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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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臉,還敢提什麼包養。”蘇鈴用一種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説道。

辛曉白看着前方,等着恪守禮儀的老師回頭斥喝蘇鈴的口出惡言。

但朱安儀沒回頭,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地繼續往前走。

“最好各位的家人都很要臉,沒去包養任何人,否則,被罵到的人是誰還不知道呢。”辛曉白也用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説道。

蘇鈴第一個脹紅臉,因為她的父親和哥哥們在外頭都有包養的傳聞。

“辛曉白,請勿在公開場合批評別人。”朱安儀頭也不回地説道。

“老師,我建議你該去檢查一下靠近蘇鈴那邊的耳朵,它們顯然有嚴重的中聽問題。”辛曉白停下腳步,看着朱安儀的背影説道。

朱安儀驀地轉身,削痩臉龐在雙眼怒視着辛曉白時,更顯得嚴厲。

“像你這樣叛逆無禮的學生,我還是頭一回教到。你今天不許進教室。”朱安儀提高聲音説道。

“謝謝老師有禮的指導,原來禮儀指的就是有分別心、大小眼。今天這一課,上得非常地采。”辛曉白對着朱安儀鞠三個九十度大躬,在老師氣得渾身不停地顫抖時,她飛快轉身走向離茶苑最遠的一座小山丘,因為她不要讓任何人看到臉上的難過。

“冷死了!笨死了!”辛曉白一邊往山丘上走,一邊瑟縮着身子痛罵自己,怎麼會笨到連條圍巾都沒帶就走到這裏。

她圈着雙臂坐在山坡上那棵三百年老茶樹旁邊,遠遠眺望着山下的屋舍及小小的人突然間,她很想打電話給媽媽抱怨個幾句,順便問問媽媽最近怎麼變得不愛打電話來跟她要錢了?當真是青山安養院的環境好到讓人連女兒都不要了嗎?還是媽媽又開始談戀愛了,沒空理她?

辛曉白愈想愈悲慘,因為世界這麼大,居然沒一個人可以聽她吐苦水。

她沒有好友,因為媽媽曾經跟她的好友、好同學及社團的人借過錢。那種屈辱與尷尬,讓她至今想起仍覺得想去撞壁。所以,她從不和誰深。當初會那麼容易地和雷天宇在一起,或許就是因為寂寞吧。只是,那樣的擁抱對她來説,總是不夠踏實的。因為她只認得她眼前的雷天宇,而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所以,她自然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明明同意了分手,卻又要在她桃花放之際,硬是上來搞破壞。

不管了,等她下山之後,她一定要積極努力地為結婚做打算。

她再也不要一個人了。至少在她傷心時,要能有個人陪伴在她身邊。

她低頭對着冰冷的雙手呵着氣,突然間有種被人注視的覺,讓她皺眉抬起首頭——雷天宇正站在幾步之外。

“幹麼跟蹤我,想要簽名嗎?”她不客氣地問道。

“我剛才就在那裏。”雷天宇指着更高的山丘説道“是你打擾了我的獨處。”

“我要繼續坐,所以什麼都沒聽到。”辛曉白板起臉,繼續抱着雙膝看着前方。

“待會兒是品茶課,師傅會教導你們茶葉種類及品茗過程,不要再缺課了。”他淡淡地説道,沒提起他是因為看到她剛才發生的事,才尾隨她上來的。

“蹺課又怎樣,反正我在你心裏就是個草包。”她悶聲説道。

“評茗師的‮試考‬內容會着重在你們能不能喝出茶品種類,所以一定要多悉課堂上教導的各類茶種,尤其是天御生產的茶。”他在她身邊坐下。

“幹麼跟我説‮試考‬內容?”她瞥他一眼,心裏五味雜陳。

他看着遠方,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沒打算解釋,因為他習慣命令而不是解釋,可他想起她説過他從不説自己的想法,所以勉強開口説道:“所有人都認為你跟我有關係,你考得太難看會丟我的臉。”

“你這是自作孽。”好吧,他是為了顧全他自己面子,而不是因為嫌棄她程度差才告訴她‮試考‬題目的。這種心態,她還算可以接受。

兩人就這麼無言地並肩看着前方的綠意葱蘢,直到雷天宇指指手錶説道:“上課時間到了。”

“喔。”辛曉白起身衝向通往山下的小徑。畢竟都有人題了,她再考不好,豈不丟臉丟到太平洋嗎?

“謝謝。”她頭也不回地説道。

雷天宇沒應聲,自顧自地閉上眼。

這段時間,他很累。忙着替陳心羽肅清家族內賊。陳心羽父親中風多年,大房、二房、三房爭權奪利,他奉之命暗中下指導棋,替陳心羽奪取董事會股東支持。連訂婚之事都不一點風聲,就是為了不讓二房、三房有時間警備。

這樣的他,原本沒時間來山上看辛曉白。可這麼疲倦的他,若再不能看到她,豈不太苦了嗎?

帶她上山,特意表現親暱,原本是為了讓旁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反正也知情這事了。可當傷心又怒氣騰騰的她,表態希望他別再跟她玩遊戲時,他又決定先暫時退回漠然面具之後。

只是,今天才看到江文凱和岡本對她的興致盎然,他又忍不住手了。

他從來不是情反覆的人,事情會變得如此,無非是因為他遇到她就老是方寸大亂。

況且他從來沒打算要放棄她,只是願意在必要時讓她離開口氣罷了。這樣的情緒,能跟她説嗎?

她會懂嗎?她會願意接受一定要把恩情擺在她之上的他嗎?

少了美姿美儀課的九十分鐘折磨,從山坡上回來的辛曉白整個人都神了起來。

以至於當品茶課的老師傅用“”賽車速度述説着各茶葉的種類之時,她竟能一字不漏地專心抄寫着筆記,完全忘卻不久前才遭到大家排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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