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爭奪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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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正要上來行參見掌門之禮,林無雙説:“且慢。”石衞怔了一怔,問道:“掌門有何吩咐?”林無雙道:“你且慢叫我掌門,我説過的,我若僥倖勝了表哥,我也不想當這掌門人。石師兄,你為人老成持重,我想還是你當掌門的好,我讓給你。”其實石衞也配不上“老成持重”這四字,不過為人還相當正直,林無雙一時想不出更適當的人,是以就想做個順水人情送給石衞。她把讓位的理由説成是因為石衞“老成持重”而不説是因為他的正直,那是因為不想令得表哥太過難堪之故。
石衞連忙搖手道:“掌門大任,哪有私相授受之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怎配當這掌門?”石衞堅決不肯接受,牟宗濤夫也都勸她不要椎辭。當然牟夫人練彩虹乃是真心,牟宗濤則是假意。
林無雙見推辭不掉,想了一想,説道:“石師兄不願挑這重擔,我只好勉為其難了。但你可得幫我的忙才行。”石衞説道:“這個當然。你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就是。”林無雙立即説道,“多謝石師兄答允,那麼請你委屈當個副掌門吧。”石衞愕然説道:“沒聽説哪派有副掌門的?”林無雙笑道:“咱們這派本來是海外歸來的,我想也不必盡依中原規矩。此例自我首創,又有何妨?”石衞對牟宗濤亦已漸有不滿之心,見林無雙如此倚重自己,想道:“我若不答應,只伯大權還是要落在牟宗濤手上。”便答應了。
林無雙説道:“我是個女孩兒家,恐怕不能經常留在本派總舵。我不在的時候,請石帥兄代行掌門職權。”接着説道:“牟師兄,我還得請你幫忙。”牟宗濤心裏暗喜,想道:“石衞都可以當副掌門,無雙不好意思叫我屈居石衞之下吧。”便道:“請掌門吩吩。”心念未已,只聽得林無雙緩緩説道:“我想仿效少林寺達摩院的辦法,設立虯髯堂,請牟師兄做虯髯堂主,專心研究和傳授本派的武功。”達摩是少林寺的開山祖師,少林寺的“達摩院”之設,就是尊崇這位祖師的。能夠進入達摩院的弟子,必須是本領超羣之輩,達摩院的“長老”身份尤其尊貴,往往是掌門人的長輩,對本門的武學,有極其深湛的研究的。
“虯髯堂”既是相當於“達摩院”那麼牟宗濤在扶桑派的地位就等於是少林寺的長老了。
牟宗濤聽了大為失望,心裏想道:“這臭丫頭倒是想得好主意,這不分明是把我踢上神樓,當作菩薩一樣供奉嗎?菩薩雖然得享人間香火,但卻一點權柄都沒有,不過是任人擺佈的偶像罷了!”繼而一想:“或許她是這樣想,但這小妮子能有多大道行,豈能擺佈得了我牟宗濤,哼,她讓我做了虯髯堂的堂主,我們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叫她把本派的武功秘笈我保存。”當下説了幾句謙虛的話,也就答應了。
大典告成,扶桑派弟子行過參見掌門之禮,眾賓客也部紛紛來向林無雙道賀。林無雙道:“各位辛苦了,請到玉皇觀用齋吧。”話猶未了,忽聽得一蒼老而宏亮的聲音説道:“且慢。”眾人愕然望去,只見這個站出來説話的人正是在武林中足以與江南大俠陳天宇並駕齊驅的老英雄——“四海神龍”齊建業。
林無雙怔了一怔,説道:“齊老前輩有何指教?”齊建業説道:“難得天下英雄在此相聚,老朽想沾貴派的光,趁這機會,向各位英雄解釋一件事情。還有一個小小的糾紛和這件事情有連帶關係的,也希望能夠趁着雙方當事人都在這兒,得到解決!”言下之意,竟似有一樁要付之公議的事情,要請與會諸人,判斷個是非曲直!
眾人竊竊私議,不知他要説的是什麼事情,只有孟元超心裏明白,想道:“楊牧唆使四海神龍替他出頭,今場風波,看來我是難以避免的了。”饒是他膽氣豪雄,但碰上這種尷尬之事,也是
不住惴惴不安了。
林無雙莫名其妙,只好説道:“老前輩請説。”齊建業朗聲説道:“楊牧出來!”楊牧應聲而出,站在場子當中,向四周作了個羅圈揖。剛才有些人還未曾看見他的,此時都是不嘖嘖稱異。
齊建業接着説道:“各位大概知道我這世侄是三個月前逝世了的,或者還有人蔘加過他的喪禮,怎麼他又從棺材裏走出來呢?想必大家願意知道吧?”楊牧遊廣闊,場中好友頗多,齊聲説道:“是啊,楊兄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出此下策?”楊牧苦笑道:“還是請齊老世伯給我説吧。”齊建業説道:“我和楊家有姻親關係,但我可不是因為姻親之故,稱讚這位世侄。他的骨氣,的確是令人欽佩。”這幾句話好像文章的“破題”一樣,頓一頓才接下去説道:“他是為了逃避清廷籠絡,避免鷹爪找他的麻煩,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
“石朝璣這個人大家想必聽過他的名字吧,他現在是御林軍的副統領了,他就是替清廷來作説客,對楊牧威利誘的人。”有些還未知道的人甚為驚詫,説道:“原來石朝璣這廝竟然做了御林軍的副統領,怪不得這幾年不見他在江湖
面。”齊建業接下去説道:“石朝璣在御林軍任職,但卻是大內總管薩福鼎的人。他要楊牧入京去見薩搞鼎,當然他不敢説出薩福鼎的真正企圖,只能把薩福鼎説成是個禮賢下士的好官,慕我這世侄之名,因而請他去見面的。但若當真上了他的圈套,卻又不肯就範的話,那還能夠生出都門嗎?”眾人説道:“是啊,楊武師當然不會上這個當!”楊牧不覺內愧於心,但聽得眾人這樣信任他,羞恥之心迅即消失,又不
得意起來了。當下滿面堆歡,再次向一眾英雄作了個羅圈揖,説道:“多謝各位信得過我楊某人!”孟元超心中冷笑,想道:“想不到楊牧竟是這樣一個無恥小人!居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捏造謊言,沽名釣譽!紫蘿嫁了給他,真是一個天人的錯!唉,可是為了紫蘿,我又不忍揭破他的謊言。倘若我説出他前晚還和石朝璣同在一起,紫蘿以後如何能夠做人?”林無雙心裏也在暗罵楊牧的無恥,可是她亦是有所顧忌。一來此事牽涉了她的表哥年宗濤,她已經奪了表哥的掌門,不忍再令他當眾出醜;二來她雖然知道那晚的人是石朝璣,但既然沒有當場捉獲,她的表哥一口咬定是另一個人,她也沒有辦法。
齊建業繼續説道:“我這世侄只好詐死避他,唉,可惜還是躲避不了。
“我這世侄本來是想從此隱姓埋名。不在江湖面的,但為了家庭一件意想不到的變故…這件事待會兒再説,他迫不得已前往蘇州。不知怎的給石朝璣探出了風聲,追蹤前往,又再與他糾纏。楊牧躲避不開,只好與他動武,把他打走,但卻也受他打了一掌了。”場中還有一個心情
動得比孟、林二人還更厲害的人,她是悄悄的躲在一角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紫蘿。
她倒不知道楊牧存有中傷孟元超的企圖,她是因為聽得丈夫給石朝璣打傷而動的。
雲紫蘿心裏想道:“石朝璣來作説客,替薩福鼎來拉攏他的這件事情,總的他從來沒有和我説過?他的詐死他分明是説了要成全我和元超,卻怎的突然又變成了是為了躲避石朝璣了?難道他是怕我擔心,才把這件事情瞞着我嗎?他想到以後不能在人前面,又知道我不是真心歡喜他,因此才想成全我和元超的?唉,若然真是這樣,楊郎你也真是用心良苦了。”再又想道:“石朝璣之事雖然他沒對我説過,但他給石朝璣打傷之事,齊老伯已經給他證實,這就決不會是假的了,我一直希望他做個反清的義士,如今是如我所願了。這件事情過後,我一定要和他相認,把我懷着他的孩子的事情告訴他。”雲紫蘿胡思亂想之際,齊建業繼續説道:“我這世侄給石朝璣打傷,情知以後躲避也躲避不了,他倒是有點後悔從前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反清了,現在他算是再世為人,以後的楊牧就大不一樣了。”言下之意,當然是説以後的楊牧就更是個“俠義道”中的人了。
眾人大聲贊好,齊建業待贊好之聲稍稍平靜,接着説道:“現在我要説到他的那件家庭變故了,雖然是他私事,卻與此地一位英雄有關…”孟元超心頭正在卜卜的跳,忽聽得有一人大聲説道:“且慢!”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髯須如戟的漢子,業已站在“四海神龍”齊建業的面前。這個人是關東大俠尉遲炯。
尉遲炯比楊牧還更遊廣闊,場中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見他突如其來,都是不
有點詫異。
齊建業怔了一怔道:“尉遲大俠有何話説?”尉遲炯道:“大俠兩字不敢當,但事情必須分清黑白,魚目不可混珠,這種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齊建業皺起眉頭,説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尉遲炯道:“楊牧當真是給石朝璣打傷嗎?恐怕不見得吧!”齊建業怫然説道:“楊牧,你解開衣裳給尉遲大俠看個清楚。陳大俠,你是識得雷神指功夫的,請你也來作個證明。免得有人懷疑我和楊牧
假!”楊牧解開上衣,
出
瞠,只見
膛有淡紫
的掌印。陳天宇給齊建業拉了出來,看了一看,説道:“不錯,這是雷神指之傷。”
“雷神功”是一種派內功,功夫深的練成“雷神掌”功夫淺的只能使用指力就是“雷神指”了。懂得這門功夫的天下只有一家,住在華山的一家複姓歐陽的人家。主人名叫歐陽堅,只有一個徒弟,這個徒弟就是從前的獨腳大盜,現在的御林軍副統領石朝璣了。師父練成了“雷神掌”徒弟則只是練成了“雷神指”這也是許多人都知道的。是以陳天宇一説出這是“雷神指”之傷,那麼打傷楊牧的這個人不用説也就是石朝璣了。
齊建業繼續説道:“尉遲大使要不要再看個清楚?”尉遲炯望了楊牧一眼,緩緩説道:“齊老先生切莫見怪,我也只不過是想探個水落石出罷了。”齊建業道:“那麼,現在算得水落石出了吧?”尉遲炯哈哈一笑,走近兩步,説道:“楊武師受了雷神指之傷,居然還能夠把石朝璣擊敗,佩服,佩服!”口中説話,向楊牧伸出手來,楊牧只道他是當真對自己表示敬意,遂也坦然和他握手。
不料一握之下,尉遲炯的五指頭好像變成了鋼鈎,楊牧痛徹心肺,不由得面如土
,“哇”的一聲大叫起來。
開建業喝道:“你這是幹嘛?”呼的一掌向尉遲炯右臂關節擊下,尉遲炯把楊牧擰了半個圈,左掌拍出,雙掌相。
“蓬”的一聲,雙方各退三步,彼此功力相當,不過齊建業的身形卻多晃兩晃。那是因為他年紀老大,氣力上自然比不過正在壯年的尉遲炯。
齊建業大怒道:“尉遲炯,你為什麼無端欺負我這世侄?”尉遲炯笑道:“老先生,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是試試楊武師的功夫。”齊建業道:“哦,你要試他功夫,什麼意思?”尉遲炯道:“楊武師的功夫我已試出來了,晤,好像有點不對!”齊建業喝道:“什麼不對?”尉遲炯道:“實不相瞞,我和石朝璣曾經過兩次手。最近這次還是昨天的事情,就在這泰山腳下。他的‘雷神指’功夫如何,我是一清二楚!”此言一出,羣豪都是大為驚詫,想道:“石朝璣怎的會在泰山腳下出現,難道他曾經偷偷到過此間?”齊建業亦是有點驚詫,不過他在目前卻是無暇盤問這件事情,怔了一怔之後,雙眼盯着尉遲炯冷冷説道:“你知道石朝璣的功夫那又怎樣?”尉遲炯淡淡説道:“沒怎麼樣。不過依我看來,楊武師的説話就似乎不能盡信了!”楊牧面
鐵青,跳了起來,叫道:“尉遲炯,你敢説我説慌?”尉遲炯板起臉孔,雙目圓睜,毫不客氣地説道:“不錯,我確實是有這懷疑!”齊建業道:“尉遲大俠何所見而云然?”尉遲炯説道:“以楊牧的本領而論,石朝璣不當敗在他的掌下。他受了雷神指之傷,至少也應該大病一楊,決不能才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就好得這樣快。”楊牧冷笑道:“
加以罪,何患無辭?你説我‘不應當’打得過石朝璣,偏偏我卻打贏他了。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當時石朝璣是給我先打了一掌,這才用雷神指傷了我的。不錯,我的功力是比不上你尉遲大俠,但也不至於就會死在石朝璣的雷神指之下吧?何況,你不許我有善治內傷的靈丹妙藥麼?”楊牧振振有辭,這些話亦是説來有理。要知武功的比較,本來就是極為微妙的事,尉遲炯雖然是武學的大行家,眼光也不見得就完全正確。
眾人竊竊私議,十之七八,倒是覺得尉遲炯似乎有點無理取鬧。
齊建業吁了一口氣,説道:“這既然只是尉遲大俠的揣度,那就似乎沒有爭論的必要了。咱們還是回到正事來吧,除非尉遲大俠可以找到人證。”齊建業這話本來調侃尉遲炯的,不料尉遲炯卻是一臉孔認真的神氣,冷冷説道:“你要找什麼樣的人證?”齊建業道:“請尉遲大俠把石朝璣抓來,和楊牧對質,不就是可以水落石出了麼?抓不着石朝璣,最少也得抓一個他們的人!”話猶未了,尉遲炯忽地朗聲説道:“好,我就給你找這麼一個人證。”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大為驚異,眼光集中在尉遲炯的身上。
只見尉遲炯從人叢中拖出一個人來,武學行家一看,就知他早已點了道的。
齊建業吃了一驚,説道:“這是什麼人?”尉遲炯朗聲説道:“這人是薩福鼎手下的一名大內侍衞,各位請看!”説罷,從這個人的身上掏出一面金牌,金牌上刻有一隻孔雀,塗着紅。
滿州人的神話,傳説他們的始祖是服朱雀的卵而生的。是以滿州人把朱雀當作”神鳥”(羽生按:原始部落大都有這樣一種眾所尊崇,視為
忌的“神物”民俗學者稱為“圖騰”)清宮大內的侍衞每人佩有一面朱雀金牌,這面金牌不但可以出入宮
,出差的時候,也可以作為身份的憑證的。場中不乏和大內侍衞打過“
道”的人,例如陳天宇和金逐
就曾見過這樣的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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