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劃了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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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教育局,他們緊緊跟住他,來到局長室,讓吳祖文立刻把這個帳的帳目都拿過來。然後看住他,不讓他跟任何人接觸。一會兒,局財務處處長將帳簿抱來了。他們開始翻找,施科長親自一頁一頁地翻着,在收入欄裏一行行查看着。

終於,他睜大眼睛,定格在一行小小的字上不動了:“蘇英傑上繳款,30000元。”施科長從帳本上抬起頭來,嚴肅的臉上綻開了笑容:“真想不到,查賬還查出了一個廉政幹部。”蘇英傑懸着的心落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這算什麼廉政?這是一個領導應該做的。”施科長要走時緊緊握着他的手説:“給你打個招呼,我們驚擾了你,請你原諒。另外,我們也對你表示欽佩。謝謝你的配合,再見。”就開了檢察車走了。後來在市裏,這事被傳為美談,他幾乎成了廉政幹部的模範。

一次市紀委書記還在市廉政建設大會上點名表揚了他。這次看來跟那次不一樣,上次是那個校長事發後,被查出來,牽連到他的。

這次看來是有人在背後陷害他。他們的動作好快啊,在我還沒有掌握他們的犯罪證據之前,先把我進去了。但他心頭無事實篤篤,不是很害怕。他相信政府,相信法律,最終是不會真正冤枉一個好人的。

檢察車一會兒就開進了大市檢察院大門。停下後,他被帶到一個壁壘森嚴的審訊室。把他的手機沒收了,讓他孤零零地坐進審訊椅上。

不一會,走進來兩個威嚴而陌生的審訊官,遠遠地坐在他對面的審訊桌前。突然,兩道探照燈似的強光對準他的臉過來,照得他睜不開眼。他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在這強光下暴無遺,五臟六腑彷彿都被穿了。

審訊室裏的氣氛令人恐怖。蘇英傑害怕極了,簡直有些受不了。他哪裏經歷過這種嚇人的場面啊?

他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蘇英傑有些氣憤地想,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待我?他真想對他們提出抗議。一個剃着平項頭的中年檢察官“咳”了一聲,象審訊犯罪分子一樣,開始審訊他。

他一一回答着他的問題,心裏直發。他們完全把我當成了一個犯罪分子。蘇英傑恐懼地想,人就這麼沒用?

人生就這麼變化無常?剛剛我還在辦公室裏忙碌,轉眼就變成了罪人?!問答完,檢察官向他宣佈了有關的紀律和法規,然後鏗鏘有力地説:“我們黨的政策歷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下面你就如實待你在當教育局基建處處長和副局長期間的問題吧,行賄受賄,貪污跑官,挪用公款等等,希望你不要存在僥倖心理。”蘇英傑難過地垂下頭,心裏有些惱火: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待我?好象你們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似的。

代人送兩萬元錢,就有罪嗎?收過胡思義的一套西裝,也有有罪嗎?他抬起頭,儘量剋制住心頭的不快説:“我不知道從何説起?”審訊官説:“這一兩年來,也就是在你負責教育局基建工作期間,市裏在教育上投資了七八個億,這麼多資金從你手裏經過,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問題嗎?”

“怎麼能這樣猜測呢?”蘇英傑有些氣憤地説“我們國家這些年搞了多少建設?難道也能説…”審訊官一拍桌子,喝道:“請你放明白點,我們把你帶到這裏來,不是來聽你講大道理的。看來,你真是一條大魚。”蘇英傑嚇了一跳。愣愣地望着他們,許久説不出話來。

檢察官有些不耐煩了,提醒他説:“你認識公安局副局長陳軍嗎?他最近被抓起來了,你知道吧?”蘇英傑説:“我,不知道。”説完心頭一跳,背上驚出一層冷汗:代人送兩萬元錢,就這麼嚴重?他坐直身子,如實對檢察官説。

“我,呃,給他送過兩萬元錢。是去年十月份吧,一個以前我子教過的學生,因生意中涉及合同詐騙,被公安局抓起來了。他父親找到我們家,説他是被人坑害的,託我給陳軍説説情,還他一個清白。

那天晚上,我們就去他家找他,把情況説了。走的時候,我把他父親讓我代送的兩萬元錢放在了他家的茶几上。他嘴上説,無功不受祿,你這是幹什麼?但沒有拿起來還我。我就走了出來。”檢察員追問“那他們有沒有給你送錢?”

“沒有。我子的那個學生出來後,給我們送了一隻羊腿,一條青魚。”他説“他家裏很窮,連房子還是七路頭的,我羊腿也不想收他,可他怎麼也不肯拿回去。”

“還有呢?”審訊員咄咄人地問“説明你還是有的,好好想想。”蘇英傑皺眉深思起來。想了一會,頭腦空空地有些大,有些痛,他伸手着太陽

平時他從不煙的,這會兒煩躁得想。審訊員沒好氣地催:“快點吧。否則,對你沒有好處,還是放明白點為好。”

“我沒有裝模作樣,有些事,我不想説。”蘇英傑幾乎是哭喪着臉説“説了,反而不好。真的。還是你們去調查吧。”檢察官説:“你想頑抗到底?不主動待問題,量刑時,可是要罪加一等的。你要考慮好了,到底是坦白,還是抗拒?”説完不看他,自顧自地掏煙起來。蘇英傑口乾舌燥,心煩意亂,忍不住説:“能給我支煙嗎?”一個審訊官站起來,旺一支煙,走過來遞給他。他接過,説了聲謝謝,就放進嘴裏猛一口。沒提防被煙嗆得咳個不止。

再加上煙霧嗆鼻刺眼,他不涕淚縱橫。還是説了吧,他又狠狠地大了一口煙,心裏對自己説,看來不説是不行了。

不説,就不能馬上出去,就不能跟吳祖文他們繼續鬥下去。他用衣袖抹淨了剃淚,兩眼盯着檢察官,準備把一些本不想説出來的事都説出來。

那個為首的審訊官轉過頭看着他:“想得怎麼樣了?還是自己説了吧。”蘇英傑就端正身子,慢條斯理地説:“説就説吧。説實話,我本來是不想説的,可你們一定要我説,我就説了。

自從我到了教育局以後,我先後四次收過人家的錢。2007年10月,在發包新場小學的工程中,市二建公司的吳老闆來找我幫忙,其實我後來沒有出面幫他打招呼,他自己投中了標。建到中途,一天他在外面的一個賓館裏,給了我5萬元謝費。

2008年3月,教育系統在一批印刷業務的招標中,我為前進印刷廠打了招呼,事成之後,他們有一天到我家裏,給我送了6萬元的提成。

第三次是2009年5月,新生中學要採購一批電腦,開發兩套軟件,東林電腦公司的經理李衞兵找我搞關係,我出面跟劉校長説了一下,成功後,他給了我3萬元好處費。第四次數目最大,10萬元。

那是去年8月份,市富華房產公司要市二中東北角那塊六畝的地,讓我做證明材料,我據市裏有關規定替他們寫了有關證明材料,他們一次給了我10萬元作為回報。”蘇英傑説到這裏停了下來。正聽到入神的審訊員意猶未盡地催促説:“還有呢?”飛快作着記錄的書記員也抬頭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蘇英傑慢慢地説:“這四次,總共加起來是24萬元錢,我都及時到我們局裏的廉政帳户上了。”

“你説什麼?”審訊官不相信地瞪着他。書記員停住筆,眼睛眨着,不知該怎麼記。蘇英傑説:“本來,我真的不想説。把這些事情説出來,被那些當事人知道,會恨我的,也會罵我的。

我主動説出來,也有自我評功擺好的嫌疑,對不對?讓人曉得了,還以為我在故意炒作呢。”審訊員還是不相信:“那你,就沒有沒上繳的嗎?”蘇英傑堅決地説:“沒有。

我當了副局長後,建議吳局長設立了兩個帳户,一個是廉政帳户,要求局裏所有領導都要把別人送的錢,包括下面一些校長,都主動上繳到這個帳户上。

我作為教育局的一名領導,當然得帶這個頭。現在,這個帳户上已經有二百多萬元了,你們可以去一一查對。但我知道,也有許多領導不上繳的,我們教育系統這兩年裏就抓了十多個人。

還有一個帳户是教育扶貧基金帳户,凡給我們教育局集體捐資或什麼業務上的回扣,我們都到這個帳户上,用於幫助困難學生上學。現在這個帳上已有五百多萬元了,這件事是由吳局長親自抓的,你們可以去問他。”檢察官面面想覷。然後附耳説了幾句什麼,就宣佈暫時休審。把他帶到一間閉室裏,給他一支筆一沓紙,讓他寫詳細的待材料。

蘇英傑一個人坐在那間昏暗的小屋子裏,覺得很孤獨,很可怕。檢察院掌握了一些線索,但好多事情的最後結局和真相,他們又都不知道。從這種種跡象看,肯定是內部有人在搗鬼。

這是誰呢?他猜來猜去猜不準這個人是誰。是吳祖文嗎?他會睜着眼睛説瞎話?是他的死黨顧衞東,還是他的情人小施?吳祖文的可能最大。他為了保護自己,要巧借他人之手把我整倒。

是的,這次他又一次順利地把我推上了兩頭不討好的冤屈台,然後在背後編制一下我的莫須有罪名,跟周市長或者郝書記一説,他們只要給檢察機關打一個電話,我就無緣無故被了進來。

顧衞東既是吳祖文的死黨,又是我的競爭對手。兩人以前倒是沒有什麼矛盾,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顧衞東的態度突然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好象不太對頭。也許吳祖文已經跟他挑明瞭我們的關係,讓他跟他一起來對付我。

至於小施,他本來不知道她與吳祖文有愛昧關係,連那次一起去吳橋鎮中心小學考察時,他也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不正常的神情。他是聽基建處處長施建軍説的。

施建軍一直對他很敬佩,跟他的關係也不錯,所以偷偷這個驚人的發現告訴了他。他説小施被突然提為副處長以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就處不好。

小施有些傲慢,平時總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就懷疑風騷的小施可能與吳祖文有那種關係,於是,他就對他們多了一個心眼。

果真有一次,他去局長室彙報事情時,無意中發現小施正坐在會客區的那張沙發上,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也不太整齊。

他推門進去時,她的神情好慌張,連忙站起來告辭,吳祖文也有些不安和尷尬,他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不太正常。嗯,小施上午那個神情怪怪的,可疑。

蘇英傑想,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吳祖文已經把我們的關係跟她説了?讓她與他一起對付我。

真這樣的話,説明吳祖文已經在暗地裏開始拉幫結派地整我,我們的鬥爭都到了半公開的地步。看來這次,我真的危險了。蘇英傑拿着筆,看着前面的紙,寫了劃,劃了再寫,真的不知道寫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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