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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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母親的忌

五年前的今天,因為癌症,對抗病魔多年的母親終於不支倒地,撒手人寰。

留下了她。

留下她孤單一個,活在這世界上。

那天,她真正體認到,什麼叫做完全的孤獨,什麼是寂寞。從此以後,她在這世上再也沒有牽掛,沒跟誰有羈絆,來去都只有自己一個。

就是這樣的覺。

那天,她領悟了,多麼痛的領悟。

思及此,齊菲菲淡淡地牽,不是笑,只是自嘲,是在深沉的悲哀裏為自己點亮的一點點光。

“媽,我來看你了。”她佇立於靈骨塔前,擺上鮮花素果,雙手合十,焚香祝禱。

“你過得好嗎?有在天上看着我嗎?你知道我打算開第三家餐廳了,對吧?現在正在裝潢,再過一陣子就可以正式營業了。你記得我以前給你聽過爵士樂嗎?這間新餐廳我就決定走這個路線,主力客户羣定位在女…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你一定是我這間餐廳的第一個客人。”如果,你還在就好了。

辛至煥站在一旁,聽齊菲菲對母親低聲傾訴,口陣陣擰扯。

五年前,當她母親去世時,她一定心碎絕,是怎麼度過那段最傷心最黑暗的時期呢?

當時他人在歐洲,為公事出差,穿梭於幾個大城市間,聽爸媽説,是她堅持不必通知他,以免打擾他工作。

待他接到消息時,已是兩個星期後了,連岳母的葬禮都來不及參加。

老實説,當時他除了為她難過以外,也不由得到生氣,為何對他如此生分呢?他好歹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發生這麼大的事,不用通知他一聲嗎?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很怒,當夜在布拉格一間小酒館買醉。那時,他在吧枱後的裝飾櫃看到一個很緻很漂亮的水晶音樂盒,要求酒保拿下借他玩賞,聽着那叮鈴樂聲,回憶與她的點點滴滴。

然後,也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他堅持買下那個音樂盒,酒保説這是老闆的私人珍藏,是非賣品,可喝醉的他彷彿失去了理智,一直盧,盧到對方受不了,最後驚動老闆親自出來察看情況。

他記得自己似乎醉言醉語地跟老闆説了一連串話,説這個音樂盒令他想起遠在台灣的子,説自己好恨她卻也好掛念她,他説了很多很多,終於打動老闆將音樂盒讓給他。

就是他特地帶回台灣送她的那個水晶音樂盒——她應該喜歡吧?他希望她喜歡。

辛至煥默默地凝望齊菲菲,纖纖姿影不知為何看來好柔弱,令人心酸。

他心絃一動,忽地揚嗓。

“菲菲,我可以也跟你媽説幾句話嗎?”

“什麼?”她怔了怔,愕然回眸。

“我想跟你媽説幾句話。”他低語,上前一步,直視她母親的牌位。

“媽,是我,至煥。”他叫“媽”?

齊菲菲心房微悸,睇着辛至煥輪廓鮮明的側顏,他的神情難得地莊嚴肅穆。

“很抱歉這麼晚才來看你,這些年我人都在國外工作,在紐約,你知道嗎?菲菲有沒有告訴你?”她説了,也曾惆悵地對母親坦承,他不會再回到她身邊。

“雖然中間也回來過台灣幾次,但我都沒跟菲菲見面,我們雖然是夫,關係卻很疏離。”他為何要對她媽説這些?齊菲菲輕輕咬

“這次回來,除了總公司派我來處理台灣成立分公司的事宜,主要也是因為接到菲菲的信,她對我發出離婚通知,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完我們的離婚手續。”他頓了頓,微扯,似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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