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他們落座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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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幅畫悄悄往沙發上一放,手足無措地坐在那,看着這個裝飾一新的大套,緊張地等待着。從房子的格局到裝飾的款式,從燈光的調到傢俱的式樣,略一看,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細緻看,才能發現裝飾用料其實很高檔,大都是進口貨。面磚好象是西班牙的,廚具是意大利的,有的不知道品牌,每一件東西都很緻。

但最獨特的地方,還是客廳素雅的牆上,恰到好處地掛着一些名人書畫,使整套房子顯得俗中有雅,華中有實,一定程度上顯示着主人公的雅興和品味。

梁書記將幾包禮品放好,走過來,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看着他説:“周市長跟我説過一次。你是教育局副局長吳祖文,對吧?”吳祖文趕緊點點頭:“對對,我聽過樑書記幾次報告,都很生動。”梁書記説:“他説你雖然副職當了時間不長,但有鋭氣,有能力。”

“我,呃。”吳祖文有些難堪地説“梁書記,時間不早了,有幾句話,我想找你説一説。”他見梁書記神平淡疲勞,忽地打住,不敢説下去。梁書記看着他,果作不知地問“有什麼話,就説嘛。”吳祖文這才有些尷尬地説:“我想,我們教育局的一把手,還是從教育系統產生比較好。”

“為什麼?”梁書記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帶着諷喻的口吻説“當領導就一定要內行嗎?怎樣才算內行呢?你大概是吧?可我聽説,你好象也是從企業調到教育系統的。”吳祖文的心一陣發緊,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但他想,既然來了,就要把心裏話説出來。於是他一下狠心,不顧一切地説:“我認為,我,還有顏局長,都是有競爭優勢的。”梁書記不認識地看着他:“哦?什麼優勢?”

“我,”吳祖文抹着額上的汗水説“我們都在教育系統幹了好幾年,顏局長當了六年副局長,我雖然才當副局長,可也…”梁書記笑了,掏出中華煙起來:“你倒很自信的嘛,還能為別人着想,不錯,這一點,我比較賞識,可一切都得按照組織程序來,你説是不是?”説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點到為止吧,吳祖文知道不能再多説什麼了,便起身告辭:“那梁書記,時間不早了,我走了。我知道,這事得由你們市委常委討論決定,我只是來向你反映一下自己的想法。”要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幅名家畫作,想跟梁書記解説一下,可見他一副淡漠瞌睡的神情,就沒敢説,匆匆告辭了出來。走到外面,他發現身上的內衣都濕透了。

出來後,他一直想着梁書記那意味深長的眼光,吃不准他是什麼態度,什麼想法,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品行。索象周市長那樣直截了當,他倒好處理了。要是能夠扶正,就是給他二十萬,他也願意。

可是,梁書記似乎城府很深,説話不講情面,也含而不。這樣的人,是很難伺候的,你真的不知道如何對待他好。吳祖文知道這次拜訪效果不好,但不敢貿然再去。可不去,就不能扶正,這是肯定的。怎麼辦呢?

他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向周市長彙報一下,請他出出主意。於是這天下午,他等辦公室裏沒了人,就去關上門,給周市長打電話。他開門見山地説:“周市長,我去了梁書記家,給他送了一幅三萬多元的名家畫作,但效果好象不太好。”周市長問:“怎麼説?”吳祖文説:“他對我好象不太熱情,説話也不太客氣。這樣下去,我是沒有希望的。”周市長説:“他格就是這樣,一個市委書記,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架子呢?再説,對你這樣一個還比較陌生的下級,他能多説話嗎?不象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很隨便了。

我對陌生的登門造訪者,也是這樣的。這個,你倒是不必放在心上的。”吳祖文説:“看來得找找他的親信,心腹,或者紅顏知己。通過他們,給他去公一下關,才能有效果。”周市長想了想説:“好吧,我幫你留心一下。你不要太急,時間還早着呢。胡局長要到明年暑期才退休。”吳祖文有些着急地提醒他説:“周市長,胡局長退休是明年暑期,但他的第二任局長任期是到今年年底,你不要忘了。”

“哦。”周市長好象這才明白過來説“反正市裏還沒有討論這個問題,也就還來得及。我去打聽一下,打聽到了,再告訴你吧。”吳祖文謝過他,就掛了電話。他站起來,有些急躁不安地在辦公室裏踱起步來。

正在吳祖文加緊活動的同時,局裏其它人也在悄悄地活動着。胡局長彷彿做着離任的後事一樣,默默地安排着局裏的一些事情。他跳上跳下,化了很大力氣,對教育中層幹部和下面幾個直屬學校的領導班子進行了調整。

把他認為比較清廉能幹真正有作為的人提到領導領導崗位上來。其中有蘇英傑,把他從副處長扶正為正處長。其次,他有意扶持顏副局長,打壓吳祖文。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蘇英傑明顯到胡局長有這樣的意圖。

每次局裏開會,他都要讓顏局長主持會議,或者發表講話。有意抬高他的地位,而冷落吳祖文。

難道胡局長髮現了吳祖文什麼?得到自然扶正的蘇英傑有些疑惑地想,還是胡局長覺靈,目光鋭利,看到了吳祖文後腦勺上的腐骨呢?

隨着年末的臨近,胡局長第二任正局長任期的到期,局裏儘管還是那樣井然有序,風平靜,暗地裏卻有着幾股爭位勢力在悄然攪動。其中一股最強大活動最頻繁的就是吳祖文,還有一股比較平靜的勢力是顏局長。

另外比較弱的幾股,他説不清誰是主人。如果讓他在吳祖文和顏副局長兩位中選一位的話,他表面上會支持吳祖文,暗地裏卻會投顏局長的票。

顏比吳老實清正多了,雖然沒有多少鋭氣,卻比較謙和踏實,象一頭老黃牛一樣只知埋頭苦幹,不太懂得投機鑽營。

那麼,我是屬於那一股勢力的呢?蘇英傑坐在辦公室裏默默地想,應當屬於吳祖文這一股的。但不是助他扶正的順,而是遏制他扶正的逆

是的,自從小薇偷偷把那封匿名信寄出去以後,他就一直在暗中等待着有關部門的反映。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度如年地盼望着,卻一直沒有音訊。一直到第十天才有了反映。這天上午十點多鐘,蘇英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他拉起來接聽,是胡局長的聲音:“蘇處長,你到我辦公室裏來一下。”他意識到這個電話一定與那封匿名信有關。掛了電話,就出門往上走去。走進局長室,他看見有兩個穿着監察制服的人坐在裏邊,就知道是什麼事了。胡局長説:“蘇處長,你坐下來,他們是市監察局的。”蘇英傑在會客區裏坐下來,不動聲地看着他們。胡局長走過去把門關了,才有些神秘地過來,在他們中間坐下來説:“你們把事情説一下吧。”監察局一位同志有些嚴肅地説:“我們接到一封打印的匿名信,反映市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圖書館大樓存在質量問題。我們剛才去職業學校實地看了一下,看不出明顯的裂縫,只隱隱看見一條新刷的塗料痕跡。”另一位監察干部説:“你們局裏最近不是在搞房屋普查嗎?你們接到過報告沒有?”蘇英傑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吳祖文在職業中學圖書館建築質量鑑定結果還沒有出來之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神奇般地坐上了市教育局一把手的寶座。

那天,監察官詢問時,蘇英傑心裏還有些矛盾,要不要説實話呢?暫時不能,否則不好會惹事,就斬釘截鐵地説:“沒有。自查,互查,都沒有。”為首的那個監察干部説:“匿名信説這幢大樓存在着嚴重的安全隱患,可是我們看不出來,這怎麼處理呢?”蘇英傑説:“這不是一般的小事,不能隨便下結論。

要請建科所的專家進行專門的技術鑑定,才能得出準確的結論。這次普查,我們對下面有爭議的三處危房進行了技術鑑定,化了一些錢,但都比較準確。”胡局長説:“學校的房屋不比一般的房屋,它關係着下一代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一直強調要普查,然後對所有危房進行整改,或者推倒重建。

這幢新造的大樓有裂縫,恐怕不太正常。蘇處長,你還是請專家去鑑定一下吧。”蘇英傑説:“我想這件事,由監察部門出面比較好。”

“為什麼?”兩名監察干部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問。蘇英傑猶豫了一下説:“這個,胡局長應該知道。

因為職業學校是吳局長在位時建造起來的,而吳局長跟我是校友,我應該避嫌。”為首的監察干部説:“好吧,人由我們請,但錢由你們局裏出,胡局長,你看這樣行不行?”

“行。”胡局長神有些嚴峻地説“最好快一點,在這個學期結束前,把鑑定結果搞出來。”蘇英傑心裏好高興。他知道胡局長這樣説,是不想讓吳祖文做他的接班人。為首的監察干部説:“好吧,我們會盡快請人去做的,在沒有得出鑑定結論前,我想還是要做好保密工作。”胡局長朝蘇英傑看去,蘇英傑説:“我絕對能做到。但有人去學校做鑑定,不可能不被人看到。所以我想,只要請的人可靠,保密,就會做出公正而又準確的結論。”沒想到鑑定結果還沒有出來,吳祖文就扶正了。

他憑的什麼?用了什麼手段如此神速地得逞的呢?蘇英傑百思不得其解,心裏也有些難過。這等於是無聲地宣佈了他們的失敗,他們夫倆與吳祖文集團較量第一回合的失敗。

但這是暫時的失敗,蘇英傑依然堅信,正義終究會戰勝惡的。這天下午三點鐘,局裏突然通知局機關全體人員到會議室開會。大家都以為是年終總結大會,可又覺得應該不會那麼早。

現在到學期結束還有三個多星期時間,怎麼會就召開總結大會了呢?於是,大家都帶着好奇和疑問往三樓的小會議室走去。

局機關五十多名人員到齊後,胡局長和吳祖文顏振興兩位副局長陪着兩個幹部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蘇英傑一看這個陣勢,心裏就不覺一緊,與坐在旁邊的幾個同事面面相覷。

我的天,吳祖文扶正了?他在心裏驚訝地説了一聲,怎麼會這麼快啊?可是從吳祖文和顏振興的臉上卻十分清楚地看出來,這次吳祖文又如願以償了。

你瞧他,紅光滿面,風得意,而顏振興的神情明顯有些沮喪。胡局長則象箇中間人一樣,臉上顯出謙遜讓位不偏不依的微笑。果真,他們落座後,胡局長就聲音平穩地説話了。

他先介紹了來參加會議的兩位領導,一位是主管文教的副市長,一位是市組織部的副部長。然後説了一番告別質的話,對自己六年來的局長生涯進行了總結和反思,很有教育作用、勸戒意味和人生啓迪意義。他的一些老部下都動得下了熱淚。蘇英傑也聽得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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