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折 為吾害咎,莫踒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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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霄城眾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下拿捏不準該不該攔、哪個能攔,晏昭低聲急道:“……少爺!”闕俠風如夢初醒,看看他又看看妹妹,終究是低下頭,跟在闕芙蓉的馬股後,哪有半點新郎的昂揚意氣?活像只鬥敗的公雞。
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意濃、意濃,姐姐來瞧你啦!”闕芙蓉咯咯嬌笑:“咱們以後是一家人了,別那麼生分。你再不開門,姐姐自來便了。”她駐馬處離車門還有丈餘,説什麼“自來”全是嚇唬人。更何況要將折辱的效果最大化,自好是舒意濃開門行出,被騎着馬高高在上的錦衣紈褲們圍在中間,如玩物示人;留這一丈長短,正是為前少城主準備的處刑台。
車廂內傳出舒意濃的聲音,穩穩壓過紈褲子們的怪聲起鬨。
“闕芙蓉,從小到大我沒喊過你一聲姐姐,就別噁心了罷。非是我不願見三郎哥哥,此番乃是公事,這裏是公事公辦的場合,不涉私誼。外頭這些人是二爺請來的麼?”闕俠風啞口無言。
闕芙蓉想不到她淪落如斯,還兀自嘴硬,怒極反笑:“舒意濃,我請來的人就是我爹請來的,你趁早死了搬的心思,認清處境才好。”車內久久無聲。
懟得她無言以對,闕芙蓉心情轉佳,怡然道:“外頭幾位都是我哥的好友,不算外人,今兒專程來看新嫂子。你且下車與他們一見,後也有情面。”等了許久仍無聲息,冷冷一哼:“舒意濃,你這是給臉不要臉了?”車中女郎曼聲道:“我方才説過,今兒是公事公辦的場合,有你説話的份?回你兩句,你倒飛天了。趕緊回家去!別在這兒瞎闖禍。”
“你————!”闕芙蓉柳眉倒豎,肘後芒標出,長匕“篤!”釘在車門板上,直沒至柄。耿照始終留心她的行動,判斷這下傷不了舒意濃,也不急着攔,暗忖:“她手勁倒是不弱。”長匕
手之際,迸出輕細的卷絞聲,柄末的細金鍊暴長逾一丈,看來握柄中另有
巧的機簧設置,鏈子可長可短,全不礙運使。
闕芙蓉卻非亮刀立威而已,將鏈子扣在鞍頭,猛夾馬肚,胭脂馬跳蹄人立,筋虯結的碩軀一擰一拽,在她巧妙的
縱下掉頭放蹄,轟然一響,硬生生將車門拽下,拖了小半圈才回。
木屑塵土飛揚間,但見車廂內舒意濃端坐不動,一身皮甲袎靴的俐落男裝,換下的裙裳疊在車座上,木然視着門外十幾雙錯愕的眼睛。
“……你幹什麼!”大喝間,幾條人影撲入場中,卻是闕入松等不及上馬,施展輕功趕至。
墨柳先生和樂鳴鋒拉上防塵的覆面巾,遠遠見得是二爺的寶貝龍鳳胎,料想無大事,立即放慢腳步,裝着氣力不濟的樣子,以防被潛伏的細作看出端倪;闕牧風越過兩位叔伯,趕在父親前掠至闕芙蓉鞍畔,伸手抓住胭脂馬的繮繩,往後拉開,口中吁吁有聲,有意無意擋在父親和妹妹間。
闕入松處世温和,喜怒不形於,府中大小事全
夫人王氏
辦,在子女長大的過程中,夫
倆總是秉持慈父嚴母的分工,闕入松幾乎不曾責罵過女兒。這聲厲喝連闕芙蓉都嚇了一跳,瞬間有些六神無主,闕俠風更是應聲滾下馬鞍來,父親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掠至胭脂馬前才放緩腳步,神
似不若斷喝聲嚴峻,應該不甚嚴重,不知為何二哥闕牧風仍隔開父親與幺妹。
“我跟舒……跟少城主玩呢,也沒怎麼。”闕芙蓉回過神來,心中不豫,噘着嘴兒膩聲混賴,聲音卻越説越低。
父親要是口教訓她,那就沒事,軟磨硬泡總能揭過,但闕入松停步時面上已無愠意,瞧着與平
並無不同,反倒令闕芙蓉心下惴惴,拿不準爹的心思。
“好了,少説兩句。”二哥拍拍她的腿,轉對低喚:“……爹。”卻沒繼續説下去。闕入松彷彿能聽見他的心語,只點了點頭,怡然垂詢為首幾名錦衣紈褲的姓名,問候其親長師傅,態度十分親切。
紈褲子們一見他來,本嚇得腿軟,縮頸垂肩不敢造次,沒想到這位玄圃天霄的新主和藹可親,都覺得自己搭上大人物了,志得意滿,紛紛向闕入松抱拳告辭,説改再攜重禮,前往山莊恭賀,片刻便散得乾乾淨淨。
闕入松跨上從人牽來的馬匹,餘光見闕俠風還失魂落魄杵在原地,伸長腦袋往另一輛車望去——少城主自不能再待在無門的車廂內,只得與秋家主僕同乘——冷道:“上馬。”便無別話。
經闕家兄妹這麼一鬧,原本的諸般綢繆算是黃了,舒意濃換穿馬弓手服飾的模樣不知被多少人瞧去,機事不密,無謂徒勞。闕入松一聲令下,大隊調轉方向,朝酒葉山莊進發。
人在山莊的闕夫人見少主移駕,面微變,仍是殷勤接待,百忙中向丈夫投以詢
,闕入松淡道:“你兒子女兒乾的好事。”摒退婢僕,閉緊窗牖,清空偏院裏外,讓晏昭帶心腹管制進出,戒備森嚴。
不一會兒工夫,馬弓手裝扮的墨柳、樂鳴鋒推窗而入,解下防塵巾落座,樂鳴鋒帶着無奈的苦笑,墨柳則是一貫的冷臉,只是較平時更霜寒些。
耿照坐在同側下首,挨着樂爺,對面是闕入松、闕牧風父子,這配置與當晚衞城大堂的軍議相若,只多了站在一旁的闕俠風兄妹。
片刻王氏帶着換好衣服的舒意濃回來,眾人紛紛起身,王氏扶着少城主登上主座,女郎和聲笑道:“姨娘也坐。”她打小喊慣了,改不了口。王氏面慚
,但她非是你推我讓虛耗時光的
子,快步下階,於次子身畔坐定。
闕入松瞥了雙胞胎兄妹一眼。
“……跪下。”闕芙蓉對舒意濃仍坐主位已是萬分不滿,那神神叨叨的黑炭頭馬弓手竟也有座次,更教二小姐氣炸膛,本想犟着千嬌百媚的小腦袋頂一句“偏不”,見母親二哥連使眼
,才心不甘情不願跪落。
“我發鷹書給你二哥時,多的一字沒提,他便知我心意。”闕入松站在低首垂肩的三子身前,瞧的卻是滿臉不服的闕芙蓉。
“我讓你娘籌辦婚禮,多的一個字沒説,你娘便知此事須得急辦,還不能教人看出是假。”闕俠風聽得“假”字,十指揪緊褲膝,頭垂得更低了。耿照才發現他雖生得頎長,其實身形頗單薄,難稱結實的肩背標示着武功劍術的上限,身板看似撐不起華服,但若無華服遮掩,只怕更顯孤零。
闕芙蓉似不意外,習慣的勾起一邊嘴角,俏麗的笑容既清純又冶豔,滿是張揚和挑釁。闕入松不為所動,淡然續道:“你大哥在玄圃山下堅拒我入城,達兩個時辰有餘,無半分情面可講,阿爹一個字都用不着説,便知他是好樣兒的。只有你們兩個,飽食終
,無尺寸之功,還敢壞眾人的大事。”
“也沒忒糟。”樂鳴鋒口。
“經他們兄妹一攪和,‘少主失勢’更是板上釘釘,那幫二世祖把消息帶回城裏,是個人都不能不信。”對面闕牧風瞥他一眼,投以之
,樂鳴鋒裝作沒看見,免被老二窺破端倪。
闕入松這回卻沒給他面子,淡道:“樂兄弟,我在教訓孩子。”樂鳴鋒微舉雙手示意知錯,摸摸鼻子低頭喝茶。