西西里;他甚至認為,她曾經隨着成羣結隊的茨岡人到過阿卡伊境內的阿爾及爾王國,阿卡伊一邊與小小的阿爾巴尼亞和希臘接壤,而另一邊瀕臨去君士坦丁堡的必經之路-西西里海。格蘭古瓦説,阿爾及爾國王是白摩爾人的民族領,這些者都是他的臣民。有一點可以肯定是,愛斯梅拉達還很年輕時從匈牙利來到了法國。這個少女從這些地方帶來零零碎碎的古怪方言。歌曲和奇異的思想,因而説起話來南腔北調,雜七雜八,有點像她身上的服裝一半是巴黎式的。一半是非洲式的那樣。不過,她經常來往的那些街區的民眾倒很喜歡她,喜歡她快快樂樂和彬彬有禮。活潑捷,喜歡她的歌舞。她認為全城只有兩個人恨她,一談起這兩個人就心驚跳:一個是羅朗塔樓的麻衣女,這個醜惡的隱修女不知對埃及女人有什麼恩怨,每當這個可憐的跳舞姑娘走過那窗口時,就破口咒罵;另一個人是個教士,每次遇到時向她投的目光和話語,每次都讓她心裏怵。副主教聽到最後這一情況,不心慌意亂,格蘭古瓦卻沒有留心到,因為這個無所用心的詩人,僅用兩個月的工夫就把那天晚上遇見埃及姑娘的各種各樣的奇怪情況,以及副主教在這當中出現的情景,統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這個跳舞的小姑娘沒有什麼可害怕的,她從不替人算命,這就免遭一般吉卜賽女人經常吃巫術官司的苦頭。再則,格蘭古瓦如果算不上是丈夫,起碼也稱得上是兄長。總之,對這種柏拉圖式的婚姻,這個哲學家倒也心平氣和了,到可以有個地方可以安身,有面包可以活命了。每天早上,他跟埃及姑娘一塊兒,到街頭幫她把觀眾給的小錢收起來;晚上,同她一起回到他倆的共同住處,任憑她把自己鎖在單獨的小房間裏,他卻安然入睡了。他認為,總的説來,這種生活温馨的,也有利於冥思默想。再有,憑良心説,這個哲學家對這位吉卜賽女郎是否戀到狂的程度,他自己也説不清楚。他愛那隻山羊,幾乎不亞於愛吉卜賽女郎。這隻山羊真是可愛,又聰明,又温順,又有才情,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山羊。這類令人驚歎不已。常常導致馴養者遭受火刑的靈巧畜生,在中世紀是很常見的。這隻金蹄山羊的魔法其實是些無傷大雅的把戲罷了。格蘭古瓦把這些仔細把戲説給副主教聽,副主教聽得津津有味。通常,只要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把手鼓伸到山羊面前,就可以叫它變出想要的戲法。這都是吉卜賽女郎調教出來的,她對這類巧妙的手法具有罕見的才能,只用了兩個月工夫就教會山羊用一些字母拼寫出弗比斯這個詞來。弗比斯!教士説道,為什麼是弗比斯呢?

不清楚。格蘭古瓦答道。也許是她認為具有某種神秘能量的一個詞吧。她獨自一人時,總是翻來覆去低聲就唸着這個詞。

您有把握這僅僅是個詞,而不是一個人的名字嗎?克洛德用他那特有的尖鋭目光盯着他,又問。

是誰的名字?詩人問道。

我怎麼知道呢?教士回答。

那正是我所想知道的,大人。這幫者多多少少都有點信奉拜火教,崇拜太陽。或許弗比斯就是從那兒來的吧。

我可並不像您覺得那麼清楚清楚,皮埃爾先生。

反正這與我無關。她要念弗比斯’就讓她念去唄。有一點確實是無疑的,就是佳麗喜歡我已經差不多同喜歡她一樣了。

這個佳麗是誰?

母山羊唄。

副主教用手託着下巴,看上去已想入非非。過了一會兒,忽然猛轉向格蘭古瓦。

你敢對我誓,你真的沒有碰過?

碰過誰?母山羊嗎?格蘭古瓦反問。

不,碰那個女人。

碰我的女人!我向您誓,絕過沒有碰過。

你不是經常單獨跟她在一起嗎?

每天晚上,整整一個鐘頭。

堂。克洛德一聽,眉頭緊鎖。

咳!咳!一個男人同一個女人單獨在一起,是絕對不會想到念主禱文的。

我以靈魂誓,哪怕我念《聖母頌》。《主禱詞》。《信仰上帝我們萬能的父》,她對我的青睞,也不比母雞對教堂更有興趣吶。

拿你母親的肚皮起誓,副主教暴地重複道,誓你手指尖沒有碰過這個女人。

我誓,還可以拿我父親的腦袋擔保,因為這兩者不止一種關係!不過,我尊敬的大人,請允許我也提個問題。

講,先生。

這事跟您有什麼關係?

副主教蒼白的臉孔毫無血,頓時紅得像少女的面頰似的。他好一會兒沒作聲,隨後出明顯的窘態説道:您聽着,皮埃爾。格蘭古瓦先生,據我所知,您還沒有被打入地獄。我關心您,並且希望您好。但是,您只要稍微接觸一下那個埃及魔鬼姑娘,您就要變成撒旦的奴隸。您知道,總是**毀滅靈魂的。要是您親近那個女人,那您就大禍臨頭!完蛋了!

我試過一回,格蘭古瓦搔着耳朵説道。就在新婚那一天,結果倒被刺了一下。

皮埃爾先生,您居然如此厚顏無恥?

教士的面孔隨即又陰沉下來了。

還有一回,詩人笑咪咪地往下説道。我上牀前從她房門的鎖孔裏瞅了一瞅,恰好看見穿着襯衫的那個絕世佳人,光着腳丫,想必偶而把牀繃蹬得直響吧。

滾,見鬼去吧!教士目光兇狠,大喝一聲,揪住格蘭古瓦的肩膀,猛烈一推這個飄飄然的詩人,然後大步星,一頭扎進教堂最陰暗的穹窿下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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