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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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回過頭,對小紫道:“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小狐狸請咱們吃飯呢。”説着他捏了捏小紫的鼻尖,“夢娘呢?”小紫笑道:“我把她藏起來了。免得被人偷吃。”説着小紫在他身上嗅了嗅,皺起鼻子,“好濃的血腥氣。大傻瓜,別人打仗,你衝那麼前面幹嘛。”程宗揚膛,“我要不在前面頂着!宋軍早就打到江州來了。”程宗揚一路上都存着心思,想把夢娘給辦了,這會兒被月霜折騰一回,那點念頭早就淡了。他一邊和小紫逗嘴,一邊鬱悶着,自己一肚子的窩囊氣,面上還要強顏歡笑,被人強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程宗揚打起神,“你是不是去找那個偷窺的傢伙了?有線索嗎?”小紫伸了個懶,“城裏的店鋪都關門了,我説去賭場看看,蕭五那個傻瓜死活都不肯。真無聊。”

“帶你去賭場?蕭五可能怕孟老大掐死他吧。”程宗揚道:“你覺得那個人是傭兵?”這種可能很大,整個江州現在除了星月湖的人,就是晴州來的僱傭兵。至於招募的民夫,可能微乎其微。這些傭兵魚龍混雜,偷窺者究竟是什麼目的,很難判斷。

“咦?誰翻我的東西了?”

“我閒的沒事,隨便看看。喂,夢娘真的不在房裏啊?”小紫揚聲道:“夢娘。”

“哎。”那個美婦應了一聲,竟然是在隔壁自己的房間裏。

程宗揚腸子都快悔青了,小狐狸安排客棧,想當然地給自己留了個房間。不過自己天天都在小紫這邊,反正她房間夠大,陳設又華麗齊全,沒事兒還能摟摟抱抱,自己的房間只偶爾打開一下,招待客人。誰想到死丫頭會把夢娘藏在自己房間裏?

小紫笑道:“大笨瓜。放在手邊都吃不到,好可憐哦。”程宗揚後悔不迭,早知道靶子就在自己房裏,自己也不用被月丫頭霸王硬上弓了。

小紫美目忽然一亮,“這是什麼?”那隻鬧鐘放在榻上,小紫看到,一手拿了起來。

“別亂碰啊,世上總共就兩件,玩壞就沒得玩了。”程宗揚道:“這還是你爹爹留的……幹!”小紫好奇地搖了搖,聽到是嶽鵬舉的遺物,小手一緊,“呯”的擰開後蓋,幾枚螺釘立刻彈了出來。

“好巧呢。”小紫對彈飛的螺釘毫不在意,盯着裏面的飛輪構件,打量片刻,接着拔下簪子,靈巧地將機一件一件挑了出來。

程宗揚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那隻鬧鐘眨眼間變成一堆零件,整齊地碼在桌上。不可否認,死丫頭手還真巧,單憑一支簪子,就把鬧鐘拆得乾乾淨淨,不一會兒就剩下一隻空蕩蕩的錶殼。

“死丫頭!”程宗揚叫道:“這是孟老大借給我的。”

“小氣鬼。”小紫一件件看着那些零件,縱然她聰明過人,要明白這些零件的功能也不是一件易事。

“就這樣,孟老大的鬧鐘被她當成玩具了。”程宗揚攤開手,無奈地對蕭遙逸説道。

蕭遙逸用摺扇支住下巴,聽得入神,過了會兒才道:“那種鬧鐘本來有三隻的。”

“是嗎?還有一隻呢?”

“被我拆了。”蕭遙逸道:“零件一個沒少,還多出來好幾個。幸虧我拆的那只是藝哥的。

藝哥攔着,沒讓老大揍我。”蕭遙逸傷地抹了把臉,然後道:“那些零件我都留着,紫姑娘聰明勝我百倍,説不定能把它們再拼起來呢。”兩人坐在水香樓上,絲竹聲不斷從腳下升起,昨的血戰像被水浸過的回憶一樣,變得遙遠。……

一聲號角劃破夜,劉宜孫驚醒過來,抓住手邊的佩刀,旁邊打盹的軍士也坐起身,四處張望。山中的濃霧似乎淡了一些,透過柵欄,能看到十幾步外被伐過的樹樁。

一名軍士低聲道:“都頭,是不是敵寇又來了?”劉宜孫點了點頭。因為探路失利,他被貶到這個步兵都擔任都頭,與手下的軍士並不悉。但幾來的作戰,他每次都衝在最前面,很快就贏得這些軍士的信任。他這個步兵都隸屬於王信的第三軍,本來是最早與敵寇手的隊伍,在三川口時傷亡就接近三分之一。但由於張亢讓眾人都抹乾腳,把濕透的襪子裏暖幹,連惡戰下來,他的手下沒有一人因凍傷掉隊,反而成了第三軍建制最全的一個都。

遠處有軍士喝道:“口令!”一個渾厚的聲音道:“蕩寇。”劉宜孫跳了起來,那個聲音他悉得不能再悉,竟然是父親親自來了。他所守的位置在營寨最東側,隨時都可能受到敵寇的攻擊,父親身為軍中主將,此時前來巡寨,中軍就空虛了。

手下的軍士卻沒有他想的那麼多,看到主將出現,眾人都吃了一驚,然後紛紛叫道:“將軍!”劉平一路走來,不時拍拍某個軍士的肩膀,以示鼓勵,見到傷員,還蹲下來問候幾句。劉宜孫知道父親生如此,他在邊軍時,就有愛兵如子的名聲。相應的,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看得與士兵一樣,自己從來沒有因為是他的兒子而沾什麼光。

劉平停下腳步,然後朝劉宜孫看來,“劉都頭,手下的兄弟怎麼樣?”劉宜孫了口氣,“回將軍!我都滿員九十三人!現有六十七人!其中傷員十九人,沒有一人掉隊!兄弟們都是好樣的!”劉平微微頷首,然後扭頭對眾人道:“那夥殺不盡的賊寇又來了,大夥怕不怕?”軍士們參差不齊地説道:“不怕。”劉平搖了搖頭,“害怕沒什麼丟人的。不瞞你們説,我第一次上戰場,嚇得連刀都拔不出來。”軍士們發出一片壓低的笑聲,緊張的氣氛鬆弛了一些。

“怕不要緊,”劉平道:“只要記得你們是軍人,記得你們手中的刀,記得忠義報國四個字便夠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王前驅,雖死何憾!”劉宜孫生出一不祥的預,父親這番話雖然是勉勵眾人,卻像是專説給自己聽的遺言。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

劉平目光掃來,虎目出一絲温情。劉宜孫定了定神,然後道:“敵寇將至,請將軍速回中軍。”劉平還未開口,忽然一道閃電撕裂夜空,猶如一條耀目的飛龍,擊在中軍的大纛上。震耳的霹靂聲中,那杆豹尾大纛燃燒着斷成兩截,墜入雪泥。

數里外的山嶺上,一名披髮的術者一手舉起銀鏡,光芒刺向濃黑的雲層。八名法師盤膝坐成一圈,手掌彼此相握。

術者腳踏北斗罡步,手掐雷訣,高聲唸誦道:“雷公降現,手持神光!下照地府,見不祥!”周圍的法師依次念道:“北、鬥、神、光!化、為、玄、刀!”施展雷訣的術者屈指彈出一縷銀光閃閃的細微粉末,遊離在雲層中的電離子聚攏起來,在銀鏡光芒的引導下,銀蛇般擊向宋軍的中軍大帳。

簡陋的木寨中火光四起,戰馬嘶鳴聲響成一片。接着一隊軍士出現在中軍大營前方,黑的制服彷彿與夜融為一體。他們以十人為一排,形成一個整齊的方陣,然後同時邁步,朝中軍的木柵近。

在隔離木柵還有十步的位置,那些軍士同時拔出背後的長刀。他們的戰刀與另外兩個營完全不同,刀體寬度只有寸許,長度卻超過五尺,刃長三尺八寸,柄長一尺二寸,刀身修長筆直,前端五分之一的位置微微挑起一個弧線,竟然是極難使用的御林軍刀。

御林軍刀過人的長度使它兼具刀、槍的特點,但它狹長的刀身在劈刺時容易斷裂,一般軍士沒有數年的苦練,極難掌握刀法。但顯然這些敵寇不屬於此列,他們雙手握住刀柄,如林的長刀微微抬起,在接近木柵的剎那,陣列中忽然閃起雪亮的刀光,只一擊,用樹幹結成的木柵便四散紛飛。

望着沉默的對手,殘存的宋軍士氣跌至低谷。幾名主將都去寨中巡視,中軍只剩一些疲兵,見狀四散逃生,中軍大營幾乎兵不血刃便即陷落。

逃奔的軍士大聲叫嚷,慌亂中,不知有多少敵寇趁機殺來,營中頓時大亂。

劉平旁邊的親兵拔出兵刃,簇擁過來,緊張地看着四周。劉平卻沒有理會中軍的亂狀,眼睛盯着柵外,瞳孔微微收縮。

電光飛舞間,映出一匹鐵黑的戰馬。一個高大的漢子騎在馬上,鞍前橫着一杆長槊,他身軀肥壯,面容方正,眼睛卻極長,一雙眸子猶如寒星,半睜半閉間,透出懾人寒光。身上穿着黑的軍服,肩上兩顆銀星在夜中亮得耀眼。如果説孟非卿是一頭威猛的雄獅,他就像一頭還未睡醒的猛虎,懶散的外表下充滿可怕的危險

戰馬踏着夜緩緩行來,蹄下繚繞着淡淡的霧氣,彷彿踏霧而至。男子直起,提着繮繩道:“劉將軍,久違了。”劉平眼神一厲,“天駟侯玄!”男子摘下軍帽,嫌熱似的扇着風,半是嘆息地説道:“在北方待得久了,回到南方,總有些不適應。”説着他把軍帽扣在頭上,細長的眼睛猛然張開,厲聲喝道:“若非如此,你的捧軍豈是我一合之敵!”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開,猶如猛虎夜嘯,羣山呼應,每個人都不住心頭一抖,蒙上濃重的陰影。

劉平抬手在鞍上一按,身體平飛般躍上馬背,接着摘下天鷹槍,雙腿一挾,坐騎從木柵間馳出。

劉宜孫還是頭一次聽説侯玄這個名字,劉平卻對他毫不陌生。天駟侯玄,武穆王麾下功勳最着的猛將,不僅武勇過人,而且狡計百出,沒有必勝的把握,從不輕易出動。只要他的直屬營出現在戰場,勝負已經沒有懸念。因此星月湖八駿中,天駟侯玄的名聲,還在執掌中軍的孟非卿之上。

劉平的天鷹槍長七尺六寸,槍鋒為六寸,槍鋒下有一對展翅怒飛的大鷹,以此得名。鑌鐵煉的槍鋒鋭利之極,每次刺入人體,飛濺出來的鮮血被一雙鷹翼擋住,避免鮮血順杆淌,浸濕雙手。數十年來,在天鷹槍下飲恨的強敵勁寇,不知凡幾。

侯玄的長槊橫在鞍前,黝黑的槊杆是用一整鐵樺木製成,長一丈八尺,僅槊鋒就有三尺長短,兩面開刃,挑出兩對月牙狀的彎齒,槊柄由到細,槊尾直徑將近三寸,後面嵌着一隻長圓狀的鐵錘瓜。

幾乎看不清侯玄的動作,那杆大槊便來到手上,槊牙撕開空氣,向劉平的天鷹槍。這樣沉重之極的大槊,平常人想拿起來也非易事,在侯玄手中不但運轉如飛,而且生出諸般妙的變化。可以想像他當年橫槊破陣,所向披靡的雄姿。

槍槊相,劉平的天鷹槍一瞬間化為萬點寒星,灑向侯玄頭腹要害。侯玄長槊一揮,槊鋒準確地捕捉着槍尖,接着一記平推,刺向劉平的口。劉平力貫雙臂,天鷹槍的鷹翼鎖住玄武槊的彎牙,硬生生將侯玄的攻勢擋住。只聽他坐騎一聲嘶鳴,鐵蹄在濕泥中劃出四道溝槽,被撞得倒退。

劉宜孫擎出佩刀,就要闖上前去,忽然一隻大手按住自己的肩膀,郭遵厲聲喝道:“還不守好營寨!”説話間,一匹快馬從柵間馳出,盧政跨在鞍上,左手握住鐵脊雕弓,弓弦緊貼着手臂,他右手在箭囊中一探,取出三支鐵骨麗錐箭,接着翻腕扣在弦上,手指微抖,數點寒星朝侯玄去。

侯玄槊尾的錘瓜盪開,將三支利箭盡數磕飛,接着槊尾一挑,砸在天鷹槍的槍桿正中。劉平槍身彎曲,忽然甩開馬鐙,雄鷹般飛起,天鷹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寒芒,筆直向侯玄額頭。

侯玄座下的戰馬人立而起,一記破月式,玄武槊仰天飛起,挑開天鷹槍,接着撕碎劉平的鐵甲,在他大腿上留下一道寸許深的傷口。劉平連眉頭也沒有動一下,侯玄的玄武槊與他的天鷹槍長了一倍有餘,如果盤馬而戰,勝負不言自明。

此時趁侯玄出招的時候,劉平身形一沉,搶進玄武槊的圈內,一面從側拔出佩劍,劍隨人走,一劍刺進侯玄手臂。

一股鮮血從袖上濺出,在軍服上留下深的印記。侯玄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般咧了咧嘴,那杆丈八長槊不知何時已經收回,將劉平籠罩在槊鋒的寒風內。劉平反手拔劍,卻發現劍身像是嵌在侯玄臂內一樣,紋絲不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平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自已故意出破綻,引侯玄出槊,傷其一臂,沒想到卻是侯玄設下圈套,要取自已命。

“咯”的一聲震響,一柄鐵弓被槊鋒絞碎,接着鮮血淋漓飛出。劉平臉上一陣劇痛,被槊鋒擊碎骨骼,卻躲過了殺身之禍。

危急關頭,盧政用手臂擋住侯玄的槊鋒,伴隨他多年的鐵脊雕弓隨即折斷,左臂也被槊鋒切開,鮮血狂湧而出。盧政眉頭也沒皺一下,右手刀朝侯玄口劈去,已經使出同歸於盡的打法。

劉平顴骨被槊鋒擊碎,半張面孔血模糊。郭遵一把拽住他的背甲,將劉平搶回陣中。劉平的親兵圍攏過來,護住主將,盧政的親兵則衝上前去,試圖救下自已的都指揮使。

營寨此時一片混亂,中軍遇襲,百餘名敵寇佔據中軍大營,將整個營寨分割成東西兩塊。第三軍都指揮使王信極力收攏部屬,向敵寇展開反擊。但宋軍編制唯一完整的神營卻因夜深霧濃,無法發揮神臂弓的驚人威力。閃電狀的光芒從天而降,霹靂一聲巨響擊在柵欄上。烈火熊熊燃燒,無數人影在火焰與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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