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真想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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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權人辦事,就是不一樣。”牛小蒙慨地説“事情好辦,錢也特別好賺。”嚴西陽看到情人如此賞識他,稱讚他,更加來勁了:“這個高檔住宅小區,在營銷上,我們還要下些功夫,多做些策劃和宣傳工作,要千方百計讓房價飈升上去。”
“你真會賺錢。”牛小蒙由衷地稱讚他説“頭腦活,路子多,只打打電話,搞搞關係,墊進去不到兩千萬元錢,就可以一下子賺進近兩個億的利潤,這真是一個奇蹟啊!”嚴西陽得意洋洋地在方向盤地拍着説:“這就叫福人自有天助!真的,錢財來起來,擋都擋不住的。那天,我正在外面開車,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就拿到了這塊地。”牛小蒙好奇地問:“這個人是誰呀?”嚴西陽邊開車邊説:“姓孫,是市裏的一個領導,具體是誰,你就不用問了。”嚴西陽當然不會告訴她,這個人是個副市長,跟他有很好的關係,他的幾個地塊都是通他搞到的。當然,他也給他上千萬的好處了。
“哈哈,錢真的太好賺了。”嚴西陽越想越開心,不住叫了起來。
“唉,現在社會上,一些人搞房產的人,只用空麻袋背一下,就能賺那麼多的錢。幾千萬,幾個億。”牛小蒙良心未泯地説“而那些賣苦力的人,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卻只能掙幾十元錢。一年做到頭,也不過掙個一二萬。這,這是多麼的不公平啊。”
“你這個人真是的,怎麼這樣想啊?”嚴西陽掉頭唬了她一眼,批評她説“這就叫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的差別,這就叫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嘛。”
“你這個説法不對。”現在,牛小蒙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能發表一些不同的看法,跟他爭論幾句,甚至還敢跟他開開玩笑“我認為,這應該是剝削與被剝削的差別。”
“小心我擰你的疙瘩!”嚴西陽笑着説“現在誰還提這個説法?早已過時了。這就叫市場經濟,你懂不懂?一個人只要有能力,品行好,關係廣,講誠信,就能賺大錢。
而相反,就只能給人打工賣命,做苦力掙錢。
“那倒不一定。
“牛小蒙還是不同意他的看法,有錢人不一定品行就好,而那些窮人就品行差。有些時候,恐怕還恰恰相反。”嚴西陽不高興了,拉下臉説:“你怎麼一直在為那些窮人説話啊?”牛小蒙嚇了一跳,連忙説:“不是,我是説,社會上有這種現象。”
“你不要不承認,事實就是如此。”嚴西陽又神采飛揚起來“現在,誰只要能賺到錢,就是有本事,就是王,就是老大,就受人尊敬,就能支配人,領導人,佔有人,你説對不對?如果我沒有錢,我能擁有你嗎?”牛小蒙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而誰賺不到錢,就是窩囊廢,就是龜孫子,就是寇,就得吃苦,就得受人指使,就得乖乖地聽話,就得給有錢人鞠躬説好話,就得給強者讓路,甚至讓,割愛…你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嘛。”
“唉…”牛小蒙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陷入了沉思。
“再説,這也不是人人都能背得成的。”嚴西陽繼續給她上課一樣地説“沒有後台和靠山,能拿到便宜地塊嗎?能搞到批文嗎?”
“嘖。”牛小蒙咂着嘴説“現在這個社會,真的太了。”儘管她現在與嚴西陽越來越親密融洽了,可他的一些説法和行為,尤其是錢財與品行關係的話,她還是不能苟同。
牛小蒙常常拿嚴西陽與陳智深進行比較,卻總是不能認可嚴西陽的那些觀念,甚至還有些茫。嚴西陽開着車子從高速公路上下來,拐來拐去,一會兒就來到了這個工地。
他邊開車,邊伸着頭往窗外看着這個屬於他的工地和房產,嘴裏自言自語地説:“嗯,進度還可以,啊,有的已經到了正負零了。”牛小蒙這才接口説:“施老闆問我要過幾次工程款了,説連民工吃飯的錢也沒有了。”嚴西陽説:“你不要睬他。按照合同規定,工程墊資到四層,才支付工程款的。你看,有幾幢房子,正負零還沒有到呢。”説着,車子就開進了建在路邊的那個用彩鋼板搭的項目部。西裝革履的嚴西陽跟着她走上二樓,走進一個辦公室。
裏面一個臉焦黑三十多歲的老闆見到牛小蒙,連忙站起來,象看到救命恩人一樣叫起來:“牛總,你終於來了。真是盼英傑,盼月亮啊。”
“怎麼啦?”牛小蒙笑着説“這麼急啊?”
“你看看,最快的兩幢房子都快做好一層了。”他説着走到窗口,指着前面的工地説“還有六幢也做到正負零了,再過一個多月,也要到四層,應該給我們工程款了。”牛小蒙看了嚴西陽一眼説:“不用急,你做到四層,我們就給工程款。”施老闆訴苦説:“牛總,我們從進場到現在,一分錢也也沒有看到過。真是急死我了,民工們沒有生活費,要停工鬧事。材料商結不到材料款,不肯再給我送材料,這工程還怎麼做下去啊?”
“這六幢房子的報表呢?總共多少造價?”嚴西陽氣度不凡在一旁話説“牛總,你看看,要是有錢,就先給他們一點吧。”牛小蒙一愣,朝他使眼
。
嚴西陽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身份了,便讓牛小蒙給他介紹。牛小蒙這才對施老闆説:“他是我找的一個合作伙伴,有錢,今天他來看了,要是能定下來,就會先給我一批錢。我拿到錢,先付一點給你,好不好?”
“好,那太好了。”施老闆上前對嚴西陽説“這位老總,這裏的房子絕對好銷,你跟牛總合作,一定不會吃虧的。”嚴西陽怕他進一步問這問那,躲開了。牛小蒙向業主辦公室走去。
見嚴西陽也跟了過來,她心裏不有些緊張,怕陳智深看到她,出現異常的神情和表現,被嚴西陽發現。她呢?既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心裏很是矛盾。
可是既然來了工地,就應該去自己的辦公室看一看。她在工地上派了兩個人,一個是陳智深,負責工程的質量、進度和安全,一個是老金,負責財務。
她平時很少來工地,開工後只來過三次,一是怕施工隊提前問她要工程款,二是怕見到陳智深。
儘管很少來,但從別人的反映中,她知道陳智深到了工地上,沒有負氣消沉,不認真工作,而是十分盡職,非常清廉。包工頭,材料商,還有總包的施老闆,甚至監理,想討好他,請他吃飯,給他小禮,他一概謝絕。
質量、進度和安全都抓得很嚴,比自己開發的房產還盡心盡力。有人説他經常去工地上轉悠,監督施工現場,發現問題,毫不留情地指出來,要求整改。一天至少去查看三四次,比監理還盡職。
監理被總包老闆買通後,對現場的一些存在問題開隻眼閉隻眼,得過且過。他卻不行,原則很強,一點也不能馬虎,搞得施老闆暗中對他很有看法,卻也奈何不得他。
他這樣做,不僅得不到好處,還要得罪人,為了什麼呢?牛小蒙有時也想這個問題,是他品質好,還是為我着想呢?這樣想着,她走到了位於最東頭的那間業主辦公室門前。
陳智深不在,只老金坐在裏邊。老金見了她,連忙站起來接:“牛總,你來啦。”牛小蒙走進去,對老金介紹説:“這是我們的一個合作伙伴,財神菩薩。”
“哎呀,那就好了。”老金一聽是財神菩薩,臉上頓時象見到救星一樣,放起動的亮光“這裏急死了,施老闆天天來問我要錢,幾個包工頭,甚至還有民工,都跑來問我要生活費,搞得我非常頭痛。”牛小蒙還沒有説話,嚴西陽就有些嚴厲地説:“你跟他們説,按照合同辦事。他們墊到四層,我們一分錢工程款也不少他們的。”老金見牛小蒙看陳智深辦公桌上的東西,就説:“他到工地上檢查去了,他每天都這樣,嘿。象他這樣盡職的人,還真不多見。昨天,他差點被一個包工頭打傷。”牛小蒙抬頭驚問:“怎麼回事?”
“那個姓陸的包工頭幹活總是馬虎,昨天被他發現一處混凝土澆得有些空鼓,他找到他,批評了他,還要求他派人補好。”老金有聲有地説“小陸卻不肯補,跟他搗漿糊。
他就給他開了一張整改通知,小陸和幾個民工氣得要打他,幸虧一個材料商幫了他。”嚴西陽聽到這裏説:“走,我們到工地上去看一看。”這時,施老闆過來了,他喊了一個施工員,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個安全帽戴了,帶他們往工地走去。
牛小蒙戴了安全帽,象個女工程師,跟在他們的後邊,一聲不吭。真是熱火朝天啊,塔吊在旋轉,民工的吆喝聲清脆響亮,一些小型的建築機器在轟鳴。
工地上到處呈現出一片緊張有序的施工場景。甲方和總包方的五個人從中間那條中心道路往裏走去。牛小蒙掃視着整個工地,捕捉着那個悉的身影。
“于飛。”走在前面的總包方施工員,領着他們從一幢正在現澆的房子邊經過時,問一個包工頭“這一層,今天你們什麼時候能澆好啊?”
“看來,晚上要加班了。”那個叫于飛的包工頭站在路邊,看着他們走過去,笑咪咪地回答。
“無論如何,今晚也要澆完它。”施老闆以命令的口氣説“現澆板,是不能分兩天澆的。”于飛應諾説:“我知道,我知道。”沒説完,就兩眼發直,目光粘在後面的牛小蒙身上,不動了。
牛小蒙到了他和工地上其它民工向她投過來的異常目光,就將安全帽往下壓了壓,心裏罵道:這些人真討厭,目光直直的,簡直讓人受不了。
那個叫于飛的包工頭,大約為了顯示他與一般民工的不同身分,就扯開喉嚨喊道:“小包子,水泥的配比要掌握好,不要多,也不能少,知道嗎?”
“喂,老林,你拿震動要多震震,儘量震均勻些,聽到了嗎?”
“噯,我説老穆,你拖不動,就少拖一點,走快一點,多拖一車,不是一樣的嗎?”五個視察的人聽到喊聲,都轉身朝于飛喊的方向望去。
只見這會兒,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正象一頭疲憊的老黃牛,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彎弓背地拖着一車水泥,從南往北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來。
他的頭幾乎低到了地上,腳尖用力地蹬着路面,兩臂高高地反剪着抓住拖車的把手,一步一顫地拼命往前蹭着。汗象雨一樣從臉上滴下來,嘴裏隨着腳步,喊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號子:“哎呀,哎喲哇啦…”牛小蒙被這個情景震撼了。這個人年紀這麼大了,還幹這麼重的活?他比我爸的年紀還大得多。她看着,心裏有些疼,真想停下來,問問他的情況:幾歲了?家裏的子女呢?為什麼還要幹這麼重的苦力活?要是有困難的話,她可以給他一些錢,讓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